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处一片空白之中。

似是漂浮在半空之中，又像是脚踩在土地之上，放眼望去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光线都似薛定谔的存在，只能让身处其中的两具灵魂，可以“看”到彼此罢了。

他们视线当中也只有彼此。

写轮眼，忍术，查克拉，在这个空间似乎并不存在，目光所及之处也不曾有任何缺口，宇智波斑试着握了握拳，却清晰地看到五指从手掌穿过，就仿佛人类的形状之所以能存在于这个空间，也只是因为出于他们的“认知”。

宇智波斑目光阴冷地看着空间里的第二具灵魂，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小瞧你了，千手扉间。”

连名带姓，说明宇智波斑的心情并不好。但在这个空间里他不会被万花筒写轮眼所威胁，千手扉间难得挑衅地扬起眉头，说：“如何？这里是不是真正的黄泉？”

是不是真正的黄泉，只有逝者才知道。

千手扉间按照时间的进程来看是死而复生，可实际上他是时空穿梭，在濒死之时被大蛇丸所救，还没有死亡的经验，而打算利用黄泉的大蛇丸也是好好活着的人类。这片被两人用来当擂台的空间，虽说是被他们认作黄泉，但实际上谁都不知道正确答案，现在则正好，找宇智波斑确认一下。

可这种学术层面的刨根究底在宇智波斑眼里就是种挑衅，他怒极反笑，说：“你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敢在我面前表露出真实态度吧。”

“技不如你没什么丢脸的。”千手扉间痛快承认，说：“恐怕在你心里，除了我大哥以外的人，都只是蝼蚁吧。”

千手柱间的名字一出，宇智波斑瞬间变了脸色。

他脑海中刚刚闪过接近的念头，整个人便出现在千手扉间面前，望着白发忍者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宇智波斑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一伸手，连自己手掌都触碰不到的五指，此刻竟掐住了千手扉间的脖子。

刹那间，两个不同的灵魂，都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牵引与吞噬。

“看样子，我可以在这片空间内，将你彻底抹杀掉。”宇智波斑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片空间本质上还是大蛇丸为了吞噬别的灵魂，占据他们的身体而研究出来的方案，相互间能够厮杀是必然的。之前为了保存实力，千手扉间只证明了其可行性后便不再深入研究，如今也是第一次察觉到这片空间的奇特之处，但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和宇智波斑战斗才将他秽土转生出来的，现在进入这个异空间，同样如此。

千手扉间后撤了一步拉开距离，他看着自己被撕裂的灵魂流入宇智波斑的体内，瞬间的虚弱似乎让他变得透明了些，但千手扉间仍然笃定道：“你不会想杀了我的。”

“哦？”宇智波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出声，语气却杀意涌动：“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从前你没有动手是因为我大哥，那么现在，你得为你的计划考虑。”千手扉间不甘示弱地看着宇智波斑，笃定道：“斑，你在计划着复活。”

宇智波斑目光更冷：“既然如此，你就更该死了。”

让千手扉间知道他的计划会是什么后果？那将是史无前例的棘手，而千手扉间当下的回答，似乎在印证着宇智波斑的忌惮：“如果我死了，小纲会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带去木叶，将晓组织的位置公之于众。带土受你的指示行动，接纳那些实力强大的叛忍创造了晓，为你抓捕尾兽……可晓现在根基不稳，如果被四大忍村夹击，只怕很快会土崩瓦解吧？”

宇智波斑只不屑道：“有我一人足以。”

有万花筒写轮眼在，什么尾兽不是手到擒来？这种威胁，简直可笑。

可千手扉间依旧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冷静模样，说：“我的确不如你，但也只限于实力上，斑，灵魂……是你不曾涉足过的领域吧？”

“……”

宇智波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旋即上前一步，带着无尽的压迫感，竟让千手扉间都感受到了灵魂的战栗：“你以为你能赢我？”

“至少，能与你同归于尽。”千手扉间不躲不闪，径直与宇智波斑对视。

哪怕不能同归于尽，抱着必死决心的千手扉间也能给宇智波斑造成重创，等他再恢复过来恐怕也是日新月异，搞不好还得从头再来。

千手扉间果然是个该死的大麻烦。

宇智波斑神色冷峻，目光闪烁，似乎在评估利弊，唯独杀意愈发浓郁，瘆得千手扉间都不禁后退一步。看样子就算能活着出去下场也不会太好，但把宇智波斑秽土转生出来时千手扉间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只能硬着头皮强调道：“斑，我本无意阻止你的计划。”

“哦？”宇智波斑只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无意阻止？千手扉间总不至于还会帮他吧。

“但是利用幻术实现和平……”千手扉间眼角抽动，终于问出自知道以来最大的疑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因为人老了所以脑子也不清醒了吗！

但考虑到这句话会把人激怒，千手扉间只能咽了回去。

宇智波斑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千手扉间连这个都知道了？宇智波带土那小子，当真是比他预计的还要无用。

“那不是普通的幻术，而是六道仙人留给宇智波的指引，名为无限月读的指引——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世界实现真正的和平。”宇智波斑心知隐瞒无用，于是也痛快回答道：“只有像柱间那样天真的家伙才会相信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理解，可那些废物不过一群不知悔改的罪人而已，永远会为了无聊的理由互相残杀，能停止这一切的，只有无限月读。”

“所以……你就相信了那个幻术？”千手扉间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不是什么普通的幻术，而是无限月读。”宇智波斑不满地纠正。

“……”就算换个名字，本质上不还是幻术吗？

千手扉间欲言又止，试图给这人科普一下幻术的基本知识，就见宇智波斑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目光，语气森然地警告道：“再说一遍，那不是普通的幻术。”

“……”千手扉间喉头一梗，忍不住质问道：“你再如何强调，无限月读本质上仍然是幻术的一种，是虚假的幻觉，不管你想利用尾兽的查克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发动，这点都不会改变！宇智波斑，幻术也是你们宇智波的写轮眼的招牌，难道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幻术到底是什么样存在吗！”

“你所认知的不过是些寻常的把戏，无限月读是六道仙人传下的指引，是能让所有人获得幸福、如愿以偿的无上秘术！”宇智波斑仍然坚信道。

“如果用幻术就能实现一切——那么，当初你为何不曾用幻术与宇智波泉奈见面？”

“唰——”

宇智波斑骤然靠近，双目赤红地瞪着千手扉间，一只手直勾勾地刺入他的胸膛：“你竟敢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你不是相信幻术能给人慰藉吗？为何从不以此去见他？”千手扉间注视着失控的宇智波斑，冷漠地火上浇油道：“因为你知道，那是虚假的。”

“幻术是虚假的，无限月读，同样也是假的。”

话音落下，千手扉间手上结印，一层浅色的透明罩子忽的将宇智波斑弹开，被他撕扯掉的灵魂碎片也重新回到千手扉间体内，千手扉间虚幻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之前。

迎着宇智波斑凶狠的目光，千手扉间只平淡地开口，说：“斑，你是不是还没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你说。”宇智波斑双手环胸，视线却落在千手扉间身上那层保护壳上。

“一群来自未来的旅客，扰乱了时空秩序，来到了这个时代，也将我带到这里。”千手扉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他们带来了关于未来的信息，那是一个真正和平的世界。”

“……”宇智波斑歪了歪头，语气莫名：“你是在说，我失败了？”

“没错。”

“哈哈哈……”宇智波斑不禁大笑出声，讥讽地看着千手扉间，说：“光凭这点东西，你就想说服我？千手扉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如果，我有办法前往那个未来呢？”千手扉间定定地看着他，说：“带土深受你的影响，对无限月读深信不疑，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由那些未来之人告诉我的，包括你的计划，以及，你的结局。”

千手扉间当时并没有询问那么多，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以及六道骸的回答，足以让他推测出很多事来，至少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在宇智波斑的直视下不会怯场分毫。

“我可不认为，那会是我的结局。”宇智波斑冷笑道。

话虽如此，宇智波斑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沉思。

他重回现世，却在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拉进这片空间内，哪怕再不信任千手扉间，现在也只能以他的片面之言思考局势。

所谓的未来行者着实荒谬，但从千手扉间口中说出来就是有几分可能性，这和信任无关，反而是眼前的状况，佐证了那个可能。

以宇智波带土那点道行不可能瞒过千手扉间，被骗也好，真正背叛也罢，千手扉间不利用这点离间他和宇智波斑的关系，反而说着什么未来行者这样不可能的东西，企图让他相信，这可不像是千手扉间一贯的作风，他又不是千手柱间。

正因为他不是，宇智波斑就不会轻易相信千手扉间，说：“千手扉间，想要说服我，空口无凭可不行，但是你敢让我离开这个空间吗？”

不离开这个空间就没有证据，离开这个空间就意味着宇智波斑随时可能翻脸，千手扉间的偷袭能成功那一次就已经是幸运，宇智波斑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千手扉间像是听不懂这潜在的威胁一样，点了点头说：“当然，我不仅能让你离开这个空间，我还能带你去往那个已经和平的未来。”

“哦？”宇智波斑顿时挑起眉头，说：“为了劝我放弃无限月读？”

“也为了大哥所希望的和平。”千手扉间说：“你知道的，大哥的决策，从来不是我的作风。”

如果用千手柱间的手段无法获得和平，千手扉间也不在乎用一点别的办法。

当初木叶是千手柱间梦想的延续，为了那个光辉的象征，千手扉间不能太过激进，但这可不代表，他也是什么求和的老好人。

宇智波斑当然明白，了解宿敌，了解同僚，这可是身为忍者的基本要求，他只是上下打量着千手扉间，讽刺道：“为木叶捐躯的二代目火影，竟也会与叛忍为伍，真是可笑至极。”

“木叶不需要一个死而复生的二代目，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未来。”千手扉间回怼道，“何况有我在这里，就不可能让木叶吃亏。”

“我会用未来证实你的错误，可若无限月读当真有可行性，我也能作为你的助力，实现你和大哥想要的和平。”千手扉间说着，向宇智波斑伸出了手，“但在前往未来之前，你不许出手，只能在旁边安分地看着，等那个时机来临——如果你愿意答应这个条件，就与我签下契约，我会带你离开这个空间。”

话音落下，来自朝利雨月的阴阳术式在千手扉间掌心显现，温润的蓝色灵力流淌，强大的力量让宇智波斑也不禁眯起眼睛。

“这是来自灵魂的束缚，签下它，我不能违背我的承诺，而你同样如此。”千手扉间道。

沉默良久，宇智波斑终是与他合掌：“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强大的力量可以无视契约，忍术如此，阴阳术也会如此。

以宇智波斑的力量，在违背契约的惩罚到来之前，能做的事简直超乎想象。

视线转动，两具灵魂回归他们原本的身体，可千手扉间刚一睁眼，迎接的却是须佐能乎毫不留情的一拳。

“轰——”

出拳速度太快，千手扉间根本来不及反应，些许内脏碎片混合着血水顿时从他口中吐出，但在他戒备的视线中，宇智波斑的第二拳忽然停滞，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啧……那玩意居然有点用。”

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阻止，宇智波斑也不禁拧眉，他扫了眼挣扎起身的千手扉间，烦躁地迈开步伐。

“就当是你提到泉奈的教训……带土，你跟我过来。”

他可得好好问问这小鬼，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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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