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看到武小道消息的九方明烛脚步一顿，停在了院门口。
九方负雪察觉回头：“怎么了？”
“姐姐……”九方明烛抬起头看向九方负雪，“你确定，爷爷真的没权了吗？”
话音刚落，十几个保镖立刻冲出来将他们包围。
个个眼熟得很，都是练家子。
穿着黑色唐装的老人踱步而出，全身气势骇人，脸上更是只有刻板和严肃。
九方鹤松，他们的爷爷。
九方明烛几乎瞬间握紧了拳头，他对于自己的爷爷，内心无比矛盾和纠结。
九方鹤松看着自己的两个后辈，声音狠厉：“一个离家出走，一个忤逆长辈，这就是你们的教养吗！”
听到他的声音，不论是九方明烛还是九方负雪，都还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从小到大从心底里对爷爷的畏惧和敬仰似乎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改变不了。
九方负雪默默后退，挡在九方明烛身前。
“教养？现在您就不必提这种没用的东西了吧？”
九方鹤松皱起眉头，目光直接略过九方负雪落在九方明烛身上。就和以往一样，将她忽视。
“九方明烛，擅自离家三年不归，你还想再受一次家法吗！”
九方明烛抬眼直视他，目光中满是倔强：“爷爷，三年前南鱼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见到九方鹤松，满脑子也是想着问出这个问题。
“是不是你……杀了南鱼？”他的声音平静地可怕，却隐忍克制地有些轻微颤抖。
他向来都是这样。从不失态，从不歇斯底里。理智永远占据上风的九方明烛，面对所有事更多的都是克制冷静，而不是崩溃发疯。
平淡到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掀起波澜。在这一点上，甚至九方负雪都不如他。
九方鹤松看着他，意外的没说话，良久：“是，是我给了萧如风机会，为他提供了工具。”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悲痛，但没有人听出来。
“为什么？”
九方鹤松呼出一口气，面对自己孙子的质问，只是淡淡道：“我在帮她解脱。我不杀她，她也活不久。”
他说着，声音突然一顿，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九方明烛看出来他似乎有些挣扎，挣扎着想解释，最后却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九方鹤松：“不管怎样，九方南鱼已经死了，现在你更应该看未来。只要你不跑，老老实实回来练功，这一次就给个警告，我不会给你任何惩罚。”
九方负雪终于忍无可忍：“看未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去了。九方鹤松，那是一条人命啊！是我们的亲人！”
她目露疯狂又很快被自己掩饰过去，目光一凛，立刻又来了一批人。
“虽然我确实着了你的道，但也不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九方鹤松再次对上九方负雪的视线：“负雪，也许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强，比二十五岁的我强太多了，不论是智谋，果决还是用的那些手段。可是你忘了，我才是九方家的家主。你以为……你所看到的就是九方家所有的权利底蕴了吗？”
九方负雪眸光闪了闪，转身面对九方明烛。
“明烛，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站在姐姐这一边的？”
九方明烛抿了抿唇：“姐姐，我和你一样恨他。但你知道……我不可能对他下手。”
“我知道了……”九方负雪喃喃。
她转身，高声道：“掩护少爷离开！”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九方负雪站在下方，仰头与自己的爷爷对视。
这是一场以下克上的对决。是属于九方负雪成长路上最大的一道阶梯。
“姐姐！”九方明烛立刻握住了九方负雪的手腕。
这明显是要开打。可九方负雪只是普通人，根本不会武。
“我要留下。”少年声音清亮又坚定。“我帮你夺权。”
九方负雪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眼角溢出几滴晶莹。
“我的傻弟弟。你总想两全其美，顾及所有人，可有些事却一定要有个抉择。注定不能两全。”她笑着，手腕一转狠狠将九方明烛推出去。
九方明烛呆呆看着姐姐挡在前面单薄瘦削的身影，倏然想到……姐姐只有他了。
南鱼死了，她恨爷爷，所以姐姐只有他了。这次姐姐让他这么做，是因为他这个向来中立的位置，让姐姐感到不安。
他被人接住，半拉半拽地被带走。
不能两全吗？可是姐姐……我选择的是你啊。
九方负雪捏紧了拳头，脸上却逐渐浮现释然的笑意。
在九方明烛说出帮她夺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九方明烛突然发狠，猛地甩开手上的桎梏冲回去。从小被专业培养长大的天才一加入战局，几乎瞬间就扭转了局势。
九方负雪看着他护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欣喜又难过：“是我判断失误才让你陷入困境的。为什么不走？”
“我是个懦弱的人，三年前我不愿面对爷爷害死妹妹的局面，所以我逃了。”九方明烛一脚踢飞一个人，声音平淡的说出自己的不堪，“可是姐姐，我不能一直逃避下去……所以，我不走了，我要留下，和你一起面对。”
九方负雪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下一秒九方明烛只觉得头顶一疼。完全没想到姐姐会点自己的穴。
晕眩感袭来，他不受控制地跌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甚至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耳边阵阵嗡鸣。
九方负雪居高临下看着他：“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回国了真的就回不去了。”
她呼出一口气：“明烛，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叫花垣武道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未来发生的事，但在你说出留下的那一刻，我相信他了。所以你必须回去，我不想看到你的未来变成那个样子，即便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姐姐在说什么，他听不清，只能被动地被带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
“明烛少爷，过两分钟您就能恢复了，到时候可以先去小姐的私人别墅避一避，大小姐送您出来，不是为了让您回去自投罗网的。她说了，这里的事交给她，您什么都不用管。她虽然没有完全掌权，但也能和老爷子不相上下。您藏好了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一会儿肯定有人来追您，您小心些。”手下将九方明烛放在公园一处长椅上，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九方明烛双腿发软，撑着身体却爬不起来。
时间差不多，两分钟后他站起身体不断活动，让僵硬酸软的四肢逐渐回力。
然而追着来的人恰巧这时候也到了。
“明烛少爷，三年不见您变了很多。”身后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
九方明烛皱起眉目露凝重。
九方鹤松这是下死命令了啊。
他转身，包围他的除了保镖外，还有一个穿着随意的大叔。
“陆叔……”九方明烛握紧了拳头，全身警惕起来。
八大家族内，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是长辈，除了他爷爷和眼前这位陆诩，也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甚至相比起来，陆诩在武学上的天赋要胜过他爷爷。
不过说起来，陆诩还是他表姐夫。但年纪比他大太多，所以还是习惯性地叫了叔。
陆诩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明烛少爷，跟我回去吧。我也不想伤害你。”
九方明烛轻笑一声：“陆叔，您觉得……可能吗？”
陆诩挑挑眉：“确实变了，但骨子里的傲气倒是半点没少。那就得罪了。”
…………
九方明烛不是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人。他现在被抓回去，就是爷爷威胁姐姐的一个筹码。
生意场上的事，他不感兴趣也从未了解过。现在回去，就只是姐姐的累赘。
所以他根本没有和陆诩死拼的意思，抓到机会就跑，但可惜还是被打断了一条胳膊落了满身伤。
他撑着墙起身，小心翼翼走出去。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身上，九方明烛轻啧一声。
“天要亡我啊。”
现在下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能尽力往姐姐的私人别墅那里赶。既然姐姐让他去那里，就证明那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
林归旭是几天前来的，听说九方明烛去庄园里吃饭就马不停蹄立刻过来了。
在同辈里，他算不上多厉害，但人精明，和九方关系也不错，谁能想到刚过来就碰上这事。
有的时候，他都觉得九方爷爷逼九方明烛逼得太狠了，明明他已经是遥遥领先的第一了，却过得比他们都辛苦。
一群人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些风大了，雨倒是不大，但整个天看起来都阴沉沉的。
四个人都没撑伞，直接下了飞机。
武小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樱遥把手机上九方刚发来的地址递给林归旭：“九方发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林归旭瞥了一眼：“哦，是负雪姐名下的房产，跟我走吧。放心好了，九方那小子厉害得很，死不了。”
“什么？！”
林归旭：“咳，夸张，夸张，你们日本人这么容易当真的吗？行行行快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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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风起云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