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希姆莱照例和他的顾问们一起用餐。像往常一样,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穿着白上衣的侍者们替他们端食物,桌上没有酒,只有蒲公英茶,味道很苦。
施季里茨坐在靠后的位置,希姆莱在饭局中央才发现他的勋章不见了:“您的勋章呢?施季里茨?发生什么了?”
勃朗德在希姆莱身边低声告诉了他相关的情况。希姆莱的面容一下子扭曲了起来,他愤怒地站起身:“您怎么能让他摘下勋章?!您军人的勇气呢?!您是个懦夫、胆小鬼!滚出去!”
一屋子的人都在这样疾风骤雨的训斥中站起了身,施季里茨也只有低头垂手挨训的份,他什么都不能为自己辩解,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
施季里茨在漆黑、冰冷的门厅中等了一会儿。勃朗德走了出来:“党卫队全国领袖发完脾气了......您知道,他最近压力很大。这是纯粹的迁怒,但他也不会对您道歉,他毕竟是党卫队全国领袖。”
“我能理解。”施季里茨干巴巴地说,“如果允许的话,我想请两天病假。”
“这样是最好的,施季里茨。”勃朗德叹了口气,“我代你去和党卫队全国领袖说。你找个地方休息两天吧......海因里希大将来报道之前回来就行了。前线的事务还需要你和他交接一番。”
“多谢,勃朗德。”施季里茨抿了抿嘴唇,答道。
勃朗德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就走回餐厅中去了。
施季里茨回到帝国保安总局这件事情没有让舒伦堡惊讶。以他对希姆莱的关注程度而言,在霍亨里亨发生的事情很难逃脱他的耳目,他只是盯着这位坐在沙发上的下属:“您什么地方得罪了鲍曼啦?”
施季里茨摇了摇头,他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充满了迷惑不解的神情:“您认为这是鲍曼想插手军事的前兆吗?”
“现在插手军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舒伦堡问,他的办公室里没有监听设备,因此他讲话颇为直接,“不,毁灭绝不是鲍曼的目的。他想活下去——比我们任何人都想。或许他只是想找个机会代行元首的职权,就像他上次向众人宣布元首要留在柏林一样。”
施季里茨知道舒伦堡说的事情,那是在二月份的一个会议上,也是在元首结束会议之后,鲍曼突然神秘地把所有人留了下来,告诉他们:“元首已经决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留在柏林。”
“总而言之,我很高兴你能回来。”舒伦堡笑道,“看看你桌上的文件就知道,我有很多事情等着你解决。着手工作吧。”
施季里茨对他点了点头,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等他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之后,他发现屋子里是黑的,灯怎么也打不开。他隐约地看到屋子里有个人坐着,觉得奇怪:“怎么?为什么不开灯,您害怕谁?”
屋子里的人是他的一位四处同事,党卫队一级突击大队长霍尔托夫。他很年轻,却是缪勒的得力助手之一。他坐在黑暗的角落处,躲着窗户、壁炉和门,几乎把自己隐没在了黑暗里。
“不是怕您。”霍尔托夫简单地回答他。
“我得去吃片止痛片。这一天奔波得太久了,伤口有点疼。”施季里茨去浴室里找了一片药,“我得把窗帘放下,再烧个壁炉。我的窗帘很厚实。您不用害怕。”他放下窗帘,试图去开灯,但开关只是徒劳地响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
“我把总电闸关了。”霍尔托夫说,“我担心您的屋子里有窃听器。”
“在我的屋子里安窃听器?为什么呢?”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找您的。”霍尔托夫示意他坐下,“您把壁炉点上,然后坐下吧,我们的时间很少,但事情很多。”
施季里茨点燃壁橱:“您喝酒吗?”
“喝。”
施季里茨拿来他珍藏的白兰地,递给霍尔托夫一杯。霍尔托夫毫不犹豫地一扬脖子,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看起来,您真的很害怕。”施季里茨问,“您害怕什么呢?”
“缪勒。”霍尔托夫把杯子递给他,示意他再倒一杯。
施季里茨倒了一杯,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
“我这个礼拜都在调查您的情况。这是出于缪勒的指示。他主要关心的,是您和犹太人、还有物理学家们的关系。”
“您和我说话简直像在打哑谜。被捕的物理学家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您要秘密调查我的事情?缪勒为什么要找我的罪证?他应该去前线上看看,正是因为盖世太保这样频繁的工作,前线成了什么样子。我们的士兵不仅担心被敌人的枪炮打死,还担心被自己人关到牢里。”施季里茨站了起来,因为愤怒而微微喘着气。
“我没办法对您解释。我自己也摸不着头脑。总而言之,您受到了怀疑和监视。”
“在东线吗?这就是胡闹!”
“当然不会是在前线。”霍尔托夫看着他,“您冷静一点,坐下来吧。您教过我,遇到事情要冷静分析。”
施季里茨冷笑了一声:“遇到这样的事情,您还要我冷静?我能冷静吗?实话说,我只是觉得气愤。我现在就去找缪勒,或者找前线的将军——我可以到最基层的部队去抛头颅洒热血,只要他们不对我进行这样的怀疑。”
“他在睡觉。现在您不必急于找他。我得告诉您一些情况,这些情况我还没有向缪勒汇报呢。我在等您。”
“嗯?”施季里茨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秘密查看了您和物理学家们交往的档案。您和海森堡的关系很亲密,党卫队研发部门也对您和他委以了充分的信任。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根据他的报告,您出手干预了帝国邮政部和其他研究所的核武器研究,这是为什么?”
施季里茨坐下来,皱起眉:“你是说迪布纳和格拉赫的研究?我并没有出手干预他们的研究——我怎么能这么做?他们是隶属于帝国邮政部和海军研究所的。我只是向他们借用了必要的原料。在原料紧缺的当下,每个实验室都需要,不是吗?这也得到了军备部长施佩尔的批准。”
霍尔托夫静静地听他说完:“您说的很符合逻辑,是的,程序上的一切都是对的。但是,从一开始,您的行动就有问题,您为什么会关心那位挪威的物理学家?他和情报部门有什么关系?”
“第一,他是慕尼黑大学物理系的博士生。第二,他去过很多国家,英国、美国,战前的物理学家,尤其是量子力学学家们是一个大家庭。他们彼此熟悉。其中有一些人就在为美国和英国建造原子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挪威的重水工厂被轰炸,和他有关。”施季里茨看着他,“人是你们盖世太保抓的,难道你是在说,你们无缘无故地抓了人吗?”
“可您审问过他,而我有证据证明,如果迪布纳或是格拉赫的研究继续下去,他们有可能制造出原子武器。而您,您的干预把这一切化为乌有了。不管您有意还是无意。”
“这是您听这些物理学家们说的吗?”施季里茨问,“科学的结果要靠实践来证明。我并不在乎。”
“不,这是我从伦敦得到的。”霍尔托夫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西方国家的核反应堆早已运行了,但我们的却一无所获。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您,正是您破坏了制造‘报复武器’的工作。”
“是啊,为了一种可能,您让我不相信物理学家们统一推崇的,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的海森堡教授的话。”施季里茨问,“不相信那些被元首、戈林、希姆莱、施佩尔信任的人的话。您到底在意的是谁的利益?我们的党卫队的?还是别的部门的?”
“您说的一切都符合逻辑,施季里茨。我一直很羡慕您这一点。”霍尔托夫叹息着点了点头,“而且,按照您的说法,您大可以指责我为了别的部门构陷自己的同僚、指责缪勒抓错了人。如果我把这一切禀告给我的上司,缪勒就会意识到,您掌握了反对他的工具。而我呢?我将会受到来自两方面的打击。我这个盖世太保部门的军官该怎么办呢?您是情报部门的军官,您告诉我?”
“我和您没有什么不同。”施季里茨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我们虽然有摩擦,但是在为共同的目的工作。”
“只不过我们是暴徒和刽子手。而你们是制造精品的工匠。”霍尔托夫抿了一口酒,“任何国家都需要你们和你们的知识,而我们和帝国共存亡。”
“您的意思是?”施季里茨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您想洗手不干了?”
“我听说您有一位在红十字会工作的夫人,她不在吗?”霍尔托夫四处张望了一下。
“她到瑞士去了,不在家。”施季里茨似乎很不愿意听到他提自己的夫人,“我的妻子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可以让她到瑞士去和英美的情报部门接触。艾伦·杜勒斯的大门一直向线人敞开。”霍尔托夫道,“这样,我和您就可以带着纳粹原子弹的全部秘密去瑞士。我取得档案,您和您的夫人去联系,怎么样?”
“这样看来,倒是我和我的夫人冒的风险更大。”
“是,可是现在受到监视和调查的人不是我,而是您。”霍尔托夫说,“您知道被缪勒调查意味着什么。我在等您的回答。”
底层逻辑完全不一样的魔改剧情上线。
迪布纳和格拉赫都是当时nazi的核物理学家。
其实吧,不少在美国核物理实验室工作的核物理学家还是从德国或者欧洲逃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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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第 1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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