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地一声轻响,屏幕瞬间被掐断了。
塞斯面色不善地朝门口看去。
一个红发的女人正端着一个托盘,单手把遥控器放进衣兜里。
塞斯几乎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之前和曾在一起的塔克斯。细瞧之下她真的非常年轻,比塞斯大不了几岁。黑西装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加成熟。
“抱歉打扰你的兴致,但接下来的内容就不太适合小孩子了。”女人轻快地说。她走到塞斯对面的沙发,“可以坐在这里吗?”
“请便。”塞斯嘟哝道。
“关于之前再尼布尔海姆的事,真是对不起,”女人有些局促地说道,“我叫西斯内,这个就当作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她把托盘放在茶几上,朝塞斯推了推。托盘里是一碟卖相很不错的曲奇饼干,还有一杯牛奶。
“如果担心有问题的话,我可以先试毒的。”西斯内观察着塞斯的表情,说。
“谢谢,一会再吃。”塞斯勉强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又问道,“宝条怎么样了?萨菲呢?”
“宝条正在手术中,至于将军——”西斯内还没说完,门铃又响了。
雷诺率先走了进来,侧身一让,露出后面的人影。
萨菲罗斯。
塞斯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
他的嘴唇哆嗦着,瞪大了那双绿眼睛。
两位红发的塔克斯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地、安静地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塞斯和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微微低着头,站得笔直,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仿佛惨白的月光。
塞斯从未见过这样的萨菲罗斯。他看上去异常疲倦,毫无生气,沉默地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萨菲?”塞斯怯生生地,低声开口道。
萨菲罗斯只是盯着塞斯,不说话。比塞斯更绿、更妖冶的瞳孔宛若一潭碧色的死水。
忽然之间,那水活过来了。
萨菲罗斯向前走了几步,越走越急,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
他做了一个塞斯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紧紧地拥抱住了塞斯,力度大到让塞斯有些喘不过气来。
塞斯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回抱住年长的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塞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萨菲罗斯的背。
萨菲罗斯的头发拂过他的面颊,毛绒绒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萨菲罗斯的声音干涸嘶哑。
或许是塞斯的错觉,他总觉得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即便他能确定的只有沐浴剂的芳香。
塞斯没有理会。“能来就已经很好了。”他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萨菲罗斯只是梦呓一般,机械地重复着。他把头埋在塞斯的脖颈,塞斯看不清他的表情。
“别像叔叔一样一直道歉,”塞斯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欠我的。”
萨菲罗斯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我明明能够更早发现的。”他小声道。
“对手可是宝条,这是没有办法的。”塞斯抬头看着天花板,顶部的吊灯渐渐和手术台的无影灯重合在一起。
他似乎想笑,最后却仅仅扯动了一下嘴角。
“这是没办法的啊……”
他们沉默地拥抱了一会。
松开手时,萨菲罗斯显得不太自在。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稍微没控制住自己。”
“没关系。”塞斯往边上挪了挪,示意萨菲罗斯坐在他身旁。
“听说你刚从战场回来?”他问道,把桌子上的牛奶递给萨菲罗斯。
“谢谢。”萨菲罗斯接过牛奶,气势惊人地把牛奶一饮而尽。在塞斯惊讶地注视下,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只是24小时没有进食了而已。”
“难怪看起来这么疲倦的样子,” 塞斯不赞同地说,“你吓到我了。”
萨菲罗斯顺从地继续接过塞斯递来的手帕和饼干,抱着曲奇盘子嚼了起来:“没什么问题,我在直升机上有睡过。”
“那之前呢?”塞斯危险地眯起眼睛。
萨菲罗斯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说:“48小时没有睡眠。”
“你不用那么着急的。”塞斯说。
“文森特一个人,我放心不下。”萨菲罗斯接道。
听到这里,塞斯轻哼一声:“不准反驳,一会吃完东西乖乖睡觉。”
萨菲罗斯好像嘀咕了什么,最后说:“好吧。”
一时间,房间里仅有饼干被咬碎的脆响。
塞斯把手里的热可可杯子转来转去。
“我没想到,你还会记得。”塞斯突然说道。
“什么?”萨菲罗斯陷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说。
塞斯瞥了他一眼,简短地说道:“这间屋子可以看监控。”
萨菲罗斯又把一块饼干送到嘴里。
“你是真的不想说吗?”塞斯问道。
“他绑架了你,欺骗了我。”萨菲罗斯盯着那块黑漆漆的屏幕,不看塞斯。
“你杀了他。”塞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
“他应该付出一些代价。”萨菲罗斯漠然地说。“再者,也不一定呢。”他阴恻恻地补充道。
但他们对结果心知肚明。
“我……”塞斯张了张嘴。
一瞬间,塞斯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懊恼,愤怒,喜悦,无可奈何……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时间太短,萨菲罗斯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知道了,”塞斯五味杂陈地叹了一口气,“一会别忘记睡觉。”
“好。”萨菲罗斯答道,几乎是依偎在塞斯身边。
“对了,杰内西斯要我转告你,说你调得酒很好喝。”萨菲罗斯说道。
“总觉得这话他以前是不是说过……”塞斯嘟哝道。他想了想,又说,“让他想好下一次喝什么,有机会的话我请他喝一杯,算欠他一个人情。”
“要欠也是我欠,不用多费心。”萨菲罗斯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请他吃一顿饭就好了。不过他本人大概更想看热闹。”
“你竟然在这件事上这么……娴熟。”塞斯眉毛一挑。
“多亏他们教得好。”萨菲罗斯假笑了一声,揶揄道,“如果杰让你用笨苹果果汁调酒怎么办?”
“让他提前说,我去研究一个方子出来,”塞斯托着下巴,半认真地说,“要么凑合着用罐装的果汁,要么想办法给我带新鲜的笨苹果。”
“或者他自己琢磨出笨苹果的保存方法。”塞斯的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毕竟笨苹果果汁是他研究出来的,再开发一个也没问题吧。”
“之前我也说他放弃笨苹果研究太可惜了,”萨菲罗斯有些委屈地说,“结果他让我别多管闲事。”
塞斯意味深长地看了萨菲罗斯一眼:“你是不是没有看过杰内西斯的获奖感言?”
“没有,植物图鉴上不会写这个。”萨菲罗斯答道。
“可以查查。不过他要是这么回复你,也是不想让你知道吧。”塞斯说,“这事由本人告诉你会更有意义。”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生日那天要挟他,把他灌醉撬出来也行。”塞斯开玩笑道。
“灌醉啊……把一个特种兵灌醉的难度……”萨菲罗斯嚼饼干的动作一顿,“未成年人不是不能喝酒吗?为什么你对酒这么熟悉?”
“哪有这么多讲究。”塞斯吹了一声口哨。
“宝条一直不让我喝酒来着……”萨菲罗斯幽怨地说道。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什么,闭口不言了。
塞斯沉默了一会。“没关系,再也没有人会禁止你做这做那了。”他轻声说道。
“也是,”萨菲罗斯的笑容微乎其微,“我们自由了。”
“完全没有实感呢。”他说。
“是啊。”塞斯用同样的音量附和道。
他放下一直捏在手里的杯子,从边上的桌子上随便拿了一本书,然后又坐了下来,把自己靠在萨菲罗斯身上。
“鸟应当飞向神……”塞斯摩挲着书的封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萨菲罗斯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还有更糟糕的局面吗?”
于是文森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银发的将军身上盖着条毯子,睡得正香;塞斯正努力充当一个合格的抱枕,一动不动,翻看着手里的书。
见到文森特,塞斯指指身边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文森特沉默地点点头。谁知下一秒,萨菲罗斯便悠悠醒转。
“好久不见 。”萨菲罗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倦意。
“的确。”文森特说着,坐在他们边上的沙发上。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塞斯问道。
“刚刚接到消息,”文森特面无表情地说,“宝条因重伤不治身亡。应该再过一会,就会发布正式公文了。”
塞斯的书掉到了地上。他仿佛长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萨菲罗斯握住他的手。
“那么对我的处置呢?”萨菲罗斯问。
“这件事情被定义成,”文森特没有直接回答,“宝条博士长期辛劳工作,在实验中误触开启培养装置的按钮,不幸被实验体攻击致重伤。”
“至于你嘛,”文森特耸耸肩,“虽然拉普索托斯一等兵有问拉扎德部长批下手续,但你这次也算擅离职守,需要一定的惩罚以示警告。”
“主要是不利于军心,”文森特说,“接下来三个月你要留任米德加,不允许外勤。”
“基本没有变动啊。”萨菲罗斯若有所思,“科学部那边新的部长选出来了吗?是霍兰德吧。”
文森特神秘地一笑:“霍兰德被选为副部长了。”
萨菲罗斯惊讶地一挑眉。
“这次事件也暴露出科学部在实验安全上的不足,”文森特一本正经地说,“所以塔克斯要求彻查科学部的实验器材、实验体和必要的程序,以防再一次出现意外使神罗失去宝条博士这样的人才。”
“在执行完毕之前,科学部将不会任命下一位部长。”
“执行完毕之前……或许我们将永远没有科学部部长了,”萨菲罗斯抱着胳膊,古怪地说,“这就是塔克斯的目的吗?”
“至少维尔德是这么和我说的。”文森特道。
“那我们呢?叔叔,”一直沉默着的塞斯开口了,“塔克斯有对我们提出什么要求吗?”
“塔克斯似乎想改善和士兵之间的关系。”文森特斟酌了一下,对萨菲罗斯说。
“他应该找拉扎德。”萨菲罗斯一摊手,“我没有选择任务同伴的权力。”
“维尔德认为,一等兵的态度能一定程度改变底下士兵的看法。”文森特的音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更像是在背诵。
“我明白了,”萨菲罗斯生硬地说,“我会尝试的。”
“然后——”文森特转向塞斯,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会作为塔克斯的编外人员。”
“如果塔克斯那边有什么要求,我必须去帮忙,”他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想维尔德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需要我。”
塞斯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对我呢?我需要达成什么条件?”他问道。
简单介绍一下2025年的更新计划:
1. 下周五、即1月3日,是某作者的生日,加更一发,周六正常更新;
2. 1月10日后,除夕前、即1月28日前,会把最后一个大日常章更新完,加更次数待议。总之文末会交代下一章更新时间;
3. 1月23日RB上PC端,某作者打算玩完RB后修改大纲,然后这篇文章就该进行冲刺了——
除夕后开启最后一个大章。目前某作者也不知道会到多少章,寒假能更多少是多少,视具体情况再说吧,因为明年上半年会很忙;
希望这篇文能平安落地,顺利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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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萨菲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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