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头枯黄如稻草般矮小的女孩身上挂满了衣服，她打着哈欠把那些衣服都丢进一个破烂的塑料大盆里，又跑去把一个装着牙刷的杯子放进盆里，然后抓起绑在盆子边上的麻绳一圈圈绕在手臂上拖着盆子，到了村附近的溪流旁。

现在的溪流旁有很多的盆子，也有妇人背后绑着一个孩子正在拿着棍子拍打衣服。

女孩把宽大的裤子绑到大腿上，拿起杯子跑到没人洗衣服的溪流旁，蹲下去将杯子装满水，开始慢慢刷牙，最后用手捧起水泼在脸上洗脸。

一套下来，人清醒了不少，裤子也湿了起来。

她回到盆子旁，从盆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放在溪流旁的石头边上，摊开，一点一点地搓洗。

从凌晨到中午，衣服才搓洗完，用尽力气拧干的衣服在运输回屋舍的时候又在盆底积了水。女孩又是一节一节的拧干，然后用力一抛，将衣服抛到晾衣杆上面，在一点点的将它摊开。

将整个人压在门上推开门，女孩先是到里间查看母亲是否还在安睡，再到厨房。

厨房里，女孩到角落准备拍了拍卷缩在一起坐着睡觉的男孩。

还没拍上，人就已经先惊醒了。

他之前好像一直被欺负的孩子。幸好，她的母亲还在。

“吃饭了。”女孩低头看着男孩道。

男孩一听，连忙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无力的向前倒去。

啪，哐

“——”痛呼声被下意识收起，女孩瘦弱的看得见骨头的身体骤然被压倒在石头地板上，男孩的头又唰的撞在了双腿的膝盖附近。

“……”女孩一下把人推开，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溢出来，小声模糊的疼轻到不可闻。

男孩挣扎着艰难爬起来，想又不敢的搀扶导致他一直在女孩身边徘徊，直到女孩将手向上斜着举起，才敢小心翼翼的把她搀扶起来，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对…对不起啊，棠棠。”男孩期期艾艾道。

过了好一会，棠棠才缓过来，男孩把她安置好之后就如常开始准备饭。

说是饭，其实就是像玉米之类可以存储很久的东西给直接丢进装满水的大锅里煮。相当简陋。

拿个盆把东西装起来后，男孩拿着两个小毯子，端着到了门口，棠棠进了里间，掀开被子，母亲手脚上均被绳子拴了起来。她熟练的解开绳索，盖回被子，有些缓慢得走出门，关门。

此时夜幕将临，被火烧了似的天空舒卷着自己的身躯。

棠棠感受着潮湿微凉的空气，两个小毯子，先给自己紧紧的披上，再让男孩蹲下给他好好披上，披的时候还专门考虑了男孩那短而乱的头发，把头也披上了。

最后两个干瘦的孩子被衣服裹出了正常体型，棠棠揪着男孩的衣袖走在前面，男孩双手端着盆，乖乖被牵着走。

到了坡下的一个洞口里，两人坐到土地上，盆里的红薯也降到了适宜的温度，两人一人一个拿着吃。区别于棠棠小口的嚼咽吞吃，男孩两三口便准备吃下一个。

男孩吃完三四个，棠棠吃完那一个就不准备吃了，又被男孩硬塞了半个。

棠棠低头凝视着手里的半个红薯，边吃边发散思维，不知什么时候，嘴巴的动作停下来。

男孩一只手撑着脸颊，视线落在棠棠在一头乱糟糟头发下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她的脸颊因为含着食物而微微鼓起。

棠棠有一个习惯，往往她在思考，发呆，做事情的同时嘴里有东西，有很大概率会被忘记。

男孩戳了下棠棠鼓起来的脸。

棠棠：……？

她慢了半拍才转过头来看他，过了会儿，她低头看向手里的红薯，又过了会儿，她把手上那半截红薯递给男孩。

男孩接过红薯再一次解决掉。

夜晚的空气总是格外寒冷，棠棠窝进男孩怀里，困顿的在男孩稚嫩的哼唱声中抱着大而柔软的玩偶安眠。

“晚安。”

“嗯……”棠棠迷迷糊糊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