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十二月伴随着连日的雨雪天气降临的时候,施季里茨离开了柏林。他的第一站是德国南部的小镇黑欣根,那里是霍亨索伦家族的起兴之地,在峭壁上坐落着他们宏伟的城堡。

这座城堡是施季里茨前来此地的名义。就像他的波兰之行一样,他表面上是去帮戈林元帅甄别艺术品,实际上则是去料理六处和军事情报局的各种问题。

在情报工作中,任务的名字和内容也是极高的机密。哪怕在帝国保安总局,甚至是六处这个部门里,人们也不会互相提起。他们会有一系列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环绕全国的旅行”、“收集民众的意见”、“拜访国外的朋友”、“宣扬纳粹主义的思想”、“团结雅利安人”等等。

在这种工作上,施季里茨是有优势的。因为在他巴尔贝尔斯堡的住宅里,他收集了不少艺术品的复制件。而他也曾经在帝国保安总局局长卡尔登勃鲁纳的客厅里,和人们一起讨论文艺复兴的话题。由于他平时一贯不太多话,发出这种评论的时候,人们立刻为他深刻的洞见倾倒,视他为不可多得的艺术爱好者。

所以,一旦戈林元帅需要一个人替他去处理波兰的艺术品时,人们一下子就想到了施季里茨。希姆莱尤其殷切地把这个人选推荐给戈林元帅,并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没有艺术博士的头衔,我会推荐您让他一个人去做。”

戈林元帅当然对此表示怀疑,毕竟,那个时候,戈林元帅并不知道希姆莱有推他成为总统的打算。更不会想到这是希姆莱主动弥合关系的第一步。

他和希姆莱的关系早就因为帝国第二号人物之争而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他把自己的顾问,有艺术博士头衔的乌赫博士一起派到了波兰。

除了差点被苏联人的游击队刺杀之外,施季里茨的波兰之行还是堪称成功的。这种成功感染了戈林,而元首准备在西线发动进攻的消息,更是让戈林振奋,他认为终于有机会借助天气,为德国空军赢回荣誉。在这种情况下,他给了一个希姆莱和自己坐下来谈话的机会。

当然,长年累月的不信任,是不可能通过一件两件事情来弥合的。在被戈林拒绝之后,希姆莱的信心一下子低落了。过了几天,十二月到来的时候,希姆莱终于忍不住让舒伦堡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舒伦堡去得飞快,手上还拿了一份文件夹,好像他不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等在外面的走廊上似的。他对这一天的到来有所预料:

他知道希姆莱最近沉浸在他“上莱茵河集团军群司令”的角色里,虽然早在任命下发之时,舒伦堡就提醒希姆莱要注意这是个圈套——让希姆莱远离希特勒的政治小圈子,让希姆莱从事一些他并不擅长的工作,并分散他手上的恐怖力量:“这一定是出于鲍曼之手的阴谋,我觉得,您需要再思考思考。”

“我曾力求和鲍曼和解,尽管我认为他对于元首的许多过错负有责任。”希姆莱沉默了很久之后,对舒伦堡说,“可现在,他似乎铁了心和我作对了。”

几天之后,希姆莱就答应了戈林的宴请。

舒伦堡理解戈林的拒绝让希姆莱躲到了另外一个让他觉得更为舒适的地方,现在党卫队全国领袖正在兴致勃勃地组建军队,准备在卡尔斯鲁厄和瑞士的边境之间形成一道阻击线。

这道阻击线某种意义上已经在希姆莱的组织下缓慢成型,虽然人员五花八门得出奇:后备军人员、人民冲锋队队员、边境海关的军人……舒伦堡一点也不认为这支军队能在战争中起到任何作用。

上一次他和希姆莱就战争的前景问题发生争执还是1942年的时候,他手下的对俄研究所发表了一份报告,认为德国会输掉苏德战争。希姆莱最终被他说服,把这份报告交给了希特勒。元首为此勃然大怒,那一次舒伦堡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对俄研究所的大部分专家被打为“苏联间谍”,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们从集中营中拯救出来。

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舒伦堡的正确。但他又不可能在他的上司面前说起这些。

他行了礼,走进希姆莱的办公室,迎接他的是希姆莱那张严肃的面容:“我想,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即使舒伦堡已经对希姆莱的出尔反尔、反复无常非常熟悉,他还是冒着风险请希姆莱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您的意思是?”

“我在想……要不要取消和缪塞先生的谈判。”希姆莱顿了顿,说,“元首准备在西线发动进攻,这场进攻一定能扭转目前的局势。我们不需要这么早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和西方盟国谈判。”

但他只能婉转地告诉他的上司:

“即使在战场上有所转圜,现在和缪塞先生接触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我们缺少原材料、外汇、黄金、药物……如果能得到瑞士人的帮助,或许能改善我们在战场上的劣势。更不要说,还可以借机在西方挽回我们的国际形象。他们终将会意识到,东方的布尔什维克分子才是比我们更可怕的敌人。”

希姆莱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什么时候和缪塞先生见面?8号?”

“8号,在维也纳附近。”舒伦堡把文件夹中的文件递给他的上司,“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报告,供您参考。”

“好。”希姆莱把文件放在了桌上,没有去看,“威廷根施坦因公主和我们一起去,对吗?”

“是的。”舒伦堡说,“我请她稍晚一些到。”

“不要让她稍晚一些到了。让她乘坐我们的专列去吧。”希姆莱站了起来,“这样在车上我们还有交谈的机会。我们现在需要她的意见,我认为妇女们在和解上有特别的能力。”

舒伦堡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希姆莱想要听一听别人的意见,他点了点头,行礼出门去了。但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更没有去找希尔维娅。他走到了走廊的另外一边,去找盖世太保头子,四处的处长缪勒。

缪勒正在自己助手们的办公室里随意穿梭着,在审讯没有进展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到他的助手们那里随意地聊聊天,放松一下精神。这位巴伐利亚出身的人物惯于说那些有趣又带着一点粗野意味的玩笑。不过,听到副官舒尔茨报告舒伦堡特地来访,他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舒伦堡阁下。”他笑着和舒伦堡打了招呼,语气颇为亲热,“这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的?”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要和您确认。”舒伦堡说话也很温和,带着翩翩风度,“我这里有一份……报告,是我在波兰的负责人写上来的,关于旗队长施季里茨在波兰遇刺的事情的。您看看这份报告,写得含含混混,什么都不清楚。因此,我来请教您,您这里是否有案件的相关材料,好让我带回去给他的?”

缪勒的神色变了一瞬,很快就被他自己遮掩了过去,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简单的问话背后暗藏的玄机。舒伦堡说他自己的属下不负责任是假,询问他对这个案子的了解是真:“怎么,您的下属提出了什么有趣的看法吗?”

舒伦堡一下子就笑了,这笑容中没有多少善意,如果有的话,也只是出于对老对手的敬佩:“没有什么,他在文中反复地抱怨,现场太过于干净,游击队的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反正就是这类说辞,您那儿肯定有现场报告吧?”

缪勒立马意识到,这是个可怕的暗示,但他不动声色:“有,当然有。不过,在我给您找材料之前,您还是继续说说您属下的这份报告吧。我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其他有趣的观点?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的人,听到不同角度的看法总是让人欣喜的。”

舒伦堡假意翻了翻手中文件夹里的纸张:“实话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哦,有一件小事,他提到施季里茨曾经喝止过一个盖世太保向当地人收受贿赂,他的身份可能就是那时候暴露的。”

一剑封喉。

缪勒当然明白舒伦堡在说什么,如果舒伦堡不是他的对手的话,他甚至要为舒伦堡的耐心鼓掌,他在半个月之前就拿出了那份施季里茨描述波兰存在的经济犯罪问题的备忘录,却等了整整半个月才拿出这份负责人的报告。

现在,就算缪勒要重启调查,物证人证也不可能收集完整了——那是战争的最前线,很快就要变成苏联人的地盘。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舒伦堡的无端的指责:是他手下的盖世太保害怕经济问题败露,从而勾结苏联人谋杀施季里茨。

这就不是经济犯罪那种问题了,这是一桩严重的叛国罪。

缪勒: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呐?

现实生活中最常用来为间谍活动提供名目的就是勘探啊、外交啊.....艾伦·杜勒斯当时就是美国驻瑞士大使馆的外交专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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