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榕颇有些惊讶，黑虎宗和七宝琉璃宗交集并不多，风致平时很少说出如此话语。
走狗……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可目前为止宗门和武魂殿之间分明还保持着较为友善的关系。
想到宗主的第二武魂命运之轮后，古榕也正色了不少，“风致，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风致脱口而出后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失言，他眉心微蹙，刚想说什么，却感觉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的压制，说不出话来。
他用力的喘了喘气，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的握住，仿佛又回到了嘉陵关前，他还是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大滴大滴滚烫的泪划过清俊无俦的脸庞留下些许斑驳的痕迹，最终砸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宁风致忍不住伸手主动抱住古榕，生怕一切的一切都是梦境的镜花水月。
即使是梦境……
求天道垂怜让我不要再醒来，他心甘情愿的溺死在美梦里。
宁风致累了，比他想象中的最糟糕情况还要累，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上一世活到最后，便早早厌倦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世界，他愤怒过，后悔过，最后被时间冲刷的只剩下麻木。
他曾想要尽情释放，可一直带着面具到快要昏厥；他当然知道还有那么多的期盼，可是实在是太累了。
所有人都生活在海里，只有你没有进化出腮，仿佛下一刻就会溺死。战后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百废俱兴，宁风致却把自己的灵魂同样葬送在嘉陵关。
他的心眼很小，但是占据位置的人都不在了以后，却也空的很大。
他想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可以，便用比比东的心脏去祭奠剑骨在天之灵。可他自知还是太弱，一切都只是妄想而已，却也因为这妄想而日夜煎熬。
带着和善的面具和神袛一派虚与委蛇，宁风致觉得自己恶心的都要想吐出来，第一次无比的感谢自己锻炼出的虚伪。
宁风致真正从来没有放下过，有时候连他也会想或许从未看清会活的更加轻松呢。
从重生到如今，也只过了短短几天。上一世的记忆明明清晰又恍如隔世，曾经深入骨髓的痛苦似乎就被那么翻过去了。
那些鲜活的生命仍在身边的感觉，是失而复得的瑰宝，美好的几乎难以想象。
抱住古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颤抖，但是对于以防御力见长的古榕来说是毫无痛感。但是对方指尖的冷意却似乎能够穿透皮肤，一路传导到自己的心脏。
他能感受到宁风致的颤抖，对方明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却更让古榕害怕。
数十年的守灵会改变一个人，孤独的冰冷足以消磨掉他身上的鲜活，这让古榕惶惶。就好像面前的人已经死去，灵魂消散，只余下一具尚能行走言语的躯壳。
情绪似乎是会蔓延，古榕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惊慌失措这种情绪了，可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但他确实在害怕。
风致让他信服，也让他牵挂。自己和宁风致拥有一样的笑容，承担起了一样的责任。对方的意志即是他的方向，而他几乎投注了所有的心神，即使是小辈也不过是爱屋及乌，因为他们是宁风致的孩子，古榕就会喜欢。就是这么简单，又不讲道理。
到底是什么会让风致变成这副样子？
古榕有一种想法，莫名其妙的从脑袋中跳蹦出来，却像野草一般疯长。就好像……不是看到的，而是风致亲身经历过的……
他看着对方无声滑落的泪，感同身受般的体会到了那令人窒息的悲伤，
宁风致狠狠地阖上双眼，不敢再和赤瞳对视，他不想给古榕他带来这些的。
但是犹如潮水般的记忆不会轻易退散，反而能够将他整个人都席卷包裹，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情绪吞噬，他自己也控制不住地在不断下坠……
文字太苍白，是不足以描述痛苦的。
宁风致的牙齿毫不留情的咬下去，鲜血溢出顺着他白皙骨感的手腕缓缓流下，滴在古榕漆黑的玄袍上，满溢出淡淡的腥甜味，似乎只有痛苦能够唤回理智。
古榕也在第一时间便闻到了血液的特殊气味，他心底漏跳了半拍，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多做动作，因为他何尝见过宁风致如此，更害怕自己的动作会给对方带来不好的催化。
他主动将头埋进对方的颈窝，似乎只有对方真实的存在才能缓解古榕一瞬间的惶惶。
“没事的，没事的。什么都还能改变……”他忍不住喃喃出声，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对方。
只有宁风致自己清楚，那段痛苦的回忆永远不会过去，反而成为他精神的一部分，能够融进他的骨血里。
我独我，如果缺少我生命中的哪怕一瞬间，都不能成就现在的我。
古榕缓缓松开手，去牵宁风致的手腕，手腕上皮肉翻起狰狞恐怖，他似乎已经傻了呆愣愣的不会说话，只是任由鼻息的热气带着轻微的瘙痒喷洒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细小的疙瘩。
应该很疼吧……
身体上的疼痛即使如此都远远不能抵消心中的窒息绞痛，古榕的心似乎被狠狠揪紧，他看着宁风致暗淡下去的眼眸，另一只手忍不住抚上对方的脸庞。
“风致……我在呢。”他的声线很不稳，就像在空中刻画下的斑驳笔触。分明是羽毛般轻缓，却听得宁风致的胸腔如刀劈斧砍般疼。
宁风致指尖往下，玄袍质感极好线织细腻，但他能仍然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对方身上鲜活勃发的生命力，温热的体温暖了指尖，被情绪包围的宁风致没有太注意到古榕加速的心跳。
……
“我不会离开你，我们都不会。”
古榕没有任何的推拒之意，任由宁风致的动作，鼻息里满是对方身上清冽，是被白雪包裹住的高山。明明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和清冷，但在被他偏爱的人面前却仿佛能够柔情似水融化整个心尖。
这是惊人的魔法，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
“我的耐心很好，会等到你亲口告诉我的那一天。”
宁风致看着那双赤瞳里毫不掩饰的信任，身边的冰冷宛如初雪消融，深渊里的一根稻草他也曾想去握，别说对方的支持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动力。
他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按上古榕脑后，屈指抵住古榕下颌，他顺从地没有任何反抗。宁风致阖上深远幽暗的点漆眼眸，他们额头相接。体温通过肌肤相接而传递，仿佛让他也有了鲜活的力量。
……
良久，宁风致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像是璀璨的星子，可是却又那样沉重的光芒闪烁其中。
“骨……对不起。”沙哑的声音里有几分哽咽，俊逸的脸庞眉目疏朗，轮廓和眉眼都极其出色，让人不由得想起雨里的青竹。
“没有对不起过……”古榕愣了半晌，“和我，风致永远不用说这句话。”
遇到宁风致，从来都是他的幸运啊，古榕从来都将此看作命运难得的良心发现。
他不会再问，但不代表他不会对这个事情上心，古榕稍微定了定心神。但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任由宁风致的视线细致的打量他的一丝一毫，目光灼热的似乎能将人点燃，还带有几丝不易被察觉的贪婪。
宁风致偏了偏头，露出小半张无俦的侧脸，光影交错，几处纤长浓密的眼睫横斜出来。
他的手放在古榕颈后，不自觉的摩挲，似乎能够汲取到无穷无尽的力量……至少能够支撑他从情绪的浪潮中回过神来。
风致PTSD伤的很
虽然已经过了几十章，但是对风致而言也才一周左右吧，有感而发。
目前情绪稳定，但是作为非艺考的设计生，二二下半年压力大到在躁郁里反复挣扎，希望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吧。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无聊，下一章继续走剧情。
同时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万事胜意一切顺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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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