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训结束后,二中也正式恢复了课程。
在上下学的路上,宿宝未才发现原来紫淑狸还是那条小巷子旁边一个便利店的兼职工。
“姐姐,让我们帮你吧?”宿宝未撕开冰棍的包装袋,直白地开口提议。
“帮我什么?”紫淑狸正背对着宿宝未姐妹二人整理货架,随口问。
宿宝未握紧拳头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可以在学校为你爸爸募集捐款!”
紫淑狸的手顿了顿,回头看来:“为什么忽然要帮我?”
宿宝未耸肩:“总要试试嘛,说不定哪一种办法就管用呢?别急着放弃。”
“嗯哼~姐,你加油。”宿若棘懒懒地附和一声,同样撕开一条冰棍塞进嘴里。
宿宝未捏起她的脸:“想什么呢?你也要来!”
宿若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紫淑狸的便利店工作服,为难皱眉:“啊~?”
“你不是想当主持人吗?这是在积累生活素材。”宿宝未认真道:“一个募捐而已,主持人的基本功吧?”
宿若棘微微站直了身体。
紫淑狸失笑,她摇摇头,背过身去继续整理货架,一边道:“谢谢你们小学妹,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接受。”
“生活从来不是靠别人的施舍过下去的。”她轻抚货架上的商品,语气平静却坚定:“我得靠自己撑起这个家。”
宿若棘一怔,她撇撇嘴,几不可闻地小声嘟囔:“不识好歹……”
宿宝未却没生气,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她只是在努力长大而已……”
就像是她,也该考虑现实的因素。
现实可不像副本,没有重来的机会。
即便未来可能经常遭遇危险,但只要正式入学,就能拿到十万元奖学金。
宿宝未扪心自问,这样一个条件,已经足够改变命运了吗?
宿若棘瞥她一眼,闷闷地啃冰棍。
……
这天下午,紫淑狸推着轮椅走进社区的服务中心,她微笑着说:“爸,你天天坐着轮椅,医生说要多活动,我今天给你约了疏通经络的按摩,试试看会不会好一些。”
男人笑着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又花钱了,你这孩子……”
“爸,只要能让你好起来,花再多都值得。”紫淑狸轻声回应,将爸爸送进诊疗室,随口道:“那爸你在这里接受按摩,我先去菜市场买菜,晚上我们也吃一顿好的。”
“好,你去吧。爸爸在这里等你回来。”男人欣慰地说。
紫淑狸离开了服务中心,她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脚步也不由加快。
“医生,我忽然想起家里的煤气没关,这次的按摩就先不做了。”服务中心,男人婉拒了护士的安排,独自推着轮椅离开了诊疗室。
护士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
“那是紫淑狸的爸爸?”下午上学路上,宿宝未两姐妹又路过那条小巷,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正竭力推着轮椅在坡道上艰难前行。
宿若棘扬眉,宿宝未当机立断:“走,过去看看!”
两人快步上前,宿宝未一边扶住轮椅后把手,一边轻声问:“叔叔,淑狸姐姐呢?她怎么没陪您?”
男人顿觉轻松,他偏头一看,苦笑了下,声音沙哑:“是你们啊,好孩子。狸狸那孩子偏偏是今天忽然说要带我来按摩,我怎么放心得下。”
“麻烦你们帮个忙,推我上去就行。”
宿宝未顿时明了,跟宿若棘使了个眼色,稳住轮椅道:“我送您回家。”
宿若棘拔腿就跑,直奔学校。
静云小区某栋一楼,铁门锈迹斑斑,此时正有好些人围在门外大声催讨。
“109!里面有人就给老子滚出来!别在里面装死!”
“砰砰砰!”
接连的砸门声刺耳地回荡在小区内,铁门内毫无回应,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从门口退回来,骂骂咧咧:
“大哥,这两穷鬼好像躲出去了。门都快砸烂了也没动静。”
小区内,邻居们纷纷闭门不出,只从拉起的窗帘缝隙里投来窥探的目光。
王庚冷笑:“那就硬闯,把他们的东西都扔出来!”
他一声令下,正要带领同伴踹开铁门,一声清喝突然响起:
“你们都住手!”
紫淑狸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她回想起宿若棘的质问,一年了,这件事无论如何确实也该有个了断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眼神不再躲闪。
王庚扬起眉,发出一声嗤笑:“哟!小丫头特意过来给老子开门呢。”
“拿着木棍,你不会是想跟我们动手吧?”王庚的话让同伴哈哈大笑。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紫淑狸声音发颤却努力站得笔直:“我家的房子本来就是我妈妈留下的,就算居住权到期,我们也有按期续缴租金,你们凭什么逼我们搬走?”
“就凭这房子现在归我了!”王庚掏掏耳朵,压根没在意小丫头片子的话。
紫淑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暗暗咬牙。
不,我才不是胆小鬼……妈妈能做得到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
她目光如炬,握着木棍冲了上去: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木棍划破空气,直指王庚面门。
转角处,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心中一跳。
“不自量力……”王庚一手挥开木棍,往前一推,紫淑狸踉跄后退数步,“砰”一声撞在铁门上。
王庚啐了一口,眼神阴鸷起来:“敢动手?真是活腻了。给我往死里打!”
王庚一声令下,他的同伴立刻上前。
紫淑狸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一脚踹中,她用木棍挡在身前,尽可能躲避着对方的袭击。
木棍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紫淑狸虎口发麻,肾上腺素的飙升让她忽视了所有的疼痛,她看准时机,趁对方攻击的间隙,一棍抽出,敲在对方的脑袋上。
那人闷哼一声捂头后退,不由愣了瞬。
紫淑狸喘着粗气,木棍已应声而裂。
王庚破口大骂,大步逼上前:“臭丫头!”
糟了!宿宝未心下一惊,正要上前阻拦。
却在这时,身旁一只手拦住了她。
——
十年前,龙城兽潮。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街道上满是残垣断壁,哀嚎声此起彼伏。
地下避难所里挤满了惊恐的人群,孩子们蜷缩在角落颤抖着啜泣,大人们面色灰败,望着通风口外忽明忽暗的火光。
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背起了急救箱,跟丈夫做最后的告别:
“狸狸就交给你了,孩子她爸。”她眼神温柔地看向懵懂的女儿,语气却相当决绝:“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我必须去。”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在父亲怀抱里的女孩不舍地牵上女人的手。
女人揉了把孩子脑袋,安抚道:“很快的,等天亮了,妈妈就回来了。”
“对了,孩子她爸,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女人认真地望进男人的眼睛:“如果有一天,狸狸也要面临独当一面的考验时,一定要替我在背后支持她。”
轮椅上的男人眼眶泛红,重重握住她的手,喉头滚动,终是点头:
“好。”
幽暗灯光中,女人单薄却坚定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
就是现在了吧,孩子她妈……轮椅上的男人低语着,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再一次爬起来冲向王庚的女儿,心如刀绞。
紫淑狸抹去嘴角血迹,踉跄着再度举起断裂的木棍。
她咬紧牙关,不让眼泪落下,脑海中闪过母亲生前决绝的背影。
“我不怕……我不怕……”她喃喃着,浑身狼狈。
“啧。”王庚眼神愈发冰冷,他抬起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裁决一般宣布:“小丫头,你知道的吧?身为海猎者,只要没搞出人命,都不算越界。”
“不过你放心,按照学生保护条例,我不会动你。只是你那个瘸了腿的爸爸,都是废人了,留着双手也没用了吧?”王庚轻蔑一笑,目光望向紫淑狸身后的铁门。
爸……紫淑狸瞳孔一缩,骤然抬头。
无边的愤怒在她心中涌起,这一刻,她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托举,身体不再颤抖,紫淑狸用一种令王庚格外熟悉的目光看向他。
王庚一顿,戏谑的模样收敛了几分。
那是赴死般的决意。
她猛然冲向王庚,毫无章法、不管不顾、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像一条疯狗!
力量与技巧的绝对悬殊,她知道,唯有以命相搏的疯狂才能撕开一线生机。
断裂的木棍在狂风暴雨般不惜代价的攻势中,忽然有那么一刹刺向王庚咽喉,王庚慌忙闪避,还是被木刺划破了面颊。
他一抹脸,鲜血顺着王庚的脸滑落,王庚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血迹。
“你找死——!”
王庚暴喝一声,短刀划出一道寒光,刺向紫淑狸脖颈,欲置对方于死地!
“——”
恰在这时,一道极快极细的银芒如电光裂空,直取王庚手腕。
寒芒过处,短刀当啷落地。
王庚闷哼一声,手腕鲜血喷涌。
他转头看来,却见不知何时,拐角处竟来了二人围观。
宿宝未手举袖箭,目光冷峻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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