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的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刻还在痛骂黑心老板、阴险狡诈，一转头就把那点儿不愉快忘了个干净，开开心心地奔向了下一个摊位，

宁澈原本也想盯着她不让人乱跑，奈何对方实在待不住，往往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就已经跑没了影，次数多了，宁澈也就放弃了挣扎；好在这丫头没有傻到家，想买东西时还记得回来问问小伙伴的意见。若非如此，恐怕她早就被骗得分文不剩了。

“我算是知道小三为什么要没收你的钱了。”第N次否掉小舞的奇思妙想，宁澈终于忍不住吐槽，“我看，他要是不管，你刚拿到生活费的第一天就能全部花光。”

“……啊哈哈、哈哈……”

小舞傻笑着挠了挠头，迅速转移话题，“所以这么大一条街，真的全是假货啊？我看你好像一直没看上什么东西。”

“这不是在追着你跑吗？”宁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回答，“没有那么夸张，好不好的少说有三七开吧。但刚才也没看到什么合适的东西，就无所谓了。”

小舞惊讶道：“原来还有四成的真货啊，我还以为能有一成都不错了呢。”顿了顿，她又有些疑惑地问，“不过，你挑东西都不用停下来看一看的吗？你感应这么灵敏？那平常会不会很难受。”

宁澈耸肩，“怎么可能。我这个寻宝的能力，归根结底是依托于武魂之上的，没有主动去探寻的话，就只是正常的器武魂。”他想了想，竖起了一根手指，“看过星星吧？”

“嗯嗯。”

宁澈笑道：“我现在的感觉，就跟看星星一样。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感应起来就是灰蒙蒙的；价值越高，光芒也就越亮。”说到这里，他食指点了点某个方向，“喏，比如说那边那个，虽然看起来是块普通的木头，但在我的感应里，它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光芒的。大概是某种不太常见的树种，或者里面混了什么不明物体吧。”

小舞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看去，只看到了一块黑漆漆的干枯木头。她揉了揉眼睛，盯着那木头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得眼睛都发酸了，却还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看出来。

宁澈瞧着她这副钻牛角尖的模样，不禁失笑，“行了，别费劲了，你跟我不一样，看不出来的。”

小舞遗憾地放弃了钻研，转而问道：“照这么说，其实你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应该就有目标了吧？毕竟，价值越高的东西，感应上也会越强烈。”

“差不多吧。”宁澈呵呵笑道，“像边上那几家店铺，每家都有一两件好东西，估计是当镇店之宝用的，可以直接忽略；还有我们刚才路过的那些小摊，也有一些还过得去的东西，但都摆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恐怕不太好谈价格。反正前面还有，再走走看咯。”

小舞乖乖点头。

虽说来往弗里街的人群，多多少少会抱着点捡漏的心理，但现实又不是话本，哪来那么多不识货的蠢人。因此，宁澈和小舞一连找了大半条街，才总算找到了一个能试着谈谈价格的小摊。

“老板，这个怎么卖？”宁澈蹲在摊前，点了点角落里一件货品。

那是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个头约有半个拳头大小，看上去平平无奇，唯一的特点大概就是它颜色均匀、表面也极为平整，完全没有普通石头上常见的坑洼和断面。小舞见状，也跟着蹲在边上，好奇地伸手戳戳，霎时察觉到了异常——

‘这……摸起来怎么不太像石头？感觉还挺硬的。’她疑惑地想，见摊主没制止自己，又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而且，好重啊。’

这下小舞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了。

那边，摊主抬了抬眼睛，挑剔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慢吞吞地说：“五个金魂币。要就拿走，不还价。”

“什么，五金？！”小舞瞪大了眼睛，赶紧缩回手，生怕手一滑给那石头磕出个好歹来，“这么点大的石头就要五金？你不会是在坑我们吧！”

摊主哼哼地笑了一声，“小丫头，东西贵有它贵的道理。你要是买不起，就赶紧回家里去吧，别在这儿装大人。”

“你……！”

小舞可听不得这话，一双柳眉当即就竖了起来。要不是宁澈在后面拽着她，她非得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宁澈给小舞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退后，旋即转向摊主，未语先笑，“不好意思，我妹妹脾气比较急。不过，您开的价格确实不低，能不能先问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您又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容貌赏心悦目、态度也十足亲和的少年人。那摊主的表情缓了缓，倒也不吝于吹嘘一下自己的货品，于是带着点神秘地问：“你们听说过海魂师吗？”

小舞摇头。

宁澈倒是有听长辈提过一嘴，只是七宝琉璃宗的势力怎么说还是在内陆范围的，且海魂师群体一向排外、更鲜少在陆地上活动，故而，他对海魂师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么群人的存在而已。“我也没听过。”

摊主拍了拍那块石头，很是自豪，“别看我现在在这里摆摊，之前我也是能走南闯北冒险的人物，这块石头就是我在海上历险时，从一位海魂师大人那里得到的。

要知道，魂师大人手里的东西，那能有差的吗？这石头个头不大，却十分坚硬，要是用刀去砍，能把刀刃都给崩了，最适合用来打造护具。卖你们五金，还是我亏了呢。”

“真的假的？”小舞半信半疑。

“你要是不信，你自己找一把刀来试试呗。”

小舞的目光下意识转向了宁澈，后者：“……”

他默默抬手，捂住了额头。

——宁澈由衷地觉得，这丫头最要紧的不是提升什么实力，而是长点心眼。

虽然在他的感知里，眼前这块石头的确是件不错的宝物、甚至可以说是这条街上价值最高的几件东西之一，但这摊主根本是在胡扯八道啊！索托城又不靠海，一个海上的冒险者没事跑到内陆来摆摊售卖宝物是闲得蛋疼吗？

退一步说，就算这个摊主确实是从海上来的，可冒险者这种朝不保夕的危险职业，上好材料到手了不想着给自己增加安全保障，反而要千里迢迢拿到内陆城市来卖，还只支了个不起眼的小摊，这不是明摆着的有问题吗？不然，他为什么不去专门的鉴宝店铺、或者拍卖场呢？

宁澈有些胃疼地道：“听起来是很厉害。但卖五金就有点过了，能便宜点吗？”

摊主闻言，表情顿时一变，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说了不讲价。买不起就走开，妨碍我做生意了。”

小舞又忍不住了，抬手就要捋袖子，宁澈赶紧把她摁下去，再开口时，语气就冷了不少，“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不是专业鉴宝的人，所以这东西到底好不好，我不评价。但有一点我想请教，既然它这么珍贵，怎么没见您拿去拍卖场呢？”

说到这里，少年人恍然般“哦～”了一声，柔声细语地问：“难道，是您不想去吗？”

摊主脸色大变，“你——”

“我懂，我懂，您是不是要说，是拍卖场不识货？”宁澈立刻接上话头，很无奈似的摇了摇头，“没办法嘛，像我这样年纪小的人，什么都不懂的，也就只能听听权威的话啦。”

摊主：“……”

小舞：‘哇靠，五哥牛逼！’

“……不是，我说小弟弟，你这嘴巴也太厉害了点吧？”摊主无语道，“那你说说，你打算出多少钱？”

宁澈微微一笑，“五十银，怎么样？”

这哪是砍价啊，简直是抡着屠龙刀往脖子上挥了。小舞不禁悄悄拱了宁澈一下，低声道：“这也太狠了吧？万一他不卖了怎么办。”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试试又不吃亏，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宁澈目不斜视，悄声回她，“再说了，他没直接翻脸，就是有戏。你看着吧。”

果然，摊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行，太低了。哪有你这么砍价的？最少也要三个金币，再少，我就不卖了。”

小舞张大了嘴。

宁澈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三个金币？您糊弄谁呢？一个不明来路不明价值的东西，搁外面卖十银币也不一定会有人要，要不是这是在弗里街，谁会花这个冤枉钱买块破石头？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更何况，就算它真的像您说的那样是个好材料，可这么点大的东西，放进炉子里烧一烧、再锤两锤子，能剩下多少，还打防具？那我还不如去买铁精呢，贵是贵点，性价比可比这高多了。”

摊主被他说得脸都快绿了，着急地分辩，“那也不能才出五十银吧？别的不说，这石头真是从魂师大人那儿得来的，总不可能魂师大人就喜欢把玩一块破石头吧？”

“谁知道呢？”宁澈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又不是非买不可。弗里街这么大，买不到这个，我还能去买别的，别家没准还能说得清楚点呢。”

“……”

摊主又一次沉默了，脸色忽青忽白。宁澈见状，反而放柔了口吻，徐徐说道：“实话跟您说，我们对您说的、魂师大人的东西确实有点兴趣，但也就是一点儿，不可能真的花很多钱去赌运气。您在这里摆摊应该也有一阵子了，来问价的人，恐怕不多吧？”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对方并未反驳自己，心道这把稳了，“与其继续砸在手里，倒不如考虑一下我们。否则，您再想等下一个人来问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管怎么说，五十银太少了。你总得让我有点赚头吧？”摊主最后还是妥协了，“一个金币，最低价。这还嫌贵的话，你们就去别家吧。”

宁澈两手一拍，笑道：“成交。小六，付钱。”

“哦哦哦！！”

小舞手动把自己的下巴合上，兴高采烈地伸手掏口袋。手在兜里掏了掏，又掏了掏，她脸上的表情从兴奋逐渐过度成了迷茫，“……？”

——不是、等等，我钱呢？

麻了，还是没写完，接着拆吧。

内容先这样，有灵感了再修。

#一个小小的私设tips：

有关七宝琉璃塔的探测范围，除却普世意义上价值极高的宝物以外，某些非普世意义上的“宝物”也在其中——例如，极有潜力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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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