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渺下意识的反应是：他在开玩笑。

吞灵族遭受反噬，虚无吞炎子火失控，这些前车之鉴将染指法则的代价诠释得淋漓尽致。让她一个十六岁的斗师去操纵法则，即使只是尝试，她也无法理解。

嫌她命长？

萧若渺向来敬重这位师尊，但，有些时候，她真不明白他用意。就像那次玩笑般的对弈。

“若渺要相信自己，”察觉她情绪，魂天帝莞尔，“说不定你很特殊，跟你看过的话本主角一样。”

这话略显调侃，令萧若渺神情僵住。少女近乎羞恼：“师尊！”

她实在不愿回忆年幼沉迷话本的过往，尽管觉得那不是她的情绪，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看得开心的事实。被薰儿发现没什么，她可以拉着她一起看。被魂天帝发现就是另一个故事……她总不能拉着他一起看吧？！

那时的萧若渺不知该作何反应，魂天帝却不在意：“有个人爱好很正常。”

长大的萧若渺回头去看，深刻意识到那些话本的幼稚与荒唐，连带着魂天帝的话也不正常起来。

他在笑她，萧若渺抑制不住地想，他肯定在笑她！她不知“社死”这个词，却已身体力行地领悟含义。那是她竭力试图忘却的黑历史，如今却被翻出……

萧若渺控诉地看着魂天帝，后者只觉好笑。

“不逗你了，”他目光掠过法则，回到她身上，“试试吧。”

萧若渺蹙眉，她能感觉到他的认真。沉默几息，少女平静应道：“好。”

……

伸手那刻，萧若渺惊异地发现，她竟毫不紧张。明明是可能付出生命的尝试，她为何毫无恐惧？因为信任魂天帝，认为他不会看着自己去死？

不。

也许有这方面原因，但这不是最重要那点。魂天帝说“法则一般不能为人所用”，若不一般……

萧若渺思绪戛然而止。

那缕虚幻法则化为具象银色丝线，缠绕上她手指，亲昵而迫不及待。她看着这幕，目瞪口呆，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话本主角竟是我自己？！

“恭喜。”

魂天帝声音让萧若渺回神，她打量指间银线，迟疑道：“它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她默然，也许是错觉，她居然感知到法则的不满。

魂天帝解释：“被劫取出来后，它已失去最大作用。”

萧若渺一怔。恼怒取代不满，法则似被戳到痛脚。

“至于剩下的，”魂天帝似在思考，“你给它点斗气。”

萧若渺颔首，指尖微动，斗气凝聚。下一瞬，这道斗气消失不见。再下一瞬，足以匹敌巅峰斗王的全力一击奔涌而出，直向魂天帝而去。

萧若渺惊愕：“诶？！”

于魂天帝而言，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值一提。他并未动手，只眼神扫过，那道斗气就不复存在。

萧若渺舒气，垂眸看向指间银线，心生不满。师尊只是陈述事实，它为何动手？堂堂法则，世界根本，气量怎如此狭小？

感知到她想法，银线僵住。剧烈情绪向萧若渺传来：不可置信、愤怒、委屈……

不知怎的，萧若渺有些心虚。她抬眸对上魂天帝视线，后者似笑非笑：“它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心虚抛之脑后，萧若渺坚定立场：“是这样的，它太过分了！”

法则：……

法则：QAQ

*

“它剩下用处大致可以分为两类，”魂天帝总结，“一是你刚才见过的增幅斗气，二是个人时空方面的权能。”

萧若渺眉心一跳，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身为世界根本，法则维系生死时空。”魂天帝微微一顿，略显戏谑，“当然，被劫取之后就不行了。”

“但它到底留有几分余力，”他意味深长道，“仅针对个人，改变程度不高，就有可能实现。”

生死不是斗气大陆能触及的领域，时空却是。

“你离开很久了，”魂天帝看向萧若渺，“不如回去试试？”

说这话时，他眸光含笑，眼底似有几分玩味。

指间银线蠢蠢欲动，想证明自己，却被萧若渺按下。

她明白魂天帝意思，调整自己时空，回去后出现在距离开石室不久的节点上。法则能做到，萧若渺无端笃定。可……

秘辛未曾知晓、情绪莫名其妙、法则为己所用，进入这个空间以来，她经历太多，需要时间整理。反正可以调整时空，不用担心小医仙发现她不在，萧若渺索性放空思绪，沉入自己心念。

她不仅没回答魂天帝的话，还直接发起呆，后者却不觉得有什么，只将视线转向空无一物的高台，面色莫名。

片刻后，萧若渺回神。思路理顺，她微微舒气，抬眸刹那却怔住。

魂天帝站在不远处，垂眸高台，眸底是上位者的漠然。冷眼看待红尘，众生一视同仁。

……萧若渺忽然感到遥远。

不是，或者说，不只是因为魂天帝。她与这个世界，似乎，相隔甚远。

“如何？”

萧若渺定神：“我这就去试。”

她上前几步，没被法则萦绕的左手拉住他衣袖。他疑惑看她。

“师尊，”萧若渺手指紧上两分，“使用法则有限制吗？”

魂天帝任她拉着：“我不知道。”

萧若渺微愣。

“只有你能令它主动臣服，由此使用。它是否有限制，自然要等你去发现。”

这话挑不出问题，萧若渺却觉得有哪里不对。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她缓缓松开手指：“……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