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塔矿石科的专属教室中,石质墙壁将外界的喧嚣隔绝殆尽。
肯尼斯站在讲台中央,笔挺的燕尾服与讲台后的鎏金魔法阵交相映辉,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魔术的本质,是传承的延续。”他的声音并不高,“阿奇博尔德家族九代积淀的魔术刻印,才将血脉中的回路打磨到如今的精度。”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而那些仅传承三四代的家族,连基础回路的魔力流转都无法稳定,却妄图跳脱血统的根基,去颠覆魔术界延续千年的铁律。这不是勇气,是彻头彻尾的痴人说梦。”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低语,几个身着贵族服饰的学生甚至微微颔首,显然对这套“血统论”深以为然。
唯有后排右侧的位置,韦伯·维尔维特死死攥着笔记本,指节泛白,涨红的脸颊泄露了他的愤怒,却碍于教授的威严,只能将反驳咽回喉咙。
肯尼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轻蔑。他抬手拿起讲台上一份潦草的论文,“血统决定魔术的优劣是绝对的真理。像这份论文,连矿石催化的基础推论都漏洞百出,却妄图论证后天努力能抹平血统差异……”
他的目光原本已经锁定韦伯,准备将这份“反面教材”公之于众,视线却在扫过韦伯身后时骤然顿住。
教室最靠里的角落,光影昏暗的位置,竟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Sora·娜泽莱·索非亚莉正支着下巴,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还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
捕捉到君主·埃尔梅罗的视线,Sora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没起身,也没出声打扰课堂秩序,只是在肯尼斯的视线与自己交汇的刹那,缓缓勾起唇角,接着左侧眼尾轻轻一挑,长睫随之颤了颤,一个带着几分调笑又藏着几分默契的wink,悄无声息地送了过去。
黑发青年的指尖还若有似无地敲了敲桌面,节奏轻缓,细小的声音并没有在教室里传播。但肯尼斯知道那是他和Sore调试魔术礼装时,Sora提醒他“魔力输出过载”的惯用信号。此时此刻,分明是在暗示他,别分心,你的学生还等着听课呢。
肯尼斯的声音戛然而止,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方才还带着威严、傲慢与不屑的情绪,竟在触及Sora那抹促狭笑意时,漏了气。
最近这段时间,他与Sora常常在时钟塔的实验室里展开魔术研究,两人默契十足,合作非常愉快。但他从未邀Sora来听他上课,Sora也从未出现在他——或者说任何人——的课堂上。
这位散漫的索非亚莉,会主动出现在他的课堂上,着实出乎他的预料,也打破了肯尼斯早已规划好的授课节奏。
手中的论文被他搁在讲台边缘,纸张与讲台碰撞发出轻响。肯尼斯收回落在Sora身上的目光,重新看向脸色愈发通红的韦伯,话锋却转了方向,语气仍带着埃尔梅罗君主惯有的傲慢,只是少了一些原本要倾泻而出的锐利:“时钟塔从不缺妄想者,更不缺连魔术基础都没夯实,就妄图掀翻传承规则的蠢货。”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飘向角落。Sora支着下巴的姿态显得十分慵懒,与周围正襟危坐的学生格格不入,却偏偏成了他视野里最清晰的存在。
似乎察觉到他的分心,Sora冲他无声地扬了扬眉,像在询问什么一样。
肯尼斯的喉结微滚,他清了清嗓子,彻底避开了原本准备好的、要将韦伯批驳得无地自容的措辞:“但时间自会筛选庸才。在魔术世界,血统的积淀与匹配的智慧,才是立足的根本。这一点,某些人最好永远刻进骨子里。”
说完,指尖却在讲台上轻轻叩了两下——这是他和Sora在实验时确认对方收到信号的暗语。
接下来的课程平稳地进行着,下课铃声一响,肯尼斯的声音便收了尾。但他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转身离去,而是站在讲台边缘,双手背后,分明在等待着什么。学生们早已习惯这位君主的威严,更忌惮他方才课堂上的低气压,收拾东西时连纸张摩擦声都放轻了,眨眼间便如鸟兽散。
等到教室彻底空下来时,Sora才慢悠悠地走上讲台,指尖轻敲了敲方才肯尼斯搁论文的位置,眼底带着笑意:“原来这就是君主·埃尔梅罗的授课风采。”
肯尼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如果他们有你一半的智慧,我都不至于把课堂变成训诫场。”
他抬手松了松领结,紧绷的肩线在转向Sora时不自觉柔和下来,指尖朝办公室的方向偏了偏:“跟我来,今天有件东西要到。是我从阿奇博尔德家族秘库调出来的珍品,专门为圣杯战争准备。”
“哦?”Sora挑眉,脚步轻快地跟上,“能让君主·埃尔梅罗挂心的,总不会是泛泛之辈的圣遗物吧?”
“自然。”肯尼斯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意,“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相关遗物。召唤出那位王者,圣杯战争的胜负便已定下大半。”
他边说边引着Sora来到魔术工坊前,那里早已备好调试用的宝石与阵盘。
可这份胜券在握的轻松,没能维持太久。当Sora将两份魔术参数报告放在他书桌上时,窗外的日光已西斜了不少——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圣遗物仍杳无音信。
肯尼斯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越来越快,脸色从最初的从容,渐渐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去,把送圣遗物的人带来。”他对候在门外的仆从冷声道,尾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当信使战战兢兢说出“已转交给您的学生维尔维特先生代为转交”时,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肯尼斯猛地握紧拳头,连呼吸都带着怒意:“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
“该死!”
低沉的咒骂砸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得钢笔都跳了跳。
Sora适时走上前,手掌轻轻覆在他紧绷的背脊上,语气平和却带着安抚的力量:“Master的资质才是核心,Servant不过是助力。就算没有伊斯坎达尔,你的魔术回路与战术规划,也远胜那些草包。”
肯尼斯的胸膛仍在起伏,却没再发作。他偏过头,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Sora的安慰。
“时间还很充裕。”Sora继续道,“我陪你回阿奇博尔德庄园,总能找出适配的高阶圣遗物。如果不行,我想尤利菲斯的密库也愿意为你敞开部分。”
肯尼斯的脸色更缓和了些,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始盘算宝库中可能合用的藏品。
眼见肯尼斯的火气将熄,下一秒,Sora带着几分古怪笑意的、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不过我倒是好奇。我们的天才,阿奇博尔德家主,怎么会把关乎圣杯战争胜负的圣遗物,随便托付给时钟塔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工作人员,而不是用自家信得过的仆人?”
肯尼斯刚松开的眉头又拧成了结,他绝不会承认这是他犯下的低级错误!
他转头瞪向Sora,语气硬了起来:“分明是那名工作人员失职!我已通过埃尔梅罗派的渠道确认过他的身份,是他擅自转交给他人,与我的安排无关!”
话虽如此,他却下意识避开了Sora含笑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太过执着于或者相信计划的精密,竟疏漏了“人”的不可控,这才给了韦伯那个小鬼可乘之机。这份因疏忽犯下的错,比圣遗物失窃本身更让他难堪。
Sora见状,终于没忍住闷笑出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裹着金箔纸的水果硬糖,指尖捻着糖纸转了个圈,“撕拉”一声利落拆开,不等肯尼斯反应,就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将糖块强硬地送进了他嘴里。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回阿奇博尔德庄园,帮你从宝库挑个更好的。”
肯尼斯皱起眉,柠檬味的甜意在舌尖炸开,让他很不适应。作为一名魔术贵族,他向来对糖果——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很平民的糖果——嗤之以鼻。可糖块已经含在嘴里,吐掉未免失了身份,只能抿着唇,任由那股甜意慢慢渗进齿间。
Sora自己也拆了一颗塞进嘴里,含着糖说话时声音带着几分含混的甜:“这是上次去市区买的,索拉说柠檬味最适合放松心情。你看,现在是不是没那么气了?”
说着,他还伸手戳了戳肯尼斯的脸颊,动作自然又亲昵。
这位在时钟塔与阿奇博尔德家说一不二的君主,偏偏对Sora这类带着温度的亲昵动作没辙。他只能抿着唇,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往车库走,就连步伐都不自觉跟上了Sora的节奏。
王妃出场了,韦伯的结局还挺不错的,修改了错别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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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点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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