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几乎纯然黑色的空间。上方是深紫色的“夜幕”，无数雪白星子点缀，偶尔有金银色的流星划过；下方是黑色的“大地”，枯枝、翻土和疑似骸骨的碎片随处可见。

一道盘膝的高大人影倒悬在上方夜幕中。他有着一头垂顺金发，双眼闭合，面容沉着英俊，脊背挺直，气质霸道出众。他的额心漂浮着一团莹白光芒，随着天空中流星出现和消失的频率闪烁，体表浮现一层白金光芒。

奇异的是，此人似乎不受重力束缚，快及腰的金发服帖地披在身后，同时，在他的身边，两道相同姿势、却大得多的类人型虚影若隐若现。

这人正是戴沐白。这里则是星罗皇室皇宫下方戴氏族地所连接的“祖地”。

突然，他从感悟中睁开眼睛，右红左蓝的锐利异色双眸直直凝视下方地面上的一道寻常阴影，额心光芒由虚变实，像是一只尚未睁开的竖瞳，在光滑皮肤下隐隐转动。这一眼像是一个信号，阴影周围的物品迅速移动起来，如同最听从将军命令的士兵一般狂扑卷浪地袭击而去。

他的攻击落了个空。

戴沐白并未就此停止。他缓慢地转动头颅，比他的双眼幅度更大的是他额心还未睁开的第三只眼。他身畔的两道虚影也开始转头，似是要补充戴沐白自身看不见的角度的视野。黑色“大地”随着他的视线落点的改变而翻滚不止，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捏动寻找着地下的某种活物。

不知何时起，氤氲的黑气自“大地”中蔓延升起，缓缓吞没了起伏的地面，将一切战斗后的废墟化为养料、虚无。当最后一点伸向紫色“天空”的树枝尖端也被纯粹的黑色吞噬，紫色“天空”仿佛也被撼动，星子震颤，流星开始朝一个方向凝聚，化作比星点更大的圆点——就像是一盏还未完成的明月。

“……唉，对传承之地的掌控，我还是不如你。”戴沐白叹息一口气。

这句认输的话语让空间内的异变停止。黑气上滚翻涌，描绘出一道虚幻的身影，然后勾勒显现出一道纤细高挑的女性身影。

黑发黑眸，白肤浅唇，她有着柔和的脸型、细眉猫眼。眉眼间的冷淡与隐约的傲然让她的气质瞬间高不可攀，如同冰雪堆砌的高山上的一捧冰冷月光。

朱竹清浅笑一下，身下黑色雾气瞬间平复，重新展露戴沐白的传承之地的原本模样。

“你对这个魂技的领悟如何了？”她问道。

“如你所见，白虎金刚变和白虎魔神变的虚像已经稳定，若我只凝聚一道，它已经可以脱离我的控制、自由行动。我正在努力让它们同时出现。”戴沐白姿势不变，没有受视角限制的任何影响。

准确来说，他所在的这片紫色“天空”才是他的地面，他头顶的那片黑色的“大地”实际上是朱竹清的影境的投影。

“白虎护身障与白虎领域的结合大概完成了四分之三；白虎烈光波的效果和这个魂技不符；白虎流星雨的虚像的起步一直不顺，我怀疑是缺乏参考。”

朱竹清静静听完，道：“要出去吗？”

离开祖地，回到外面的星罗皇宫。

他们二人自一六四五年十二月起一直待在星罗皇宫的地下祖地中。即便随时都能离开，除了要获得魂环外，他们从未出去过。神奇的是，他们在这里不需吃喝排泄，每日要做的便是思考如何通过各自的神考考核。

三年多过去，朱竹清通过了月神十考第二考、朔，如今正在进行第三考、新的考核内容：吸纳融合影境中的幽冥之气。

戴沐白也在三年期限内成功通过战神九考第一考，战胜了祖地内的所有亡魂和战斗傀儡，没有让自己的亲朋好友沦落到和自己打败的傀儡一样的下场。

朱竹清的第二考完成时间需与戴沐白的第一考的时间一致，可他们自迈入祖地起便分开，根本联系不上对方。两人只能按照说好的那样，牢记时间，在三年的最后期限的那一天结束考核。

直到某日，朱竹清误打误撞发现影境深处和一个空间相连。当她挣脱如同凝胶一般的束缚，她看见的便是倒悬在紫色“天空”上、和那些星子化作的人影对战的戴沐白。

原来，月神参考者所在的影境和战神参考者所在的祖地相连，影境的深处是祖地的天空，祖地的上方是影境的底部。两者相融又各自独立，恰如他们二人的武魂融合技幽冥白虎。

现在，戴沐白正在进行他的第二考、战者魂：这是一个魂技，亦或是神技，可以将魂环魂技提取出来，化作真实存在的个体，与魂环之主共同战斗。考核完成条件是他融会贯通这道魂技，时限一年。

听到朱竹清的提议，戴沐白思忱片刻，摇摇头：“我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竹清，你不用顾及我。”

自通过第二考后，朱竹清便掌握了她的传承之地、影境，随时都能吸收里面的幽冥之气，她实际上早不需要留在影境中，但她还是留下了。她告诉戴沐白的理由是她在影境中能更好地感受与融合，戴沐白却担心她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

“你不是同时开启了第四考、上弦吗？这个考核让你解决星罗帝国境内‘外来污染’，需要你巡逻全国。”戴沐白道，“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也越早完成越好吧？而且我们还有一个约定……”

史莱克学院学员的五年之约。

朱竹清道：“那就等你突破六十级后我们一起走。”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戴沐白也觉得这个折中的选项不错，点头应好。

一个月后，一片金色涟漪兀然浮现在星罗皇室地下族地深处的坟墓中。守在这座戴家坟墓入口的长老站起，亲眼见到一男一女自那涟漪中走出。

“小叔公。”戴沐白一眼认出这位长辈，扬起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不是一月才见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戴兰心念道，他打量自己大哥的孙子和孙媳，“你这么快就到六十级了？这才半年不到吧？”

戴兰心是戴沐白爷爷那一辈年纪最小的邪眸白虎武魂拥有者。他天赋一般，本人也不爱修炼，当年的太子之争相当干脆地认输，自此蹲在族地里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魂力提升速度反而变快了，如今已是七十八级魂圣，有生之年有望成为魂斗罗。与他情况相仿的人在族地中还有几位，他们的魂力更高，甚至还有封号斗罗存在。

“我上次那么迟是为了完成第一考。获得魂环后就到五十八级了。”戴沐白摸摸鼻子，他为了尽快达到六十级，用了第一考完成后的奖励，“麻烦您告诉我大哥一声，我和竹清想见一下他。”

“太子也吩咐了，说你们两个出来就通知他。”戴兰心挥挥手，一只报信用的鹰隼顺应他的命令，站到他肩上，“你们先去房间休息吧，等太子收拾好了，他自会派人来叫你们。”

“好。”

他们是以特殊长老的身份进入族地的，族地内自然有他们的一处居所。不过，两人只在上次出来时用过一次。这间位于地下的屋子倒也整洁，物品时时擦拭更换，随时能供他们入住。

没多久，族地内的一名哑奴前来，比着手语说一切就绪。他们顺利走出族地，通过暗道回到地上的星罗皇宫。哑奴在身后关上暗道的门，戴沐白和朱竹清在戴维斯身边一名侍从的带领下进入曾经的大皇子宫殿、如今的太子宫。

朱竹云和戴维斯在内殿软榻就坐，一旁圆桌上摆着茶水和茶点。

“参见太子殿下。”

二人话都没说完，朱竹云已不耐地示意服侍的仆从全部退下：“直接坐。你们怎么这么快出来了？”她已经看不透二人魂力等级，语气不免微妙，“都到六十级了？”

“沐白六十级，我是五十八级。”朱竹清道，“姐姐，我们这次出来，不只是为了让沐白获得第六魂环。”

戴维斯正给朱竹云剥水果，闻言道：“说来听听。”

戴沐白准备离开祖地时，那道曾让他开启战神九考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战神九考第三考、所为何开始，参考者既身在高位，需知领内诸事、正视内心，当参考者返回祖地，回答问题，即可通过此考。

没有奖励，没有惩罚，甚至不算完整。

这个考核的要求太过模糊，且似乎和朱竹清的第四考相关，可以一起进行。戴沐白和朱竹清商量后，有了一个想法。

“……以执法长老的身份代表皇室巡视国土、监察各王国领土情况？”戴维斯自胸前口袋抽出手帕擦手，“听起来不错。不过，只有你们两人够吗？待沐白取得第六魂环，你们两个的实力足以在大陆上自保，对上那些王国公国雇佣供奉的魂师却不一定够用。

“更别说，有些宗门的老祖宗还没死，他们是活了许久的魂斗罗乃至封号斗罗，一旦你们惹上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戴维斯起身，从书房中找出两张文书用纸，又取了书写工具过来，朱竹云撇着嘴帮他清出桌面。

“你们不用代表皇室，仅代表我。我再命令族地中的守墓长老和你们一道同行。如此一来，有几名魂圣和魂斗罗在身边，他们也不敢对你们做什么。万事还是以你们为首，他们只负责保护。若你们遇到危险或者不符皇室利益的事，随时可以出手解决。”

“大哥，这样做的话，王国和公国是否会找你麻烦？”戴沐白皱眉。

朱竹云道：“太子也是皇室，敢对太子不满不敬，你哥轻松能让他们喝上一壶。小白，你可别觉得你在给你哥拖后腿。他盯上族地里那些老不死很久了，早想让他们顺服、回归皇室统领。

“反正他们那么大年纪，生也生不了，无法让你们邪眸白虎再多几个旁支，他一道旨意下去放他们出去遛弯带孩子，他们恐怕还得对你哥感恩戴德。”

“父皇那边呢？”朱竹清问道。为了进入戴家族地，她和戴沐白在当年回到星罗帝国后便简单举办了仪式成婚，自然要更改对皇帝的称呼。

“无碍，父皇已经放权，大概明年十月就会传位给我。”戴维斯回答朱竹清的问题，“到时你们要出席么？”

戴维斯还记得戴沐白和朱竹清说过，五零年七月要回位于天斗帝国首都的史莱克学院：“一年时间走遍境内王国和行省恐怕有点赶，我给你们三年吧。三年内必须回来汇报一次，其余时间你们想去哪都可以。要不要给你们的朋友也准备上身份？”

戴沐白笑道：“看他们的意愿吧。”

这就是那些人暂时不会加入星罗皇室势力的意思。戴维斯略感可惜。

以他在武魂城时观察到的景况来看，史莱克学员和天斗皇室并不算亲近。魂师界七大宗门，昊天宗隐匿，七宝琉璃宗遗憾押错宝；下四宗如今全部坐落在星罗境内；即便上三宗之一的蓝电霸王龙家族和天斗皇室的交际增多，总的来说，天斗皇室和前一代青年魂师天才的关系还是不如他们星罗皇室紧密。如果能争取到戴沐白的同学，星罗帝国未来的高级魂师数量必然高过天斗帝国。

只不过，下四宗全部都和武魂殿脱不开关系……甚至他的母家许家都参与其中。

见戴维斯专心撰写太子旨令，其余三人没再说话。

戴维斯印上太子专章，将两张文书留在书桌上，邀自己的弟弟同自己一起前往一个地方：“想让族地长老离开，他们需要得到‘许可’。沐白，我们去拿那个东西。”

朱家姐妹留在殿中，朱竹清低声问自己姐姐这半年做了些什么，朱竹云逗着自己的小妹玩；戴家兄弟行走在皇宫平坦的道路上，偶有巡逻列队士兵望见他们、在远处行礼。

二人来到皇宫禁处库房，在此守卫的魂师在看见戴维斯腰间太子令牌后都退下，也不乏有人观察戴维斯身后的与他模样相似的戴沐白。等到周围再无旁人，戴维斯打开暗格、输入魂力。大门打开，在踏入库房的兄弟身后合拢。

他们都是魂师，无需烛火便能看清库中物品。略过那些摆出去都会惹得世人争抢的珍贵重宝、魂师求而不得的精进魂力的药液至宝甚至是几块封存的魂骨，戴维斯和戴沐白穿过层层禁制和仓库、迈过足足二十二道门，来到最后一扇门扉前。

“这里保存的是唯一能改变和控制族地长老身份的物品。理论上来说，只有现任皇帝和确定的太子才能使用它。

“你作为真正的胜者却以长老身份进入族地本就是破例，我虽被确立为太子，但父皇没有按照规矩将这里告诉我，直到他发现自己再驱使不动它，他才告知我这里的打开之法。”戴维斯脸上没多少表情，但语调轻松，带着讽意和调侃，“看来他也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比和他的亲近。”

戴沐白对父亲的印象不多，年少时也骄傲自豪自得过自己的父亲是皇帝，可后来离家远走、经历增多，他也对这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失了那层不知事时的仰慕。戴维斯的年纪比他大，对这点的体会只会更深。

星罗皇室内的亲情本就单薄，像他们这一辈出了两个不想继承皇位的皇子才是罕见之事。

“我演示一遍，你也记着。”戴维斯拍拍戴沐白的肩膀。

戴沐白应下：“是，大哥。”

邪眸白虎武魂附体、利爪在掌心切出伤口，戴维斯口中念诵上古星罗语，血色掌印抹上墙壁。黑色墙壁上的血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几秒便复原。

在两名皇子的注视下，墙壁、皇室库房的第二十三道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个只可供一人进入的入口。

戴沐白跟在戴维斯身后走入密室，目光瞬间被室内正中央的小巧头颅吸引。

那是一块白金色的魂骨。

和摆在这个房间外的众多魂骨不同，这块似虎似人的头部魂骨格外让戴沐白心驰神往，他甚至觉得它在呼唤他、在渴求他的吸收。他仿佛听见风云呼啸、万兽齐鸣、金戈相交，他遨游驰骋云雾之上，俯瞰大地与海洋，所过之处皆披耀日荣光，就连月色都为祂逗留——

“沐白。”

戴维斯的声音将戴沐白从恍若身临其境的幻觉中惊醒，戴沐白霎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为何同样武魂附体，离那块头部魂骨只有三步之遥。

戴沐白脸色苍白、退开几步：“大哥，这是什么？”

“这就是每任皇帝控制族地中人的钥匙。它也是一块魂骨，但没有人敢吸收它。”戴维斯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早就位于地下，是族地的中心，乃至皇宫的中心。太子之斗结束后，确立的皇位继承人将从族地那边进入这间密室，在上面滴血、得到认可，自此，族地中各位长老的性命都在其一念之间。

“往日得到这块魂骨的人不是没有想要将它化为自己的魂骨的，却都爆头而亡。

“它名为白虎冠冕，可能是有自己意识的十万年魂骨，甚至年限更高。

“你滴血或者输入魂力上去试试看。父皇用不了，我没有用过，使用权大概率是直接到了你的身上。”

戴沐白深吸一口气：“大哥，如果你感觉我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立刻打晕我。”

“嗯？好。”戴维斯也察觉到他刚才的状态不同寻常，“感知到连接后，默念你需要的离开族地的人手的数量。嗯……六名到八名应该够了，到时候我再调一些魂师给你，皇室执法团本身也有魂师成员。”

听完戴维斯的建议，戴沐白上前，武魂附体后的大掌轻轻搭上盛在红色绸布上的、不过两个拳头大小的头部魂骨。

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力自手中传来，皮肉像是被紧紧粘住，大量魂力被冠冕抽走，耳边响起细密不断的嗡鸣，如同电流般滋滋作响。戴沐白眉头紧皱，强忍心中将手中庞大力量吸收的念头，脑中极力重复数字“六”。他隐约听到了虎啸，还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缓慢地泵动……

戴沐白闭目、凝神静心，不受这块诡异魂骨诱惑，只为完成自己的目的而来。

在戴沐白看不见的地方，他的额心骤然绽放莹白光芒，丝丝白金柔线自白虎冠冕中散发、悠然飘向那似剑似盾的图案。接着，图案中反吐出白金色魂力，在戴沐白身上凝聚编织出一层宛如盔甲的闪烁光铠，昏暗无光的密室都因这一景象而生辉。

当浅淡透明的铠甲完全生成，那不知年份的头部魂骨、冠冕的空洞两眼上方，居然也亮起一团相似光芒，就像是给这块魂骨打开了第三只眼睛。

戴维斯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当年，戴沐白和朱竹清回到皇宫后，二人基本交代了他们在史莱克学院的经历。戴沐白能获得星罗皇室多年索求却不得的战神传承，恐怕就是因为那个自创魂技、天罡巨刹剑，或许还有他们的魂力猛涨的、不愿告知旁人的某个原因。

他和承瑛照顾过的弟弟不会死或者被囚禁，反而有望实现戴氏一族的多年夙愿、继承神位，戴维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羡慕自己弟弟的。

片刻后，戴沐白解除武魂附体，手握六颗不规则的、成人指节大小的白金色圆球，回到戴维斯身边。他额角挂着冷汗，呼吸急促，吞了口唾沫才勉强好些：“这就是‘许可’？”

“嗯。我们称为‘星匙’。走吧，回去后我将族地长老名单给你，你自己选护卫。”戴维斯道。

兄弟二人返回太子宫内殿，却见朱竹清正表情微妙地捏着一封信，还有几封信散落在桌面上。朱竹云好整以暇地喝茶，瞥见戴沐白和戴维斯的身影、眼中含笑。

“是院长他们寄信来了？”踏入内殿的戴沐白的状态已然恢复，一眼认出拆开的信封上的笔迹，“他们也不嫌麻烦？”

“小舞、荣荣和胖子又有写信。这次三哥也写了。”朱竹清将唐三给戴沐白的那封信递到戴沐白面前，“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还管小三要了这种药？”

“什么？”戴沐白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找唐三和严凌霄问“毁容药”的事，展开信一看，一些记忆顿时涌上心头，“他怎么还记得这个？！”

坐回朱竹云身边的戴维斯不解地问道：“什么药？”

朱竹云呵笑，意有所指：“你觉得呢？”

戴维斯默默地瞟了一眼自己的三弟，闭嘴不语。

唐三的信中给了足足七种“毁容药”配方，成效各不相同，越看越让人心惊。他还祝戴沐白和朱竹清新婚快乐，等见面后会补上礼物；也和其他比他早知道消息的兄弟姐妹一样，抱怨“怎么不请我们到场”？明明是我们史莱克七怪的老大一号和最小的七号。

心中还是有些感动，戴沐白把信全部收入魂导器，准备等回到宫殿再细看。四人商议决定了之后出行的族地长老的人选，戴维斯和朱竹云又交代二人到了执法团后需要做的事，这才放刚从族地回来的两个弟妹离开。

回到被皇帝和戴维斯保留的三皇子宫殿，二人各自洗澡。

戴沐白结束沐浴、擦干头发出来，却见湿着头发的朱竹清在桌边配置着什么东西。他估计是她比自己早洗完澡、唤宫仆准备了需要的材料过来。

可这种事吩咐下去不就行了么？

“竹清？”戴沐白疑惑地走过去，发现朱竹清正按照唐三给的配方在做两剂“毁容药”，且已经完成得差不多，语调不免带上一丝震惊和哀怨，“你不喜欢我这张脸了吗？”

鼻间嗅到远远飘过来的、馥郁华贵的沉奢香水味，朱竹清就知道是戴沐白靠近了。她站远一步，道：“小三没有在大斗魂场之外的地方喊过我们的代号。我试一下。”

“哦，好。”她这么一说，戴沐白也琢磨出些许异常。朱竹清在忙，他便去浴室取了干净的毛巾，配合着魂力给朱竹清烘擦背后的长发。

将第一种和第七种“毁容药”混合在一起，朱竹清丢了一张纸进去。白纸被浅蓝色药水打湿、沉底，效果并不像唐三写的那么可怕，甚至堪称无事发生。

朱竹清又把唐三给戴沐白的信放进去。

这次，信纸沉到盆底后，背面逐渐浮现的黑色字迹洇出纸背。可明明在浸泡药水前，无论是他们还是戴维斯、朱竹云，全都没有察觉到纸上有一丝不对。

“小三这心眼真够多的。玩控制的心都脏。”戴沐白感叹。他随手把用完的毛巾丢一边。宫仆自会收拾。

没让朱竹清碰水，戴沐白拈起盆中信纸，放到自己和朱竹清中间，两人一起看唐三真正写的事：“小三费这么多功夫，究竟是想让我们做什么？”

找人。不要惊动对方，在其周围提一句“凌霄”即可。你们方便的话再看能不能做这件事。回信的墨水用二号和六号配置。三、四、五号药液配方真的能用。

戴沐白嘴角抽搐，暗想：你是说，能透过皮肤直接融化肌肉纤维、能让新肉增生、能阻止骨骼愈合的这三种药是真的，是吗？

“金发红眼的女性，高等级魂王或刚突破魂帝不久，武魂为寒霜铁柳刃，近几年才加入武魂殿……”朱竹清皱着眉念唐三写的特征，“这不是严哥的母亲吗？”

“费德里森的凌雪？”

“嗯。”朱竹清道，“这个王国可以先排除。凌阿姨大概率不会想待在费德里森。”她是为了逃婚才离家出走的人。

“二十多年过去，费德里森的凌家若对凌阿姨有印象，确实可能会让她遭遇不测，但严叔叔还活着的话，他应该不会让阿姨出这种事。”回忆起闭幕式上和供奉殿的千道流战个平手的严祁，戴沐白还觉得不太真实，那样的实力和气势实在震慑人心，“费德里森暂时还不能排除。”

“也是。”朱竹清点头，“刚好我们要巡查境内，便帮三哥做这件事吧。”

“只剩下一年时间，我们得努努力了。”戴沐白道，“先从星耀公国开始？再从罗达王国进入天斗帝国，还能回索托城看一眼。不知道能不能在大斗魂场遇见咱们的柔骨魅兔。”

“能见到就好了。”想到好友，朱竹清轻笑，“胖子现在好像也在国内，不见一面吗？”

“看缘分吧。”戴沐白摸摸她含笑的侧脸。与转过头来的朱竹清对上目光，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欲盖弥彰地扭头，而是低下身、朝她凑了过去。一吻结束，两人的脑袋亲昵地蹭在一起。

“现在就剩小奥和凌霄这两个人跟死了一样……”戴沐白喃喃，“到时候见面，先给他们两拳。”

“小奥多几拳吧。”朱竹清附和。

“好。”戴沐白咧开嘴角，“正合我意。”

至于严凌霄？他都把唐三折腾到来找他们两个寻求帮助了……戴沐白等着看他的笑话。

大猫小猫贴贴

戴沐白的魂环魂技化身参考漫画他们在瀚海大斗魂场时他的自创魂技

戴老大，你的好兄弟严凌霄和副队长唐三又要来折磨你了（不是（真的假的

戴沐白洗澡时间比朱竹清久，因为他真的很骚包（马红俊语

现在是1649年6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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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不完整的神考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