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院后山那一战后,唐三和萧炎在诺丁学院是彻底出了名,成了整个学院的两座巨山,再也没有人敢看低工读生。
轻松写意的日子便如流水般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学期结束。
“阿炎,明天就放假了,你要回家么?”唐三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问萧炎。
“家啊……”萧炎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斗气大陆的家人,他摇了摇脑袋。他之前跟小舞聊过这事,小舞跟女生寝室的室友们混得很好,打算假期一起逛遍整个诺丁城,他一大老爷们就不凑这热闹了。
“我不回家,或许就留在学院吧。”
唐三看向萧炎,还是平时那副慵懒的模样,他却不知为何,心里一抽,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麻麻的。
有些话语不知怎么便脱口而出:“我家离学院不远,你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萧炎有些惊讶地看向唐三,唐三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冒失,而且自己家里那么穷,也没什么好招待萧炎的,去了反倒让萧炎不适。
正当他想转移话题,却见萧炎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当然不嫌弃,有地方让我去,我高兴还来不及了,麻烦你啦,唐小三。”
唐三莫名有些脸热,他胡乱点点头,心想阿炎怎么有几分狐狸精的天分,自己一碰上他便会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离开了诺丁城,朝圣魂村而去。
过去这一年对唐三和萧炎来说都是收获巨大的,唐三的玄天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魂力也到达了十六级的水准。
而萧炎身为帝炎,不需要修炼魂力自会上涨,他能感受到自己魂力已经达到十八级。他对斗技的掌握以及对火焰的控制相比刚穿越来时也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他现在已经能使用两种火焰形成的佛怒火莲了,即使是三十级的魂师,他都有实力与其一战。
二人也时常有些切磋,有时唐三略占上风,但总计下来,却是吃亏多于获胜,萧炎武魂本就克制唐三,若是武魂比拼,唐三完全没有胜算,萧炎也觉胜之不武。于是二人大多数只是进行□□上的技巧比拼,但萧炎有多种斗技傍身,哪怕唐三用上玄天功,最多也就是和萧炎打成平手。
当然,唐三从来没想过将暗器用在切磋之中,他还不至于这么输不起。
“还有多远啊?”萧炎随口问道。
“快了。看到那座山了么,圣魂村就在山脚。”就要到家了,沉稳如唐三也不禁有些兴奋。他很想念父亲。
摸了摸腰间的二十四桥明月夜,里面还有他为父亲准备的铸造锤,新衣,以及几瓶不错的好酒。
萧炎好奇地看向唐三的腰带,问到:“小三,我一直想问来着,你这腰带是哪来的啊?刚来学院时也没见你戴过啊。”
唐三摸了摸腰带,微笑道:“这是老师送我的礼物,是一种能储物的魂导器。这上面每块玉石都有一立方米的储存空间。”
这就跟纳戒一样吧,萧炎恍然,大师对唐三还真是不错,二十四颗宝石,这样的物品在自己那都能算是顶级纳戒了。
“我给它取名为二十四桥明月夜。”唐三幽幽道。
听了最后这句话,萧炎不禁愣在了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炎,我之前问遍了诺丁城,没有人知道“野火烧不尽,春分吹又生”二句诗,这首诗显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究竟……是哪里人?”
唐三眼神有几分炽热,紧紧盯着萧炎,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神色。
卧槽。被他发现了!他什么时候察觉的?!妈的,我就不该问起这腰带!这狡猾的小子,开学时还以为混过去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算了,他既然怀疑了,总有一天会挑明的,是祸躲不过。与其含糊了事,还不如趁早把话讲清。
萧炎思绪飞速运转,几息之间,他便想好了对策。
“我来自……一个叫斗气大陆的地方。”萧炎神色复杂。
唐三闻言有些吃惊,他本以为萧炎与自己都是唐门中人,未曾想过他竟是从别处而来。
“那里和斗罗大陆很像,亦是弱肉强食。变强是每个人的目标,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护着身边的人。侥幸之下修炼至巅峰,却在于强敌相斗时棋差一步,肉身尽毁。随后,便来到此处,成了孤儿。”半真半假的话语,配上萧炎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异常令人信服。
唐三看着萧炎,从其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其中的波澜壮阔,心中愈发敬佩。原来如此,自己曾经种种疑惑都得到了解答。他那一身坦荡的胸怀,无拘无束的姿态,与年龄不符的游刃有余,是了,这正是曾至世界顶峰的人才能有的气度啊!
阿炎真是过于谦虚了,唐三感叹想到,能至世界巅峰何谈侥幸,其中每一步的艰辛只有自己能够体会。自己为唐门而生,偷学唐门绝学后被长老视为叛徒,又有谁会理解他的执念呢。他一届外门弟子,倾尽毕生心血制出佛怒唐莲,不过也是为唐门罢了。
他们是同路人啊。
想到这里,唐三眼神郑重许多,萧炎既如此坦诚,自己藏着掖着反而落人一等了。
“在下唐三,曾是巴蜀唐门外门弟子。”
唐门?萧炎想了想,他在地球上好像听说过,或许是武侠小说中的门派啊,善用暗器和毒之类的。
“应偷学内门绝学被全门追杀,学成后我自绝于悬崖之下。”提及此处,唐三眼中不禁有几分黯然。
萧炎拍了拍唐三的肩作安慰,兄弟我懂你啊……有绝学谁不想学呢。听唐三说他是外门弟子,地位显然与内门有云泥之别,寥寥几句,尽显心酸苦楚。
念及此处,萧炎突然想起,老师当时也是药族外族子弟,只应血脉不纯便受尽冷眼……被人陷害,后又被全族追杀。
他心中蓦地生出几分戾气,拥住唐三道:“唐三,你没做错任何事,外门凭什么便比内门低人一等,同样是人,你既能学成,便说明了你的本事。你觉得你对不起唐门,但在我看来,唐门没了你,是唐门的损失!”
“阿炎……”唐三被萧炎这一番话震住了。
他久久不能回神。他的怨艾,他的悔恨,他的惘然和酸楚,前世的一切负面情绪在他心里翻来倒去,凌乱杂沓,漫无条理,既失去他们的形状,也无限扩大了他们的范围,随后又仿佛消失在一股汹涌的浊流中。
他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他真的这么以为。
唐三感觉他的心好似一个冻透了的大萝卜,突然被晒在了阳光下,表皮开始融化、腐烂,流出了黏稠的黄水。
这是个极其痛苦又极其幸福的过程。
唐三的眼睛里,渗出了黏稠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哎,你别哭啊……说你一句门派不好都不行,就这么忠于唐门?”萧炎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唐三。
唐三摇摇头,蓦然笑了,他从未笑得如此灿烂。
漂泊的生命像一只常年行驶在茫茫海面的船,他在翻卷的海浪中磕磕绊绊走了一生找不到一处可以靠岸的岛。
唐三闭上眼睛,掩去眼中模糊的水光。耳中是鼓膜震动的频率带动心跳,他用力回抱住萧炎,喃喃道:“不,谢谢你,萧炎。得知己如你……唐三何其幸运。”
上天垂怜,让他重活一世,让他在如此机缘巧合之下,找到自己的价值,自己存在的意义。
萧炎从未与男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当下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咳,我也很欣赏唐三你啊。你……还愿意我叫你小三吗?”
“阿炎这话过于见外了。”唐三柔和地看着萧炎,只觉此人哪哪都好,好得一塌糊涂。叫他的心也软得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两人说清楚了一切,萧炎不免觉得轻松许多。他笑道:“走吧小三,前面就是你家了吧,你家人该等急了。”
“嗯。”唐三默默应道,他看着萧炎的身影,在心底立下最坚定的誓言:唐三会倾尽所有,只为护住面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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