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内西斯对礼物很满意。”安柏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有些好笑地想象着杰内西斯会怎样爱惜地对待那枚他的偶像送的耳钉。
那天雨中散步之后，她和萨菲罗斯交换了联系方式，终端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两句简单的问候，虽然偶尔会间隔上几天才能收到答复，不过念及英雄在战场上会遇到各种突发事故，这种小事也就没什么抱怨的必要了。
而且他们现在顶多算是关系不远不近的普通朋友，虽然安柏对萨菲罗斯有一点好感，但她也清楚那不过是被美□□惑的结果罢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能，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费神。
她的日常还是被满满当当的工作包围。
大部分时候还要和恶心人的直系上司、非直系上司打交道。
就比如今天，她作为特种兵管理部门的一个小官——她终于升职了——要去和宝条讨论特种兵体质改造的事宜。五台战争导致士兵伤亡率的上升，神罗自然就要招收更多青少年，并对其中有点资质的进行魔晄浸泡工作。
她这几年在神罗也是看清了科学部的真面目——大多都是些毫无人道主义精神的疯子，这其中宝条最为骇人。他作为科学部地位最高的科学家，手底下有无数个科研项目，基本都是些丧心病狂的**实验。
她之前就在实验室里见到一只浑身长着红色皮毛，尾巴上燃烧着火焰的奇特生物。
偏偏宝条这家伙掌握着部分对神罗有益的研究，再加上他那古怪且目中无人的个性，神罗大多数员工对他的态度都是能躲则躲，绝不招惹。
她来到无疑是科学部预算最多的一间实验室面前，拾掇了一下自己因为即将见到丑恶秃头男而犯恶心的心情，抬手敲响了门。过了半晌，没有人作答。
不是约好的这个时间？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分毫无差，这些科学部的精神病是做研究做到耳聋了？
她不客气地推开门，打算先发制人指责他们不守时。
各种仪器运作时发出的微弱噪音在这一间实验室里汇集，入目的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宝条痴狂可怖的面孔在其中尤为显眼。
一大片透明的特殊物质隔开了研究室中央的一块实验区域，那些最重要的样本平日里就是在这个地方接受实验——电击、解剖、改造，科学部无所不用其极。
“细胞活性达到峰值，造血能力达到该样本平均水平。”机器无情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
她意识到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有个可怜的实验体令宝条很是满意，所以实验时间超出了原本的计划，也就导致了她刚刚敲门的时候没有人理会。
毕竟这些人做实验的时候堪称废寝忘食，又怎么会在意一声小小的敲门声呢。
她没想去窥探他们实验的细节，但好奇心驱使着她往试验台上看。
非常健美的男性体魄，她皱起眉头，居然是人体实验吗。
紧接着出现在视野里的景观把她钉在了原地，那闭着眼睛面上没有表情的神子的脸庞，那一头铺满台面的银色长发，除了萨菲罗斯不会有别人了。
这是在做什么？！
纵然知道神罗没有人性，这些科学部的疯子个个脑子不正常，但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切开测试他的细胞活性是疯了吗！
难不成英雄在战场和宣传海报上的利用价值已然满足不了神罗，非要把他的身体也丢给科学部用一用，才能满足神罗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吗！
“很好，现在就试验一下新药物的性能。”宝条很快下了命令，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在仪器上操作起来，一支注射剂内的药物就被推入了萨菲罗斯的身体。
“细胞修复能力稳步上升，造血能力提升。”
“哈哈哈，看来这次的新药物效果不错，得再来一些样本才行。”宝条满意地点点头，吩咐着身边的助理。
安柏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一直以为萨菲罗斯虽然工作辛苦，但好歹能得到相应的待遇，如今看来，他也不过是个被命运将屠刀悬在头顶的可怜家伙。
“嘛，这次采集的数据很优秀，萨菲罗斯你就先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这样蓄意折磨一般的“实验”终于结束，宝条拿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报告，满意地直晃脑袋。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等待机械为他处理好伤口，然后无言地将衣服穿好，起身走出了实验区域。
宝条终于注意到了她：“你！毫无价值的废物怎么会在我的实验室里！”
她控制住嘴角的抽动，努力忍住对他破口大骂的冲动，提醒他自己是为了特种兵体质改造一事而来。
“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再通知你，现在没空。”宝条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她，叫她赶紧滚蛋。
要换在平时，就算嘴上讨不了好她也得在心里诅咒他本就不多的头发全掉光，但现在的她没那个心情，刚被蹂躏过的萨菲罗斯还在旁边呢。
她下意识往那边看，视线正好与萨菲罗斯望过来的交汇，从对方冷峻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只能凭着本能猜测他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
不止是被当成实验用品，还被半生不熟的同事撞见，换了她肯定会觉得尴尬羞恼和痛苦。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曾移开视线，被半垂下的眼皮遮住的眼睑看起来阴沉沉的，她觉得再看下去实在太没距离感，主动移开了目光，在宝条不满的催促声中离开了实验室。
转身往外走的过程中，她觉得身后那道目光有如实质，像要在她身上凿出两个洞。
不会吧，难不成萨菲罗斯打算把看到他**的自己给灭口了？完了，她本来还打算邀请回到米德加的他再一起去逛书店呢——她从一些聊天中猜测他喜欢看书——这下以后见到他可得躲着走了。
......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周已经是她第三次在公司偶遇萨菲罗斯了。
第一次他看起来似乎还有话对她说，抬起手打算和她打招呼，结果她一见到人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看到的萨菲罗斯的**，以鸵鸟埋头的姿势一溜烟地跑走了，等看不见对方了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好笑，明明是自己把人家给看光了，怎么表现得像是个受害者。好吧，只能怪那天他的视线实在是有点杀气十足。
第二次是在电梯里，电梯开门后，她站在外面看着轿厢中间的萨菲罗斯，其他员工自觉地站在了角落里，想去瞟他又畏畏缩缩，她正犹豫要不要主动打招呼，就看见对方冷漠地抱着手臂，眼神落在了别处。她也只好走进电梯里，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上。
这一次，他们是在特种兵休息室里遇见的，这个时间特种兵应该都在训练，而她正要顺路进来偷个懒，好巧不巧，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萨菲罗斯。
她一下顿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绞尽脑汁思考自己是要打个招呼再走还是直接转身就走。
结果她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因为萨菲罗斯冷冰冰地说“请坐”，所以她就乖乖地坐下了。
不愧是在战场上发布号令的将军啊，一下就把她控住了。
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她感觉自己快被沉默压窒息了，在如此紧张的氛围里直咽口水，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打了好几天的腹稿。
“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偷看你的！”
她突然的开口只得到了他的一个眼神，然后空气又安静下来。
有了个开头，后面她就硬着头皮念了：“我那天是去找宝条交流工作事宜，不是踩点去看你的**！对于宝条惨无人道的行径我也深感气愤，最近没和你说话单纯就是怕你觉得我撞破你的私事，生我的气！”
一口气吼了出来，成不成全看运气了，她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
女神啊，好歹不要让她被萨菲罗斯当成变态偷窥狂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萨菲罗斯开口，声音离她还挺近，她睁开眼睛，发现对方的位置从沙发的另一端移到了沙发中间——
“你是怎么看待那些人体实验的？”
啊？“我怎么看待？当然是觉得宝条那天杀的丧心病狂。”
“那对于，接受实验的人呢？”
“额”，她感到这个问题很重要，但她也发表不出什么高深见解，她又不是什么哲学家，“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一般来说接受人体实验非常受罪，如果有选择的可能我还是希望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可怕？当然啦，宝条看起来就疯疯癫癫的，我都不想进他办公室。”她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但萨菲罗斯脸上的神情让她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难不成，你在问我觉不觉得那些接受实验的人可怕？”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这一周以来萨菲罗斯怪异的态度是为什么——根本就不是因为被看到了**，而是在担心自己躺在试验台上的模样会让人害怕。
她冷淡的态度似乎让人产生了误会，在第一次主动靠近被拒后，这个没朋友的可怜孩子才会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这误会简直是要让人扶额苦笑了，安柏主动靠近了一些，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怎么会有人这么认为呢？可恨的明明是加害别人的人，要是我看见有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试验台上只会觉得心疼。”
这回他终于肯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脸了，那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在仔细甄别面前的人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话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捏造。最后他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让安柏觉得自己此番话疗甚是有效。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她汗流浃背了，自己已经回答了“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但对方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是因为这种原因选择躲着他。
明明刚刚还是个脆弱小男孩，为什么现在攻击性又这么强了？而且还不是有意为之，这就是一级特种兵吗？
她能不能使用那个网上帖子教的无敌杀招——“你问这种问题是要让我难堪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她支支吾吾，实在没有勇气再提一句“你的**”，最后只能转移话题：“我想着这周末邀请你一起去书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