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屏得知自己被保送到最后一轮时并不惊讶，作为大陆第一学院，史莱克这种灵活的规矩的确很适合天才。

“实战演练。”

拿着手上的号码牌，宋南屏在长长的走廊中开始寻找自己的考核教室，不过话说回来，实战这种东西在教室那么小空间里能耍得开吗？

事实证明，是他太年轻了。

等到进入教室的瞬间，宋南屏不得不艰难地闭上了眼，再用力睁开。亮，真亮，眼前直接一片白。

特么的，谁扔的闪！

“搞这么大场地，史莱克学院你是真有钱啊……”

面前宽广的教室没有天花板，四周被墙面围封死，中央起着照明作用的巨型灯泡不知为何亮得吓人，每一个进来的学生都要被闪那么一下，极其离谱。

“A07号，宋南屏。”

听见头顶上模样奇怪的音响中传来自己姓名，宋南屏左右撇了眼，没有其他考生上前，说明这场是单人进行的，并不要求多人配合。

单打独斗，正合他意。

前脚走进考场范围，后脚就感受到一股奇妙的魂力波动将空间给封锁起来，看来学校的这套流程已经十分成熟了，就是不知这罩子是魂导器还是人工。

屏障外的考评台上，坐在长桌最靠边位置的老妇人正双眼紧闭，两手交叉护在腹部，呼吸轻弱，看着似乎睡过去了。

“滴，A07实战演练第一阶段：请在‘考核魔偶’半速攻击下坚持15分钟整，开始准备，倒计时，10，9，8……”

机械音来得突然，宋南屏感受到脚下的金属地面一阵波动，伴随着嘎吱声响，正前方的墙面缓缓开裂，一只体积等同于正常成年男性的机械造物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魂导器？

“——3，2，1。”

望着它的眼部红光亮起，宋南屏来不及多想，瞬间开启了自己的武魂，两黄的百年魂环围绕在周身轻微浮动，警惕感直接拉满。

下一秒，魔偶动了。

眼见魔偶一晃神就从视线内消失的行动速度，宋南屏头也没抬，直接原地腾空跃起，蹦出去几米远，背后随之而来的破空声证明他的选择非常正确。

“反应很快，敏捷度也不低。”坐在台前的考官们交流片刻，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评价。

坐在最边上的老妇人仍闭目休憩，好像只是一位路过的背景装饰。

敌进我退，敌再进我再退。反正考核要求是坚持十五分钟，又没说要对魔偶造成多大百分比的伤害，靠着兔子武魂的机动性宋南屏完全可以跟这玩意慢慢耗，趁着停顿间隙还可以冲上去给它两脚。

眼见时间过去了大半，宋南屏已经基本摸清魔偶的行动规律了。

不过，史莱克学院的考核会这么简单吗？

宋南屏很怀疑。

“滴。”

一道常规攻击结束，原本眼冒红光的魔偶突然像卡壳似的愣在原地。

察觉到不详气息的宋南屏没敢上前偷袭，反而退出去老远。下一秒，魔偶的机械关节处传来尖锐的蒸汽短鸣，突然开始高速活动，眼部红光更甚，带着突突突的震响朝着宋南屏方向就是一个猪突猛进。

“我擦！”

音乐一响，BOSS登场。与刚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速度吓得宋南屏爆完粗口拔腿就跑，魔偶直追脚后跟的拳头落下后连金属地面都给干出个大坑，动静赫人，这种力度的伤害几乎等同于开启武魂附体的魂尊全力一击。

要是落在人身上，差不多可以点菜了。

但是跑了没几秒宋南屏就察觉到了不对。这家伙的速度与力量竟然还在持续增长？不行，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抱着试探的想法，宋南屏身上魂环突然闪烁，腰部以一个违背常理的姿态在高速状态骤然反拧，肌肉紧绷，舒展开的身躯如同拉开一展大弓猛地将自己弹了出去，对着魔偶头部就是一鞋印。

第一魂技，腰弓！

被反震开后顺势闪身到敌人背部，不等魔偶挥舞的拳头落下，少年修长的腿便死死绞住了它的脖颈关节，魂环再度闪烁，宋南屏直接翻身倒立，借手部力量支撑夹着魔偶的头用力一甩，因惯性协助，魔偶直接被砸到了屏障上发出巨响。

轰隆——

台上，原本闭目养神的老妇人竟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盯着罩子内的战斗场面，微微皱眉。

“滴滴滴滴滴滴！”

“靠，还来！”

不知是不是触发了最终阶段，再度起身，魔偶全身上下的零件都在疯狂尖叫，嘎啦嘎啦，一路火花带闪电，对着宋南屏就是两发无敌大铁拳。

这下是真不敢接，楞铁皮玩意至少强化到四十级了，你跟我说这是入学考试？

焯！

史莱克学院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他一个十一岁准新生！

勉强躲开攻势，确认自己攻击无效的宋南屏只得又捡起老本行，疯狂催动魂力加速，跑路都不敢跑直线，恨不得化身下山的AE86。弯道快才是真的快，谁吃席不会夹菜？

时间一点一点挪移。

逃到最后宋南屏魂力都快被榨干了，才等到考试结束的提示音。

“时间到，考试结束。A07考生实战演练第一阶段通过，等待打分，打分完毕。考核通过。”

听到通过二字，宋南屏简直要感动得流泪。再那么跑下去他真的就得爬着走了，到时候怕不是会把外面候场的家伙给笑死。

考场外，一堆少年们聚在一起哪怕互相不熟也能很快聊起来。

“结束了？”

随着通告播放，大伙纷纷看向出口。

紧闭的大门开启，随之传来硬质鞋底与金属地面碰撞产生的清脆脚步声，不多时，宋南屏的身影便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因为没有被真切打中过，所以他的外在形象基本无损。为了模糊性别宋南屏一直留着快到腰部的长发，平日用发绳高高扎起，穿衣风格也更偏向中性，小皮衣工装裤，长腿一迈吸引目光无数，一米七五的身高就算在这里也至少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龄人。

这还是一个月前的数据，再这么长下去宋南屏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人狡辩自己是金刚芭比这件事了。

“A08号，王东。”

噗通，噗通。

就在那道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宋南屏猛然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噗通，噗通。

就像慢放的电影画面，亦如文字描写的那般，少年有着一双粉蓝相间的眼瞳，同色的短发发梢却染上了半截浓墨，分外明显，将原本趋于梦幻精致的气质破坏了大半，再加上满脸高傲与不耐烦的神色，反而显得没那么有距离感。

如此场景，谁见了都得驻足欣赏几分。

可恶。

是滤镜，它加了滤镜！

宋南屏瞪大了眼，瞳孔剧烈震颤，抬起一只手死死摁住左胸的位置，脑门发汗。

噗通，噗通——

此刻，他的钢铁猛男心脏正进行着两辈子以来从未有过的十级震荡，不物理按住都怕它从体内蹦出来的那种。

这也太怪了。

名叫王东的少年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围观群众，只是一步一步朝着考核的大门走去，与仍停留在原地的宋南屏擦肩而过。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直到门在背后关上，将二人彻底隔绝，宋南屏才恍如梦中惊醒一般回过魂来，揪住胸口的衣物大口喘气，几滴汗液从额角滑至鼻尖，颤抖着坠落于地面。

怎么回事？

马萨卡，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可特么谁家心脏是这么个动法啊？不要命辣！

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与几近致命的吸引力，再度回味起来更令人感觉脑袋发昏，好似就连灵魂都在咆哮，要他靠近，再靠近一点……

“咚！”

剧烈的疼痛好像要将整个人从头顶活活劈开，宋南屏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全身经脉像通了电似的酥麻。头绳崩断，长长的黑发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遮盖住满脸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隐藏在他人看不到的发丝之下，少年微微泛白的瞳孔深处亮起一抹幽蓝色光芒。好似深海，有漩涡流动。

是他的。

那是他的，有人偷走了他的东西。

……

“魂兽是如何诞生的，你知道吗？”

着装华丽的女人站在虚幻颠倒的教堂中央，向你发问。

视线左右晃动。你摇了摇头。

“世界赐予了它们漫长到该死的生命，与生俱来的力量，且随寿数缓慢增长。它们有很多时间，只需不停的繁衍，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将被塞满，撑破。”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每一只魂兽从出生开始就不断汲取魂力，但□□的强度是有限的，于是他们有了第一道枷锁。十万年。膨胀到极限的生命聚合体将在那时做出它的第一次选择，死亡，或是新生。”

“这样的效率实在太慢了。”

“于是人类诞生。它们攫取原本属于魂兽的力量，将其抽魂剥骨，吃得干干净净。足够强大，也足够短命。长寿对人类来说就像追逐月亮，遥远且不可及。”

“伴随更疯狂的繁衍，人类逐渐在世界占据主要地位。强者不断死去，化为滋养新生的土壤，形成稳定的轮回。”

“再然后，神明出现了。”

“一种全新的，美丽的，无比强大，且不惧死亡的生命体。那是世界的终极。”

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物质不会凭空诞生。”

女人看向你。

你接着说，“假设这世界为一个整体。文明不断增长与扩张，但世界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那是什么？”她问。

“你可以理解为魂力。”你回答。

“所以，你认为魂力是有限的？”

“可以这么说。”

“……好吧，那神是什么存在？”

你沉默了。

良久，你说到：

“是██。”

“它站在███顶端。我们都是██。”

你眼前的一切开始晃动，扭曲，女人惊恐的看向你，发出尖锐的嘶吼。

你醒了。

……

窗外的阳光直直洒进屋内，温烫的触感似乎试图将人从睡梦中叫醒。

等等，怎么会烫？

现场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宋南屏还没清醒的脑袋在目睹陌生房间中站着一位陌生少女后有些猪脑过载，半天转不动。

“喂？你终于醒啦，不想开学第一天迟到的话就赶紧起床。”

陌生的少女双手叉腰站在床前，眼里满是无语和淡淡的嫌弃，又或许还夹杂了那么些嫉妒？

坐在床上的宋南屏开始思考人生终极问题。

我是谁？

你是谁？

这是哪？

小宋好像一直在头疼。没事，后面推日常剧情就不会再痛了。

小知识，本书【王东是男性】设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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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梦境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