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rk从来没有小时候时的记忆。
他只知道,从有记忆以来,自己就一直待在孤儿院里。
孤儿院是一个退休的老富商开的,他为人很慈祥和善,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很喜欢他。
老院长很喜欢孩子,可惜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所以才有了想开这间孤儿院的想法。他告诉Kirk,他是在路边一个垃圾桶旁边发现他的。当时襁褓中的Kirk饿得小脸发白,连哭声都很微弱,他看着很心疼,当即就抱回了孤儿院。
Kirk在这里度过了还算是比较幸福的童年,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是他早已把老院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这里,他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而且,老院长还让这里所有的孩子都进学校接受教育。
可是这样的日子终于Kirk13岁的时候戛然而止。那一年,老院长突发心脏病去世了,走时没有留下一句话,其儿子顺势接管了孤儿院。但不久后,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因为赌博把整个孤儿院都输掉了,重新接管的人把所有孩子都赶出了孤儿院,孩子们只好被迫重新寻找庇护之所。
有的大一点的孩子带着比较小的孩子去求助了警察,很快就重新找到了新的孤儿院或者被好心人收养了。而Kirk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他想自己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因为他谁都不信。
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已经从心底里不信任任何人了。因为老院长的儿子赌博输掉了孤儿院,却没有警察来管这件事,可见这个世界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Kirk不敢说自己只有十几岁,只说自己是大学生出来找兼职。好在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他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生活倒还算是勉强过得去。
但他不在孤儿院的消息终究还是被学校的一些学生知道了。
晚上,他做完值日,准备回到出租屋,没想到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堵住了他回家的路。
“没人要的小杂种!”他们这样嘲笑着他。
Kirk心里一直把老院长当成父亲,听到这些人这样侮辱自己,高声争辩道:“不!我不是!我有爸爸!”
“别骗我们了!”带头的那个男孩讥笑道,“那个老家伙不早就死了吗?而且他也根本不是你的爸爸!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杂种!”
其他人附和道:“对!小杂种!小杂种……”
Kirk怒火中烧,冲上去就和他们撕打起来。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很快自己就处在下风,反倒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的。
还好有巡视楼层的保安大叔发现了,把他救了下来。
从此Kirk发誓要更加努力学习,将来有本事一定要找他们报仇。
很快,他就以优异成绩被重点高中录取。
上了高中的Kirk更加刻苦用功。但学校住宿费实在太高,他自己负担不起,只好改租更加便宜的出租房。
高三的时候,发生了足以改变Kirk一生的事。
因为学习太忙,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充足的时间打工,而且来钱太少太慢,根本不足以他一个高中生全部的生活开销。于是他开始想其他办法赚钱。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在一个豪华KTV当服务生。在去一个包间的客人送酒水的时候,他不经意瞥到桌上一个客人的钱包。
——如果这些钱都是自己的,那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愁了,而且就能空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可是,为了生活,他决定还是冒险一试。
于是,他留意着这个客人,向经理请假之后,趁着夜色,叫了一辆计程车跟踪这个客人的车。
好不容易等到午夜,Kirk终于决定动手。他蹑手蹑脚从酒店外的窗户翻进他的卧室,刚靠近他的床头柜,准备拿他的钱包,男人竟然一下子惊醒了。
“你是谁!?”男人警惕地问道。
做这种事,Kirk心里本来就又怕又紧张,这下被人发现,脑中绷紧的那根弦突然断了,他顿时更加害怕了。
他立刻跪在地上,双手作投降状,一边惊慌失措地哭着一边求饶道:“对不起这位大叔……我实在穷得没有办法了,只求您……只求您不要把我交给警察……要不然我这一辈子就有污点了……求求您……”
男人坐在床上看着他,好半天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看你就是个孩子,我便不跟你计较了。”男人问,“你爸爸妈妈不给你生活费吗?”
“我……我是孤儿,没有父母……”Kirk哭道。
男人忍不住心酸起来,竟上前弯腰把他扶起来了。
“……”Kirk奇怪地看着他,鼻子上的鼻涕都忘了擦。
“孩子,我这里有一点钱,”说着,男人转身把钱包里的钱抽出来一部分,塞到他手里,“希望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他又嘱咐道:“只是,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事了,知道吗?”
Kirk呆呆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一大叠钞票,瞬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激动地朝他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哭道:“真是太谢谢您了!谢谢您能原谅我、并给了我这么多钱!愿佛祖保佑您!……”
只是,等第二天放学,他再来找这个男人的时候,问酒店前台才知道,男人早已离开了。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但将那位大叔说的话一直记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找到这个恩人。
上天似乎是眷顾Kirk的。在他大二的时候,他又一次遇见这位恩人了。
当时他正在市图书馆做图书管理员,在整理书架里书籍的时候,在一个化工技术的图书区遇见了他。
那天晚上虽然只有匆匆一面,但Kirk早已把恩人的模样记在心底了。只是一眼,他就认出来,这就是自己一直都想要找到的恩人。
他上前唤着男人,又把那天晚上的事复述了一遍。
男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孩就是那天想要偷自己钱包的孩子。
随后中午的时候,男人把他单独叫出来,请他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这次男人详细地询问了Kirk这些年的经历。听完后,男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说道:“以后你不要再在各种地方打工了,我会负担你的全部学费和生活开销。”
“什……什么?”Kirk简直不敢相信,“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男人说道,“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您说,只要是Kirk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您。”
“我要你好好学习,以优异成绩毕业后直接来我公司上班,为我所用。”
这样的条件哪能称作条件,直接可以算是人生之中不敢肖想的梦想。
Kirk立刻答应下来,感激道:“我会的!您放心!”
之后发生的事情顺利得让Kirk在梦里都没有想到过。大学毕业后,他来到男人的公司应聘,很轻易就被通知上班了。
进入公司后,Kirk一直没有见到男人,他想,自己在技术岗位,见不到大老板也很正常。
没想到之后的一天,他不仅见到了他的恩人,还遇见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那天恩人来工厂例行巡视,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Kirk站在技术工人的队伍里,在男人高声讲话的间隙,忍不住微微抬眸看了看他身边的女孩。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
只一眼,Kirk就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在接下来的每一天、甚至可以说是每分每秒,无论他在干什么,他脑海里总是不禁浮现那个女孩明媚的笑脸。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自己恩人大老板唯一的女儿。
我想和她在一起!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个念头,Kirk觉得,自己绝对疯了。且不说自己的身份地位,单说自己和她的家庭背景就相差甚远,况且,自己穷光蛋一个,拿什么给她幸福?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又觉得如此不甘。
别人都能肖想,自己凭什么不可以?与其以后让Sam成了别人的新娘让自己后悔遗憾,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于是,他更加努力工作,终于在三年后成了男人身边最亲近的手下之一。
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男人一直以来给自己的帮助和工作,竟然都是给他做违法犯罪的事而行使的便宜之利。他终于知道,他的恩人就是曼谷大名鼎鼎的传媒公司Diversity Pop 的总裁Nata先生!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最近活跃在泰中两国地界的、最大的军火走私集团的总头目!
Kirk只好认命。自己一直以来都受到Nata的帮助才走到今天,现在吃穿不愁、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权利,而且,自己还想娶他的女儿——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十足的理由说服自己背叛Nata报警。
所以,他选择了助纣为虐。如果能顺利娶到Nata的女儿Sam,他死也无憾了。
不久,Kirk就被任命为曼谷A区公司的总负责人。与此同时,Nata还安排了一个人辅佐他。
“Sam?”Kirk疑惑。
“对,她和你都是这个公司的总负责人。不过,”Nata又加了一句,叮嘱道,“你表面上辅佐她就好,实际上不要给她任何权利,公司一切重大事项必须要经过你的手。”
“好的,Nata先生。”Kirk想着Sam没有经验,Nata是想让自己多带带她。
没想到,他还是想错了。因为Nata紧接着继续说道:“帮我秘密监视她。定期向我汇报。”
Kirk犹豫了一下,想问他为什么,却终究不敢问出口,恭敬地弯腰答好。
离开前,Nata突然笑着说道:“如果你干得好,我就把Sam许配给你。”
“Nata先生……”Kirk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的是真的吗?
Nata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早就看上我女儿了,对吧?”
Kirk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羞涩,不好意思承认了:“您真是火眼金睛……”
“哈哈哈……”Nata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喜欢就喜欢,男子汉不必这样扭捏!”
“是!”Kirk像是受到了鼓舞,他双手合十,鞠躬道:“Kirk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后来,Kirk没想到,和Sam一起相处的日子却是整日心酸里只夹杂了微微的甜意。
Sam从来不会主动给他好脸色,就连自己千般讨好后终于可以带她出去,都是显得那么勉强。
Sam也有些许脆弱的时候。好几次,他都撞见她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捧着母亲的照片无助地流着眼泪。
他的心也瞬间像刀在剜肉一般疼痛,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不哭了Sam,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Sam只是抽噎着、断断续续哭泣着,无力椅在他怀里。等到哭声渐渐消失,他才发现,Sam因伤心过度哭得累睡着了。
他把她抱起来离开办公室。因为不知道她家大门的密码,所以他只好找了个不错的酒店,帮她开了一个房间,替她卸了妆,简单擦了擦手和脚,在伸手想要帮她把西装衬衫换下来的时候,理智终是阻止了自己的动作——因为太过爱她,在Kirk心里,连触碰都觉得自己像是亵渎了神灵、玷污了她一般。
最后,Kirk坐在床头凝视着她的睡颜好久好久,才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开了房间。
之后,依照Nata的指示,Kirk下令招聘新人制作新型军火方案。
可没想到,这次进来的一个其中一个新人员工,竟然和Sam相爱并在一起了。而且,她们二人还联手,利用自己找到了秘密加工厂的位置。Kirk知道,此生自己帮着Nata做了太多坏事,这样的自己根本就可以资格再继续爱Sam、更没有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所以,他选择放手——
如果这个女孩能带给Sam幸福、不再让她哭泣难过,他愿意牺牲一切,只为了换取Sam后半生永远的幸福。
后来的事情,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也如Kirk预料的那样。当三年之后,隔着那层触碰不到的玻璃再次见到Sam的时候,Kirk觉得一切似乎是值得的。
那个女孩把她照顾得很好,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不管是作为永远会爱她的人,亦或是作为最关心她的哥哥。
牢房里,Kirk回顾自己这一生,充满绝望的黑暗然又与希望的光芒相逢。前半生我原以为自己就这样在布满黑色的孤独之中死去,却意外遇见了Sam这束光亮,然而这光亮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熄灭了。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份光亮,早已在我心底种满了温柔又明艳的花,足以让我捱过这看似黑暗又寒冷的下半生。
光与暗这本书在此正式完结啦!我们下一本书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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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番外八 Kirk单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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