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ying god·61
第二天早晨,克劳德还是去了。
——那是当然的,他是一个士兵。而且所有的手续如萨菲罗斯所说,完美无缺。
现在他真的是萨菲罗斯的勤务兵了。
听起来有些荒谬。换成两个月前,他能兴奋地一晚上睡不着。
但如今他只是机械地、妥帖地设了一个不早不晚的闹钟,将制服捋得足够平整。
“希望你休息的不错。”萨菲罗斯说道,似乎已经晨练好,吃完早饭回来了。
阳光洒满了整间办公室,半人高的棕榈树得意地绿着,克劳德瞥了它一眼,收回了视线。
“托您的福,先生。”克劳德敬了一个军礼,“需要我做什么吗?”
萨菲罗斯走回他那把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办公椅,坐下。
“听吩咐吧,士兵。”他说。
克劳德选择在门口放哨。
他受不了屋子里的氛围。萨菲罗斯工作的时候安静无声,他只能和放在架子上的正宗对视——也许是眉来眼去,克劳德捏着鼻子想。
他很习惯站岗的工作了。
如果有人来找将军,他就例行替他们敲开办公室的门。
说实话,挺清闲的。
他开始盯着对面墙壁上一块圆形的、小小的污渍遐想,从童年幻想中的王国,到文森特的训练(他得不断温习才行),再到塞斯的近况……
他竭力避免想起五台。不过五台的影子根本挥之不去。这时他就会想想巴特。上次他去医疗部看望过巴特,巴特恢复的很好,直接把他轰出来了。
就在克劳德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见有人推开了门。
克劳德打了一个哆嗦。
“你完全可以进来的。”萨菲罗斯的声音响了起来,“里面有空调。”
“我没事,先生。”克劳德倔强地说。
萨菲罗斯叹了口气:“好吧,帮忙送份文件。”
“午饭十二点半,我们一起去。”他又叮嘱道。
午饭,萨菲罗斯领着克劳德去了士兵食堂。
高大的银发将军目不斜视地走着,克劳德跟在后面。
周围的人若有若无地看着他们。克劳德把围巾拉上来了一点。
取完餐,萨菲罗斯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小角落里,克劳德在他的对面坐下。
他认出这是一等兵们经常坐的位置,心情更加微妙了。
“事到如今你还紧张什么。”萨菲罗斯调侃道,用叉子卷起面,“他们都不在了。”
“的确,”克劳德闷着头戳了戳眼前的食物。士兵食堂的东西总是做成一副令人毫无食欲的样子。他敬佩地看着萨菲罗斯用一种恒定的速度消灭自己的餐食。
“自从你回来后,我们好像没怎么聊过?”萨菲罗斯歪着头。
克劳德想了想:“没有,先生。您工作繁忙,这是正常的。”他又补充道。
萨菲罗斯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是自然点吧,”他说,“别那么拘束。”
“你甚至可以叫我萨菲,反正是休息时间。”萨菲罗斯玩笑般地说。
克劳德的嘴角轻轻扬了扬:“这个称呼还是让塞斯专属吧。”
“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很艰难吧?”萨菲罗斯又说。
“不太好,”克劳德慢慢地说着,“糟透了。”
“那里现在是雨季吧?”萨菲罗斯同情地说。
“是的,到处都湿漉漉的。”克劳德回道。
他知道他看起来或许有点心不在焉,他归结于是饮食问题。
萨菲罗斯哦了一声。
他们陷入了沉默。到处都是年轻士兵交谈时的嗡嗡声,和工蜂一样。
克劳德没有胃口,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叉子。
萨菲罗斯看了他一眼,只说办公室还有点零食,下午饿了问他拿。
克劳德没有问零食是从哪里来的。萨菲罗斯不喜欢吃零食。或许是杰来玩留下来的。
不知怎么的,面对将军,克劳德就是说不出话来。
明明以前他们能说很多的。
过去几年里,将军给了他很多关怀和指导。他早就不仅仅是海报里的那一个英雄了。
“你和文森特打过打电话了吗?”萨菲罗斯问道。
克劳德后知后觉抬起头。
“没有。”他小声说。
“你妈妈呢?”
“没有。”声音更小了。
“去打一个,吃完饭就去,”萨菲罗斯没有反抗余地地说道,“别让他们担心。”
克劳德说好。
萨菲罗斯还是盯着他。
犹豫了片刻,萨菲罗斯开口道:“我一向不擅长这个……你知道,心理辅导什么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杰和安吉尔把你托付给了我,结果我没法做得和他们一样好。”
“不是的,先生,”克劳德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您尽力了。”
“但效果微乎其微。”萨菲罗斯支着下巴说。
克劳德说不出话来。
餐厅里的人已经渐渐少了,萨菲罗斯瞥了周围一眼,叹了口气。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克劳德没有理由拒绝。
外面艳阳高照。
整座神罗大楼简直在发光。
萨菲罗斯随意地挑了个方向。“这附近都是些商场什么的,”他解释道,“杰很喜欢这里,安吉尔也时常来散步。”
克劳德胡乱地点了点头,和萨菲罗斯并肩走着。萨菲罗斯自觉地站在靠马路的一侧。
“我想你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吧?”萨菲罗斯微眯起眼睛,“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刻,后遗症也各有不同。”
“比如我,我基本没有反应。”萨菲罗斯继续说,“我情况比较特殊,一直经历着这样的训练。但面对乱七八糟的情况,也没好哪里去。”
他笑了笑,克劳德却笑不起来。
“我们都会做恶梦,像为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我。”萨菲罗斯说,“这是很正常的。”
“有时我们只能把它归结于命运。夺去性命的子弹不会刻下应死之人的名字。”萨菲罗斯看到路边一家装修得很可爱的奶茶店,“要喝奶茶吗?我请客。”
克劳德刚想拒绝,被萨菲罗斯直接拖了进去。
我也不差这点钱,萨菲罗斯说。
于是克劳德双手捧着一杯画着陆行鸟的奶茶,一边听萨菲罗斯继续讲。
“我听说,杰吐了好几回,安吉尔教训着别人,结果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安吉尔?他会哭吗?”克劳德诧异地问。
“当然,”萨菲罗斯耸耸肩,“那次他的队伍除了他,全部牺牲了。”
“天哪。”克劳德干巴巴地说道。
“很正常,亲爱的,很正常。”萨菲罗斯拍了拍克劳德的头盔,声音冷了下来,“我没有人见过这么残酷的场景不会害怕的。”
“正是因为害怕,所以我们还活着。”萨菲罗斯嗤笑一声,“真正英勇无畏的人早就死了。”
“将军也会害怕吗?”克劳德小声问。
“会,”萨菲罗斯大方地说,“我会担心哪一天,你们悄声无息地消失了。”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补充道。
克劳德咬着吸管,不发一言。
良久,他才说道:“抱歉,将军。”
“多笑笑吧,克劳德,”萨菲罗斯轻快地说,“这很难,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克劳德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萨菲罗斯揽过他的肩膀。
他们走在阴影里。
同一时刻。贡加加的雨林中。
杰内西斯暴躁地转着广播的旋钮。
“你不能因为没有收到想要的讯息就虐待它,”终于,塞斯制止了杰内西斯,“鉴于我们只有一台收音机。”
“你最好听听神□□了什么再发言,”杰内西斯盯着地上默写的五台地图,揉着头发,“我现在真是搞不明白了。”
“战争是一场信息的游戏,”塞斯摇摇头,“我们收到的消息都是滞后的。”
“我当然明白!”杰内西斯尖叫道,“但他们做的和去沙漠里游泳有什么区别?”
他用脚踩乱了地上的痕迹:“安吉尔究竟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我不知道,”塞斯生硬地说,“我只知道我们快到贡加加了。”
他们正在雨林穿梭着。草叶沾湿了他们的靴子。
但大体而言,贡加加还是比五台友好一些的。
“扎克的老家,哈?”杰内西斯的嘴角抽了抽。
“你去过吗?”塞斯问道。
“没有。”杰内西斯断然道,“这里甚至没有太多神罗的业务。”
“太偏僻了。”他补充,“好像只有一座魔晄炉?”
“和尼布尔海姆很像啊。”塞斯说着,拿出在星陨峡谷打包的干粮。
他最近有点担心贡加加太潮湿了,这些食物会不会腐烂。
杰内西斯不是考虑这个的人。他爽快地接过,就着水吃了起来。
最近他的身体好了些,人也开朗多了。
塞斯调侃他要是风湿病,就可以预测天气了。
杰内西斯生气地说不要拿疾病开玩笑。
孩子,别对风湿病人说这话,他告诫道。
塞斯答应了。
“我只想问问扎克,需不需给父母带话什么的,”塞斯托着下巴,“他好像好几年没回去了?”
杰内西斯哼了一声:“当年家里没同意,跑出来的吧。真亏他能坚持这么久。”
很难说他有没有想起自己的影子。
塞斯不置可否:“我们要去拜会一下他的父母吗?”
“为什么不呢?”杰内西斯反问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歹我也是他的长官。”
他用仿佛自言自语的语气说:“得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是多么值得令人骄傲。”
日常求赞求评论!
我干嘛给自己定一个取四字标题的目标呢......
天天觉得标题好难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一杯奶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