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到猫咪给予的一些小小震撼之后，在你的帮助下，萨菲罗斯最终成功地把整只缅因猫给抱起。

猫咪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蓬松的尾巴环绕住自己半个身子，用爪下的肉垫一下一下轻踩着少年的手臂。尽管隔着一定厚度的皮衣，但旁观的你确信他是感觉到了猫咪的善意。

——你看见萨菲罗斯抬起了手臂，试图让猫咪踩得更轻松些。他微微低头观察着眯眼打着哈欠的猫，耳畔一撮银发在不经意间垂落，与猫咪银灰色的毛发融为一体。

窗外模拟出的暖色阳光透进几缕，染上他那双冷萃绿的眼眸，令那双瞳仁视觉上变得更为尖锐的同时却抹去了少年自带的凛冽与疏离，似乎令他不再让人错生隔绝于世界之外的感觉。

“站着多费劲啊。找个地方坐坐吧？”你开口打破了这看上去还挺有趣的安静画面，示意他坐在靠窗的咖啡桌前，自己则卷起双手的衣袖来往店里的柜台走去，“你要喝什么？咖啡还是奶茶？”

听到你的问题时，少年和猫咪同时抬起头望向声源。一大一小一人一猫瞪着连颜色也有三四分相似的眼睛注视着你，几近同步一般轻轻歪了歪头。

而另一边的你虽然感觉到了视线，但由于专注于折腾眼前的咖啡豆烘培机而错过了这一颇为有趣的画面。

“放心吧，这可是全息模拟，虽然有气味与味道，但喝下去又不会实际改变你的身体数据。唯一的不足，便是无法模拟口感，这个和真实世界有些差别。”

“在这里想喝多少杯就喝多少杯，完全不会让身体出现变化和负担！甜品也是一样！”在成功启动咖啡机后，你朝他竖起大拇指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不觉得这就是天堂吗？我前几天测试这里的数据时把所有饮料喝了个遍，体重一点没涨。”

谁懂啊，这种肆无忌惮打破禁忌的不自律感！

你真诚地觉得全息训练室给神罗用来测试特种兵就是暴殄天物，这东西明明可以量产民用，造福广大在美食与发胖间发愁的人群。

讲真，要不是时间不够，高低你研究研究还能整出来个大型连锁火锅店。

你拿起一罐咖啡豆和一罐茶叶，“左边右边，快选快选。”

眼看着你不得到答案不罢休，少年抿抿嘴，在略一思索后，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指了指装着咖啡的罐子。

你也没再多言，转身按照他的选择开始制作咖啡。

不出多时，整个小小的空间内便充斥着咖啡豆苦涩回甘的浓郁香味。

你将两杯香气馥郁的咖啡端上了靠窗的桌面后，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面对着萨菲罗斯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的表情，你把他的那杯咖啡推了过去，“你不用感到紧张。怎么说呢，现在我不会和你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或者实验...之类的。”

“休息散步的时候还要保持这样的气氛对我而言太难了。”这么把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的你有意这么说了，“或者你可以这么想，现在的状况可以当做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一种交谈方式。”

“......普通朋友...?"

“是的。试着去享受与他人交谈和沟通的时间，无关神罗公司，也无关你的测试结果。”这么说完，你老神在在地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就算是24小时时刻拧紧的时钟，也得抽出空余时间停下来进行矫正和修理，人也一样。”

毕竟这可是在少年的萨菲罗斯面前。

现在的你多少得拿出点成年人可靠沉稳且高深莫测的气势来。更何况，这一周目你在科研方面可以算的上是专业人士，职业性质也决定了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逐渐获得一些对方的信任，这样一来也许能知道更多情报。

你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

——但是下一秒你原本还神气着的五官就条件反射般扭曲到几乎挤在一起。含在口里的咖啡差点溢出嘴角，表情管理失败。

苦，太苦了！

明明没有进行深度烘焙，为什么会苦成这个样子啊......

难不成是在设置数据的时候调错了参数？！

对面看了全程你如过山车一般变化莫测表情的萨菲罗斯酝酿了好一阵，“你怎么了？”

艰难地吞下那一口苦味浓郁的咖啡，你抬眼看他表情镇定地胡扯：“没事。被我自己做的咖啡感动到了。你怎么不喝啊，快喝一口，真的很好喝。”

听你这么一说，面前的少年也有样学样的抿了一口。

你盯着他的脸默不作声，等待着少年被苦到的稀有表情。

然而事实终究让你失望了。想象中小猫吐舌头般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你只见萨菲罗斯在尝试过味道后，轻微瞪大了些眼睛，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许。

紧接着，少年再次抿了一口。

你就这么看着他这么一口一口像是真的喜欢一样，喝了咖啡杯三分之一的分量。

这下换你震惊而又迷惑地看着他了。

“诚如你所说。”良久，少年用平静的语气评价了你的观点，但与你的虚伪不同，他面上看来倒是真诚，“很好喝。”

你：“......”怎么有种良心隐隐作痛的感觉。

“你......不觉得苦吗？”思来想去，你艰难地问出来。

“苦？”像是你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少年微微皱起眉毛来，思考起什么，随后摇摇头，“和营养液比起来.....味道只是会更复杂一些。”

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年盯着手中的咖啡，表情似乎比之前要柔和了些。

你：“......”

你一时间没有在言语。

营养液的味道你尝试过，可以说是一言难尽，含在嘴巴里甚至还有股散发着浓重腥气的草木与泥土味。不知道之前你还以为是给植物施肥用的养料，在咽下喉头后几度干呕。

如果只是单纯实现“活着”这种事，营养液确实很方便。但若正常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喝这鬼东西，真的会原地发疯。

而现在，对于眼前这个少年而言，咖啡苦到极致的深刻味道都似乎显得无比新奇。

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你最终选择像看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一样望向他，欲言又止，伸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萨菲罗斯：“......？”

你：“要不要试着加点牛奶？”

少年点了点头，看上去并无任何抗拒。

在完成将美式彻底变成拿铁这一过程后，你再次坐了下来，看向落地窗外。

这里视角绝佳，你们能够直观看到广场上的雕塑喷泉与那栋在众多铁灰色建筑中独自美丽的白色教堂。

此刻夕阳已经彻底消散，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沿街为节日而准备的彩灯照亮黑夜，广场上也聚集了越来越多前来观望烟花的人群。

在你转头想要随便打开话题时，看见的便是萨菲罗斯抱着猫咪望向窗外的样子。

缅因在他怀中有节奏地打着呼噜，时不时用脑袋去轻蹭衣物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然而却没有如愿让抱着他的人将视线重新落回自己身上。

少年侧脸对着你，眼神落在某处。

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你发现他在观察喷泉旁等待这烟花大会开始的一家三口。

年轻的父亲将女儿托举起来，笑呵呵地让她坐在双肩之上。小姑娘眉笑眼开，为新的视野而雀跃欢呼着，一旁的母亲看着玩闹的父女俩眉眼弯弯，时不时伸手保护在女儿的后背。

——的确可以说是足够温馨的一幕。你想。

不过，现在看来，它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是羡慕？”你问了出来。

而少年在意识到你的问话时，并没有抵触或是回避这样露骨的问话，他愣了几秒，随后平静地摇头否定了你的猜测。

并非在掩饰什么，那就是他直白的回答。

“不......并非是那样。”萨菲罗斯这么回答着，语气却带着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是我冒昧了，我先道歉。”你放缓了语气，“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你不觉得那一家人相处的挺好的吗。”

少年点点头。

“......或许吧。”他这么说着，“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

“比如说？”

“我从何而来？”

你：“......”

怎么感觉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哲学问题？

不愧是你，萨老师。和同龄人都不是一个画风。

“......问题在于你想听哪个版本。”你组织了一下语言，缓慢回答道，“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听。”

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你身上，无声地等待着你的答案。

“如果你问我你从哪里来，我会告诉你，你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因为每一个小孩都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你一脸正色，“我小时候，我妈就这么告诉我的。”

萨菲罗斯看着你一言不发，但是微微圆瞪着的眼睛与变得更为尖细的瞳孔却暴露出他似乎是有被这种简单粗暴又不讲理的答案震撼到。

“这是毫无科学依据，仅仅用来打发人的版本。”你慢半拍补充，“另一个版本是比较严谨一点的。”

“科学来说，你是生物学上两性结合诞下的‘结晶’，最初由生长在母体的受精卵演变而来，演化成人型后从母亲身上分离的个体，剪断脐带后，视为生理上的独立个体。”

“即使父母不在眼前，但生理上的遗传是无法改变的。你会拥有与母亲和父亲相似的眉眼，你的性格会从他们身上得到继承......”

你上下打量着萨菲罗斯，他此刻正专注听着你的话语，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迷茫。

就在这一刻，你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讲述的这些东西似乎能在萨菲罗斯身上得到验证。

仔细看他的眉眼......像露克蕾西亚那是肯定的，但轮廓.....似乎与文森特有七八分相似。

是的，是文森特·瓦伦丁，而不是宝条。

你的脑海里蹦出了一种令你感到狂喜的论调，它差点令你从座位上蹦起来就想要抓住萨菲罗斯仔细端详。

这周目你可是继承了上一次存档的。

也许这个萨菲罗斯是露克蕾西亚和文森特的崽！？

但是这样的说法，应该是悖论吧？

可如果真的存在......

不行，得找个机会做个亲子鉴定弄清楚这个想法的真实性，这很重要。

你这么想着，感觉这个突如其来的新发现又给自己的通关之旅增加了一丝希望。

而对于你的恍惚表现，萨菲罗斯敏锐地注意到了。

听了你的言论后，他明显有些失落。

“我没有看到过你说的母亲或者父亲。”少年语气平淡地陈述着既定事实，“我出生于培养皿，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

“不，不对。”你按耐不住地起身，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正视自己，“那只是你的主观意识，萨菲罗斯。毕竟这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例无性繁殖——或者单性繁殖。”

“你不是没有父母的小孩。”

你的语气显得冲动而又激烈。然而在欣喜中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你意识到一个问题。

作为当下这个身份，作为海蒂，你无法向他直观地叙述真相，拿出有力的证据来。

如果是作为上一周目的米娅，也许还有戏。毕竟，作为米娅的你和文森特与露克蕾西亚的关系匪浅。

然而现在的你表面上与露克蕾西亚等人毫无关联，想要叙述所谓的真相让人相信，根本就站不住脚。

想到这里，你又泄气似地松开了手，压下带着些欣喜的表情又坐了回去。

“......不，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而你暂时的放弃并不意味着对方也能意会。你能感到萨菲罗斯看着你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并没有多少兴奋或者惊喜。那是重新要慢慢用冷漠武装起自己的眼神。

“......为什么那么说？”隔绝了广场喧嚣的寂静空间里，萨菲罗斯的声音极为突出，他看了你一眼，垂下眼睑，头一次叫出了你的名字，“海蒂。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或者说，是想要让我自己去寻求答案？”

“可这和你的工作似乎没有直接的关系？”

他很敏锐。

这句切入要害的话语令你暗自叹了口气。

自己急切的举动让萨菲罗斯产生了抵触和戒心。

在他的意识中，你似乎是有别的动机才会与他进行这种“朋友”的交谈。

也是，才认识没多久，能够信任是很困难的事。更何况，即使尚未到那样成熟的年纪，萨菲罗斯的悟性和聪慧程度也早已远超他人。

只是显山不露水而已，又或是周围人并不了解这个人。

也许只有给他一个能够被说服的原因才行。

首先，真诚很重要。但...单纯的因为“同情”或者“多余的慈爱”而帮助他关注他这种看似真诚善良的话语，在不熟的情况下只会成为具有攻击性的情绪武器，无法看到面前人的真实想法。

短暂的思考后，你决定试试铤而走险。

“关系的话......有的。不过，这就涉及到一些你可能不太想听的话题了。”停顿片刻，你笑着说道，“我在研究你。”

少年抬起那双妖冶的非人瞳孔，冷漠地盯着你，原本在他膝上安稳打盹的缅因猫低声发出颤音，飞也似地一跃而下，飞奔着钻进了不远处的毛茸茸堆里。

“你不是正在帮宝条做事吗。”萨菲罗斯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了先前那略显温和的情绪，“不需要你特地告诉我......"

"不，可以的话我不想在他手底下做事。我只是认为他对你的定义有误。”你强迫自己稳住情绪和语气，放慢速度，“所以我私自开了课题偷偷做研究。我希望找到证据，首先‘证明’你是生理意义上的人类。找到你的父母这件事就很重要。”

“......”从他那紧锁的眉头看来，你还并没有让事情好转，“所以这会给你带来什么？”

“机遇。这样说不定可以扳倒他。”你一点儿没掩饰，“然后我升职。中断这些没什么用的测试，对科研部来点改革——首先我就得掰掰每天大家早八晚十二的坏毛病，建议老板实行四天工作制......"

对于你过于实诚甚至有点离谱的野心而沉默的萨菲罗斯：“......”

"你看，造福大家。你原本没必要做这些实验。”你下一句话倒是挺实诚的，“不喜欢听很正常，但是我也没说谎。如果你喜欢听好听的说法我也可以说，但没必要。”

“选择权在你。萨菲罗斯。”你一字一句，“不论你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都是正确的。我只是陈述了我的想法和观点。”

“这是合作，如果你觉得这个词虚伪，那我就更改一下说辞。”你清清嗓子，冲他伸出手，另一只手在桌下捏紧，“这是相互利用资源最大化得到对自己有利的信息的行为。”

萨菲罗斯没有回应你，他看着你，冷淡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也没有出现任何令你感到紧张或者恐惧的杀气。

他表现出了无声的拒绝。

你伸在半空的手放下，也不怎么在意，又坐了回去。

”好吧，看起来是没戏。“你吹了一声口哨，手在桌下擦擦汗，一脸轻松表情，“那就欣赏会儿烟花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对于你无事发生的态度，萨菲罗斯表现出了些许不解，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你知道他仍然没有从刚才尴尬的僵持中缓过劲来，对于你强行转移话题的举动感到不适。

“嘿，想什么呢，只是理念不合，并不是闹僵。”你笑了出来。再你打算继续开口时，窗外被灯光照耀至绯红的黑夜绽放了第一朵美丽而热烈的花，也照亮了你的脸。

星星点点的光芒的碎片昙花一现，随着下落的弧度变化而接连消失。

“这只是我的计划。拉上你并非必须，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就算你不参与我也会找别的路子去达到目标，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改变，我的小小朋友。”

“下次有空的话。”你用手支撑起下巴来，语气明快，“我请你喝第五区的咖啡。哦，对，还有蛋糕，有一家店特别有名的......啊，不是现在我们手边这种虚拟的东西。"

烟花一束一束升上天空，在炸开的一瞬间也令你们面上的明暗更为生动。

你不清楚这样的说辞是否能够让萨菲罗斯情绪趋于平稳，也没有再去看他，而是转头看向绚烂的奇景。

难捱的沉默中，短促的滴答声响起。很熟悉。这是只有你一人能听到的声音。

你的视野右下方跳出了红色提示。

【消息提醒】

【NPC路法斯·神罗 信赖值总计下降50点。】

你：“......”

啊？

不是？这......

这位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海蒂（你）：我升职升的越快，你日子就越好过，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我的朋友.jpeg

萨菲罗斯：......

每一个身份都在认真搞事业的你（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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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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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呼之欲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