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一直阖目不言的元始天尊缓缓睁开了眼。
“太乙真人,玉鼎真人,你们二人上前来。”
二人闻言一惊,悄悄对视一眼,忙不迭上前稽首:“请师尊教诲。”
“你们弟子的事,如今可解了。”元始天尊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去罢。”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再拘着他们,放他们离开玉虚宫了,只是不知道这时几个小子已经把事情闹成了什么样子。别人还犹可,太乙真人最是一个忧心忡忡。毕竟哪吒性烈,万一别人打上门去,他定是要跟别人拼个你死我活的。
二人甫离开玉虚宫大门,几乎是同时,迫不及待地暗念术法掐指一算,待算到了已经发生的那些事,玉鼎真人和太乙真人齐齐长舒了一口气。
玉鼎真人笑道:“看来这次多亏了云中子师兄的小弟子。”若不是有雷震子,估计哪吒早已被愤怒的母龙撕成碎片了。
太乙真人感慨:“是啊,不过此事究竟还是哪吒的过失,我得赶紧去陈塘关一趟。”
玉鼎真人原本想一同前去,后又思及:如今阐教门人犯错,做师父的不加以鞭策惩罚,反倒都上门护短,像个什么样子。如此行事恐于师尊颜面有损,反正这事跟杨戬关系不大,他又素来比别的弟子多些稳重,想必不用太担心。
于是玉鼎真人辞了太乙真人,竟自回洞府去了。
终南山。
山中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在山脉深处有一小片格外苍翠的老树林,这里的树几乎每一棵都是百年巨木,高可参天,其中最粗壮的是一棵榕树,树干几乎百人才可环抱,而在这棵榕树的树冠上,是一间由藤条组成的树屋。
说是树屋并不准确,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小小的宫殿。粗壮的藤条交错形成了天然的大门,从门中穿过,树屋的地面是一张张由细密坚韧的小树藤组成的网,层层叠叠,踩上去软绵绵的仿佛踏在云里。
落叶和花瓣松松铺陈在一张石床上,将石床上精致的雕花掩盖了大半,床上斜倚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一面玉石琵琶就放在床头。
东陵就这么望着琵琶已经出了半日的神。
自从上次和那少年分别,似乎已许久不曾在山中见过他了。
东陵虽然是地仙,却也不是林政那种不务正业的,虽然日日在树屋里修炼,但也时常会遁出元神来,将这偌大的终南山照顾照顾,巡视一遍。否则上回又怎么会发现那个叫武吉的捕鸟人?只奇怪的是,上次与那少年分别后,不管她再怎么仔细寻找,都没能在山里找到他。
他到底去哪里了啊?
托着下巴瞧着玉石琵琶,东陵想着想着便有些来气,用力拍了一下石床。“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震落,从落叶和花瓣堆里掉了出来,滚了两滚。
拾起来一看,是一枚白色的小颗粒。东陵仔细端详了半天,才发觉那竟然是一颗牙齿。
人的牙齿。
这令她悚然一惊:好端端的,她的床上怎么会有人的牙齿?
几乎是立刻她便抓起琵琶来猛地摇了几下:“玉音,是不是你?”这小妖精难不成又去吃人了?吃剩下来的牙齿竟还藏在她床上?
那琵琶自从被火烧成原型后十分虚弱,虽然东陵把她放在床头天天日精月华地养着,但终究是伤了元气,连人形也化不出来,只能闷闷地发出声音:“不是我,路都走不了呢,哪里有那个本事。”
东陵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知道是谁?”
“知道,但不能说。”同是妖族,若是互相出卖,岂不是连畜生也不如了。
东陵没想到这琵琶自从做了妖之后变得分外仗义,不由得语塞:“你……”她又不会说重话,想了半天只道,“这可是我的床。”
那琵琶笑出声来:“我只能告诉你,这东西你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东陵有些郁闷,难不成她连个琵琶也管不住了?“你今日必须说实话,这牙齿是怎么回事。”终南山人迹罕至,好端端的却有颗人的牙齿在她床上,这叫她晚上还睡不睡得着了。
“你若是知道了,只怕更睡不着。”琵琶到底还是通一些主人心性,怜悯道,“这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东陵皱眉道:“放肆,我可是这终南山的主人,你跟了我几千年,还不知道……”话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愣,对啊,这破琵琶已经跟了她几千年,若是连琵琶都说她惹不起,那对方到底得厉害成什么样儿?
陈塘关外,雷震子将众人齐聚。
李靖一见哪吒便是震怒,大步上前就想动手揍他:“孽子,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雷震子也不拦他,毕竟这熊孩子属实欠揍。哪吒一见他爹便乖觉了不少,丝毫没了之前小魔星的样子,垂着头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李靖拎他起来结结实实打了十几个巴掌。北海龙王不屑地轻嗤一声:“你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如今做这样儿给谁看呢?虚伪的凡人。”
这话出来,李靖还没说什么呢,哪吒先嚷嚷起来:“老畜生,你只管骂我便是了,骂我爹做什么?”
李靖涨红了脸又是一巴掌:“畜生,还不住口?”
哪吒却似不觉得疼一般:“听到没,老畜生,我爹让你住口呢!”
李靖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
雷震子在一旁摇头叹息,果然没有最熊,只有更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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