安霜降沉沉睡去。

从一个个城池到小镇、村庄，直到活人气息销声匿迹，丛林取而代之。

她掀开厚重的披风，趴在暮琼雪肩膀上，一边揽着他的脖子，一边往外探头。空悬的脚却踩到实底。

暮琼雪一只手掌握住两双脚，另一只手臂横在膝弯，护在腰侧。这样一来，她直起身子，腰腹就到他肩膀，有更加开阔的视野。

双手撑着肩膀，不算稀疏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在繁密高大的树木中行动，就像在绿色的天地里。

浓密的生命气息。安霜降深深的呼吸。

好舒服。

“很喜欢？”

“嗯。”安霜降重新坐回臂弯，“我们要去哪啊？”

暮琼梅：“星斗大森林核心圈。”

安霜降点头，又继续去观察，风流为她传递眼睛看不到的信息。

……听力好了很多，快了吗。

被树木包裹一段时间，天地豁然开朗。他们越过几颗树又骤然下降，在落入湖水前，暮琼雪使出魂技湖面不断出现树枝，形成路径，供他们落脚。

她看到一只庞大的石猿，“那是什么？”

“泰坦巨猿，是明面上的森林之王。他还有一个兄弟，天青牛蟒，牛首蛇身，是真正的森林之王。他们还有个化为人形的姐姐，他们之后会来拜访，你能见到。”

已经看到了。安霜降身体不动视线却上移，暮琼雪跃起躲过巨鲨的血盆大口，没给一个眼神，“啪”的就用枝条打飞了。

“爸。”她开口。

“？”

“好臭，下次早点打。”

——

最终落脚点是一个大洲的崖边上，暮琼雪将她放下，又蹲下将她身上的披风系好，摸了摸她的头，最后落到她的脸上，为她轻轻擦去眼泪。

“会害怕吗？”他问。

手覆上他的手，安霜降蹭了蹭，“……这个法子还是我提供的呢。我只会担心你会怎样难受。”

魂兽化形后无法逆转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如今依靠外来法子，也不知道会怎样。

“不怕。”暮琼雪将安霜降抱紧安抚道，“不怕不怕，我们的安央最厉害了，我们又怎么会输呢，是不是。”

“嗯。”

翠绿的光芒持续了很久，从微小人体的点点星光到巨大榕树的光团。

陷入昏睡前，安霜降把自己泡进从前储存的血液里。意识沉沉浮浮，只能分出片微小来注意外界。

后来感知到被熟悉气息包裹，她便安心进入沉睡状态。

沉睡的时间并不长，这副身体恢复一定程度的自我修复能力后，安霜降就睁眼了。

尽管说话前些喷咳出带着碎块的血，把暮琼雪吓得心脏骤停。

她熟练的调整好状态，将血咽回去，和暮琼雪进行正常沟通，了解到她现在身处崖底的一个洞里。

“那些能力……是你本来就有的吗？”暮琼雪拿着毛巾擦掉安霜降脸上的血液。

他问出来又立马觉得这是白问，他们的血肉都没有治疗与增加修为、提升天赋的能力，这只能是从前就拥有的吧。

安霜降却是模糊不清的回答。

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这比之前的猜想还差。暮琼雪深吸气，“从前也不是一开始就拥有的？”

她的身体现在在进行持续循环破坏、重建，不方便动弹，只能躺在原地，“按我的标准来说，那不是安霜降。”

“………？”暮琼雪疑惑中抬手捂住她的嘴，“都呛血了，休息一下吧。”

这个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话题就此隐藏，没再被提起。只是随着武魂觉醒，一边中的天平迎来改变，安霜降思索在灵魂里分出点什么顺应世界规则变成武魂。

神格是绑定灵魂的附属品，拥有诸多功能，不宜变成单个技能；概念性也不宜单独抽离变成实体技能……这个世界的能力变化太死板，她既不想拿“自己”的曾经努力成果去糟蹋，也不想依靠曾经的馈赠，左右也不是从零升级不是稀奇事。

“莲花？”暮琼雪看着她手里泛着光点的莲花，很是新奇。柔软又有韧性，花瓣特有的花纹不能忽视……

安霜降看着暮琼雪从小心翼翼地摸到揉搓花瓣。

“……这个手感很好吗？”

“啪”

小且不容忽视的声响。

洞穴突然寂静，安霜降：”你还拔下来了。”

“团成球自闭只对妈妈管用。”

啊，更失落了。

“武魂只是魂力凝聚而成的，对人没有影响或共感啦。”

………

神格基础“传信”，她的信使青鸟色泽艳丽似绸缎，啼鸣清脆响亮，体态轻盈，衔信飞掠出洞口。

安霜降躺回水池半晌开口，“不过来看看吗。”

“诶～你怎么知道哒？”女孩脚步轻盈地头近水池，在头顶的池边蹲下，随着她的垂首，安霜降的视野里多了一个人。

四目相对。

她扬起生机勃勃的笑容说：“我叫小舞，跳舞的舞。”

“……安霜降，霜雪的霜，降落的落。”她慢慢笑起，“我听到的。”

小舞思索几秒就得出结论，“那不是很倒霉吗。”

安霜降又笑了下。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直奔主题吧！”小舞蹲着，手放在双膝上，“就是那个鸟，可以传信的鸟可以借我吗？”

“我会跟你说我经历的……”

“好啊。”

“……？真哒？”

棕粉色的眼眸一下子瞪大了，亮晶晶的。

“真哒。”安霜降也学着小舞说话。

“那——为了感谢你，我也把有趣的事情写你吧！”小舞这么说，“因为你的那个鸟肯定也很珍贵，所以，也可以拜托我办事哦，只能是力所能及的。”

“传信”又增分支，又将其抽调，凝聚实体。她抓起两只玉镯递出。

“镯子会根据你心中所想变幻，也会自行调整变得更为合理。”

小舞接过玉镯，一只摸着手感不大一样，她试探的扯了扯，就真得被扯开。原本看着透水硬质的手镯变成具有弹性的浅粉色毛绒绒发圈，一只常见的雀鸟从发圈飞到她的指间，虚幻变成实体。

“哇哦。”她不由感慨。

再转眼看安霜降，这人却已经浮在潭中心，洞穴里的那点微弱光亮只有少部分还照在她身上，只能看见她闭着眼，很是安详。

……睡着了？小舞小心翼翼起身鞠躬，动作轻巧地离开洞穴。

彻底听不到小舞一行的动静，安霜降重新睁开眼，习以为常让咽不下的血液从嘴里涌出来。

……

定期和唐三、小舞来往寄信，身体循环往复被破坏、重建，经营妈妈留下的商铺、偶尔管理爸爸的商队。生活无趣，却有不止一味调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