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尖锐的声音刺得章娴静耳膜疼，面前这个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是她未来女朋友的妈妈。

柯婷妈妈咄咄逼人，语气不善似乎要把章娴静扒层皮下来似的，眼珠自从章娴静进门就一直如图同蛇蝎般盯在章娴静身上，目光不加掩饰。

这个女人眼皮略肿，眼下一片青，面容瘦削，身材娇小，皮肤状态较好，不难看出她优越的底子，但是她的病态也展露无疑。

柯婷和她妈妈长得很像，但是只是长得像而已，皮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章娴静想。

"你气死我啊!你要气死我啊!你什么时候学坏了?!"，柯婷妈妈目光又偏到章娴静身上，看着章娴静身上的打扮，决心自己的女儿是被这种不学无术的女混混带坏的。

"是不是有人故意带坏你?!有就说!"，柯婷妈妈的目光像刀一样，刀芒不加掩饰，在章娴静身上游走，刀好像抵在她的身上，刀刃贴紧皮肤。

章娴静也没想到柯婷妈妈会这么直接地看着自己。

"普通班就是不一样啊?什么鸟都有是吧?某些自己考不上还要把别人顺带脱下水的*虫....."柯婷妈妈还在喋喋不休。

呵呵，如果自己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人，章娴静自己也想信了。

"妈，我没做任何学习以外的事情，带手机也不关任何人的事，带手机只是学习需要!"柯婷语气不耐烦，但仍旧在努力耐着性子解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极了，只要自己做的事情和学习有关，只要自己把事情解释清楚把她妈骗过去就好了。

果然她妈的脸色有转好的趋势，正以为自己的妈妈打算饶过这件事情的时，她妈又开口了，"庄老师，我女儿成绩什么样子你也清楚，这可是株好苗子呀.......这株好苗子可不能被坏虫给污染了呀。”

"妈!"柯婷大叫道，试图拉回她妈的一点点理智，企图让她妈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章娴静和庄访琴脸上都是一愣一愣的。

章娴静在内心轻笑了下，并不想把柯婷妈妈说的太当回事，如果在平时某个家长敢这么侮辱她，她一定不客气地暴露自己女混混的本质对着干。

但是这个人是柯婷妈妈，章娴静就不由想像这张脸变成自己未来婆婆或者未来丈母娘的样子。

似乎是柯婷的态度让柯婷妈妈不满，柯婷妈妈更加口无遮拦，“拦我干什么!你知道这种人一般都是什么人生的吗?!”，似乎是觉得这样一定会让章娴静难受，暗森森地笑了，"有娘生没娘养的，表子生的哈哈哈哈!你知道混混怎么上的七中!难到你和表子生的一样去卖生活吗哈哈!"

柯婷妈妈的表情有些扭曲，像受到什么强烈刺激一般，两只手张牙舞爪，就快要抓上章娴静的肩膀，柯婷立刻把她妈拦着。

庄访琴也没想到柯婷妈妈的嘴会说出这么下流的话，赶紧上前一块儿拉着柯婷他妈。办公室里的老师面色都变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老师，我妈有精神病。"柯婷几平没有思考什么措辞，面色冷静，似乎这样的事常发生，她也只是平平淡淡解释她妈的病症而已。

庄访琴和章娴静以及办公室里的老师显然都被吓到了，他们刚刚见识了一位精神病人发疯的全过程。

柯婷和庄访琴请了半天假，把她妈送去医院，一上午没来学校。

章娴静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心也空落落的。

柯婷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大吧，自己真是个不称职的准女朋友，连她的生日也记不清。

柯婷家里的事情也鲜少被她提及，章娴静一直以为她家里的事情是父母一辈的小打小闹，当光是看今天柯婷妈妈歇斯底里的样子，章娴静就忽然明白了。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过的那么是凄惨，她喜欢的人，和她一样，每天也承受着不同方位的无形压力。

章娴静惊人的想象力已经把柯婷脑补成了家世凄惨，人生艰苦的奋斗小柯。

想着小柯身上这么多的压力还想着自己的成绩，章娴静暗下决心好好学。

章娴静之前和男生谈并不觉得会和这些人有什么未来，她谈的每一任男友基本上都不是柯婷这种的，非混混即......还是混混。

她第一次这么想和一个人去拥抱未来，虽然她们都没有在一起。

去拥抱那没有腐臭味的未来吧，和柯婷一起。

柯婷下午就回来上课了，面上对于上午的事情似乎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像早就习惯了一般，只是疲惫更是重了一点。

章娴静也知道柯婷现在非常不好受，身体一直自以为隐蔽地悄悄往柯婷身上靠过去，等到贴上柯婷皮肤的时候才善罢甘休。

章娴静一系列小动作一样不落地全被柯婷看在眼底，"静姐，对不起。"

竟娴静听到柯婷的道歉没说什么，只是把剩下大半个身子往柯婷身上靠，后来一只手伸到柯婷手边，默默地用小拇指勾着柯婷的小拇指。

无声的安慰比什么都有用。

四周的同学对于她们俩人这样早已是见怪不怪，没有什么人奇怪地注视着她们，尽管她们平常不这样也不会有人往那方面想。

可是章娴静现在却希望有人往那方面想想了，就好像能强调这时候自己对于柯婷的不一样。

今天是一下午的自习，两人就这样贴了一下午，后来，章娴静明显地感受到柯婷小幅度耸动的肩膀。

预想中肩膀并没有潮湿的感觉。

而是柯婷强忍着泪水问章娴静能不能接吻。

......

熟悉的气味冲撞，彼此的呼吸钻人鼻腔，两人在一间空教室里拥吻，身体与心理好好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不知道是谁的泪水先流了出来，阵阵苦涩侵袭味蕾。

原来情绪的崩溃只需要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昨晚无声缠绵的她们又怎么会想到今天难以预料的变故

"婷宝。"章娴静一声一声呼唤着柯婷的声音，希望能让柯婷好受一点。

叫了以后安慰的话又说不出来，她们都是不被温柔对待的孩子，心里难受的情绪如同刀割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压抑的心脏。

章娴静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把自己的遭遇一并说出来，这只会让彼此心更痛，哪怕她们现在就已经如此。

好像小孩偷喝了很烈的酒，烧得肺腑都在痛。

她们有做错什么吗?没有。

为什么她们不曾被家人好好对待?不知道。

是因为都是女孩子吗?可能是的。

那天两人的情绪都很阴沉，章娴静也被柯婷的情绪影响，代入了自己的童年。

回忆的一幕幕冲入自己的脑海，如同过电影一般，一帧又一帧。

自己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妈妈，她的妈妈既没有邪妇的恶毒，也没有窄民的心胸。

可是她的妈妈却被男人玩的团团转，并且生下了她这个小拖油瓶，她的妈妈在童年离去，可是她的妈妈做错了什么吗?没有。

她的妈妈好像就是一只漂亮的废物，有苦也不会说，所以章娴静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不想成为一只漂亮的小废物。

她也不敢直接去承认，是否自己频繁的恋爱只是为了某些刻在自己身上固执的东西。

她的整个童年很压抑，尽管她的妈妈已经尽量带她走向阳光，可是，她的妈妈那时候已经开始腐烂了。

因为漂亮，她在幼儿园时身边就不缺玩伴，自己明明是开朗的，又好像被什么默默侵蚀。

有什么阴暗的东西赖在她的童年不走了，她也一直以为她会携带它们终生，并且时不时遭受这种宿命般的疼痛的袭击，每当夜深人静独自忍受回忆残忍抨击心脏的痛苦。

直到遇见柯婷，世界的污秽开始被烧杀。

她抱着柯婷，体会着柯婷苦涩的泪水，她不了解这个人又发生了什么故事，可能和她一样的无助过吧。

光看她的妈妈就知道了，控制欲极度强烈的女人，强烈到发疯。

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到柯婷的成绩并造成生劣的影响，好像疯到成为人生的底线一般，想要强烈地证明给什么人看。

他们这群人，为什么要被一样的因素困扰不前?

世界上的人都是复制粘贴的吗?

除了皮囊是独一无二的，让人痛苦的无非就是成年人的那些阴暗的小心思。

他们的事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这些小孩，他们曾经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们曾经是那么的单纯天真，对世界充满好奇。

柯婷的情况转好了一些，和章娴静贴着，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安心，脸上满是满足。

"婷宝，该回家了。"

柯婷脸上不满，还想和章娴静贴着，哭过以后的当机时间，柯婷真的像极了一个不满足的小孩。

"静姐，你家里有人吗?"

章娴静了然，"没有。"

"我想去你家住，我妈又进去了。"

进去哪儿了，不言而喻。

柯婷刚刚哭过，眼周泛着淡红还未褪去，样子可怜极了，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咪一样，乞求自己的收留。

章娴静带着柯婷到了自己家，柯婷一进门就开始寻找章娴静的卧室，决心要和章娴静睡一块儿。

章娴静给柯婷倒了一杯水，转身就看见柯婷和一只贪恋自己味道的小馋猫似的盯着自己的卧室。

柯婷折腾了一天身上都是汗，章娴静给柯婷脱衣服，柯婷早已是半睡不睡眼皮子打架了，却偏偏要求章娴静和她一起洗。

章娴静却觉得没什么难堪的，平日里面对柯婷虽然那什么的不行，不过她觉得对于照顾此时弱势的未来女朋友，是理所应当的。

她现在很需要她，她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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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