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的动作随之一缓，有些不耐的眯起眼睛，眼里暗芒流转。
作为武魂殿至高无上的教皇冕下，她的意志一向能够畅通无阻，偏偏在晨星身上，已经屡次三番的卡壳了。
“胡列娜圣女如今十八岁即将突破五十级魂王，晨星圣女十六岁方才四十级，可是比之当初黄金一代的成绩都要逊色不少的。”
随着比比东眼神的落下，一白发苍苍的红衣主教便站了出来，他言行之间颇有指教之意。
千初的缓缓收敛起笑，苍白的金色衬的琥珀般的眸子越发晶莹。
老匹夫……
眼前之人她当然记得，武魂殿学院的执行官之一，正正是黄金一代的老师。可以说作为在武魂殿地位崇高又颇有资历的红衣主教就是教皇意志的化身，他是比比东的矛。
所有以教皇身份难以直说的，都可以通过红衣主教的态度里窥见一斑。
眼前这些素餐尸位之人，已经被权利滋养的变成了非人的怪物……她澄澈的眼睛在低下头的一刻满是阴霾。
北地呼啸的风，狂风暴雪肆意凌虐大地，鹅毛的大雪随风乱舞。
血红的冬阳从遥远的东方天际缓缓升起，寒冷的大地上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这是晨星圣女刻进骨子里的景色。
但比起北地里鲜红的宛若灼烧的色彩，千初更乐意看到残雪斑驳的土地上呈现出的单调灰白。
她的魂力一次次耗尽，细嫩的手上布满皲裂纹，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道被凛冽的寒风刮出了多少个细小的伤口。
无数鲜活的生命被残忍抹杀，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尸首遍野的北地上空盘旋着几只路过的秃鹫。
身经百战的青年将军万箭穿心，跪伏于地，那陪他身经百战的长枪已经断成了两截，枪身紧紧握在手中，支撑着残骸没有倒下。
他至死没有背叛他的国家，没有背叛相信他的人民，滚烫的热血在北境是比篝火还要炽热的存在。
“我们为何要走？”苍金色长发的圣女魂力震荡，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她的魂力已经微弱的像风中的烛火，下一秒就会熄灭一般。
“圣女这是要违背教皇冕下的旨意么？”随从恭敬地弯着腰，不敢直视圣女的脸，但仍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
“噢。”她应了一声，身体摇摇欲坠，靠着侍卫的掺扶才勉强稳住身形。
武魂殿高贵的圣女何时这般狼狈？
“为何要开城门？”
“武魂殿的利益至高无上！”随从表情格外恭敬。
当星罗冒犯了武魂殿的时候，他们的到来是武魂殿的脸面；但当星罗帝国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时，这里不过是一片贫瘠的荒芜之地。
“……”
伴随着用力的咳声，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们到来时百姓深受鼓舞的欢喜，即使严寒拮据也尽量奉上的蔬菜菜肴还有每日十数个小时的供暖。
听说寻常百姓不过每日三五小时，连那青年将军府上也不过七八小时，一幕幕一面面……
“有道，将在外……”
“大供奉也希望早日和圣女一聚武魂城，为圣女此功大贺。”使者像是已经预料到了晨星圣女的答案。
……
哑到极致的声音和充血疲惫的眼眸，她抬手揉了揉发烫的额头，终于栽倒在了一旁神形瘦削的清俊侍卫身上。那是千初特意收下的，那少年是将军的独子，不过十二岁的年纪。
“好。”
教廷的蔷薇终于枯死在了那个硝烟四起，风雪飘零的北境，只余下了盘缠的荆棘，她在灰烬的信仰里重生，是那个熠熠生辉的光耀晨星。
“咳，咳——”苍白的脸色像是透明的雪，苍金发色的少女神形纤细，气息悲悯。似一碰即碎的镜中花水中月。
“晨星无能，在北境竟是落下了修炼。让教皇冕下如此为难，是晨星的过错。”她身体晃了几下，似乎是伤势未愈，看上去摇摇欲坠。
“如上次一般，晨星自愿领罚。”
看到供奉一脉的人变了脸色，比比东心里一陡，终于出声道：“怎么回事？圣女的伤势偌大的武魂殿无人能医么？”
但她心底不由得一喜，若是晨星如此废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样的话，此子不过四十级修为，即使是大供奉的长老殿也没有理由过多苛责教皇。
而且娜娜的压力无疑会减少很多，自己的位置毫无疑问的会在意料之中传给比比东唯一承认的弟子。
白袍的辅助系魂师步步上前，“圣女伤势不重，如今非留下暗疾。反而是因为先破而后立，积攒的庞大魂力在体内却迟迟无法突破瓶颈所致。”
“若是吸收了高品质魂环，大概率突破到四十三级魂宗不是问题。”
少女终于被扶起，但还没能落座，只是由侍女掺扶着。她眉眼盈盈，和高高在上的教皇视线一瞬交错，舒展的眉眼没有一丝变化。
神圣的犹如天使神女像，比比东都有些恍惚，她当真没有任何私欲么？
是个工具棋子又如何？千初庆幸自己是颗份量不轻的棋子，载舟之物亦能覆舟。
不知……她高高在上的教皇冕下和养尊处优的圣女不知有没有准备好呢？
所有情绪都埋葬在了冰雪下，在其的掩饰下，那情感火焰的波涛汹涌从未停歇。北境的血仿佛不是洒在了苍茫大地，而是融进了晨星的身体，日夜滚烫。
千初如花瓣的唇漾出丝丝浅浅的柔和笑意，她可是拿命在玩啊，毕竟不是谁都毫无退路了。
长老殿不会为了自己和比比东撕破脸，她清楚，毕竟还有着一个千仞雪的存在。那是比比东最强的保命符，在没有拿下罗刹神神位之前。
“老师。”胡列娜听闻教皇在主持例会便无多想，像往常一般走进来坐在比比东身下一个位置。
这是比比东毫不掩饰的偏袒和拳拳爱护，她要告诉武魂殿的所有人，胡列娜是谁的代言人。
果然来了，晨星圣女眉眼清丽无双，伴随着渐浓的笑意，周身仿佛弥漫着天使特有的神性。
胡列娜身上的华服流光溢彩，少女正是爱美的年纪，若非战斗之下自然喜欢漂亮精致的衣裙。摇摇晃晃的狐尾机具灵性，毛绒蓬松，自然地搭在椅背上。
她脖子上挂着的是武魂殿和星罗帝国北部边境特产的聚灵宝石，顶级的品质有价无市。如今制成亮丽的项圈，出现在圣女的颈间。
千初注意到角落里的清俊少年握紧了双拳，眦目欲裂。她的眼神如冰似刃，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如今双方的实力只能说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娜娜！”比比东心情在看到胡列娜的时候难得沉重了片刻，连忙提醒爱徒离开。
即使胡列娜十分知情识趣地急忙起身离开也无法改变如今的局势了，在座的许多都是千年的狐狸精，耳不聋眼不瞎。
无他，胡列娜来的确实不是时候……若是是时候又怎么对得起她花重金贿赂的武魂殿学院老师呢？
千初笑了起来，像极怒放的冰雪蔷薇。
教皇啊，可是来不及了……看着接二连三站起来的武魂殿长老，她终于放下心来。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希望高傲的教皇永远不要明白水满则溢，月满则缺的道理。
曾经的比比东是武魂殿唯一的圣女，天赋决绝，力压当代天才。若是她拿出所有真正的底牌，即使是昊天宗的天才也没有办法与她争锋，教皇的位置自然是板上钉钉。
可如今的胡列娜能否承担起如同比比东昔日，不，甚至更胜一筹的荣光，千初拭目以待……
她带着自己的人熟稔的从教皇殿偏门离开，一直到进入自己的府中。一瞬间，神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眉目间展露出丝丝的锋芒。
“本座在第四魂环的获取过程中，听从少主安排便是。”随着话音的落下，菊斗罗缓缓从空间之中现身。
普一出现仿佛就有着奇茸通天菊的郁郁香气扑面而来，使人有些神清气爽。
“菊斗罗冕下客气了。”千初弯了弯腰行一礼，即使已经和月关搭上了线。
但如今的她无论身份和地位还是手中的筹码，都还没有能够彻底打动这位封号斗罗，自然少不了礼节。
但这也算意料之内，千初并没有气馁。打动月关的代价是巨大的，收益无疑也是巨大的。
无论是斩断对方和胡列娜之间的感情关系还是与菊斗罗紧密相连的鬼斗罗，都是不会让千初轻易放弃的巨大筹码。
“给冕下安排最好的客房。”
看着月关离去到彻底消失的声音，清俊的少年才忍不住小声道：“圣女为何不催热打铁，让教皇冕下一并应了那别的要求？”
千初抬起手，随意地揉了揉对方蓬松清爽的发。才十二岁的少年大抵是因为魂师发育成熟的原因，已经快要比她还高了。
“过犹而不及，教皇冕下不甚清楚的道理更是该让我刻骨铭心。”她轻声道，琥珀色的眸里金光涟涟，仿佛能够破除一切的假面。
“未来总会有机会的。”
“只要我告诉武魂殿的那些人，我能够给他们带来的东西，比教皇能够给他们带来的还要多，而聪明人总是无需多言。”
“即使我是一颗棋子，但我会是他们任何一方都无法轻易舍去的对象。双方博弈的力，助我上青云。”
……
“你，当真不恨我？”他们并肩走着，片刻后千初似乎随口一起。
“圣女已经是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少年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答道。“自从离开北境的数月以来。”
“父亲在最后一次上战场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极有可能回不来了。他告诉我，如果一定会有一个人为北地的百姓们血债血偿，以命还命，那么这个人只会是晨星圣女。”
“您从四季如春的武魂城来到北境，一日只食一菜，坚持和百姓同一时间供暖，步步走访村庄甚至最后亲临战场。”
“您和别人都不一样，和武魂殿的其他使者都不同。”少年的眼睛是如水一般的澄澈，即使回忆使他痛苦万分，也丝毫不见对晨星的怨怼。
“圣女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有这样的人来到北境也是我们的荣幸。”
“杀我族者乃星罗军队，冤有头债有主，武魂殿的其他人固然可恨，但他们最多算其推手。”
“哈哈——”千初笑得眼泪几乎都要从眼眶中滑出，“好，好！”
“都说武魂殿养我育我，奉我为圣女，我如今这般作为，你又是否觉得我是白眼狼之辈？日后若是失败丧命之时可会后悔跟随于我？”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少年摇了摇头。“何况在我看来，武魂殿为圣女做的不过尔尔。”
“圣女动用平定北帝动乱的请愿，不过是为了加入武魂殿学院，这本就是圣女应得的东西。如果连这都无法满足，就连在下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恩情了。”
“魂师最宝贵的时间便是当下，若是耽误了称之为仇人也不为过。”他摇了摇头，“何况以圣女的资质才干，在别的势力定能得到倾尽全力的培养。眼下看来，甚至是武魂殿亏欠您良多。”
“您的伤势未愈，却因为胡列娜圣女的过错而接连奔波了半月有余……教皇冕下绝对不是圣女可以依靠的对象。”
千初的笑里越发有了真情实感，她玩味的勾唇，双手抱胸居高临下。
“阿渚，你这双来自北境的眼睛倒是看的格外清楚？”她的声音里听不清喜怒，眼前之人应当是北地那洁白无瑕的雪花，同他的父亲一般一心为民。
“因为这是您的事。”他乖顺地低下头，站在台阶下。“我不会后悔追随您。我愿意用武魂起誓，将永远跟随您的步伐。”
那是在雪中灼灼盛放的荆棘蔷薇，是北地的极星。并非雪反射的微弱光线，而是高悬于空中的光耀晨星。
“……走吧，跟上。”晨星圣女转身拂袖而去，“两日后，出发星斗大森林！”
算了算时间，正戏也该登场了……千初伸了个懒腰，武魂殿的事物着实耗费了她的不少心力。
想到数年来仍了无音讯的亲友二人，即使是晨星圣女也不免得有些不安。梵音阁日夜燃烧的香火不仅仅在祭着雪里的滚烫，也是祈福。
不知为何，千初就是有种预感——这次的星斗大森林之旅，会使改变一切的潘多拉之匙。
“做好准备。”她垂着眼睛，突然间蹦出一句话语。
“啊……是。”
晨星圣女的篇章点到为止哈哈
千初没办法找到同伴的踪迹是因为其中有着小说意识的间隔，毕竟桑宁和南星是小说意识弄来服务主线剧情的。
在她们融入剧情之前，是没有存在意义的，外界自然找不到她们。
三方准备在星斗大森林相遇呢，在准备风致和穿越者们的碰面hh
本章为一千一百收藏加更，大家多多评论我努力更新hh
日后在六月底彻底空下来了，能像前一段时间一样恢复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博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