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嗨，妈。”托尼下楼的时候一步三个台阶，“嗨，史蒂夫。嗨，罗迪。”他最后补上一句，因为罗迪转过身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

玛利亚正冲托尼露出温暖的笑容，“嗨，甜心，睡得好吗？我在和你的朋友说话。这么体面又正派的年轻人现在真是太少见了，太难得了。为什么你从没跟我提过史蒂夫？”

“啊哈。”托尼含糊其辞，他走近沙发前亲了亲玛利亚的脸，“早饭吃什么？我今天能开车到镇上去吗？”

“培根煎蛋，还有吐司。”玛利亚拍了拍托尼的脸，“只要你保证开车小心点儿，路上可能会有被风挂断的树枝之类的东西，还有积水。”

托尼连连点头。“啊，没关系，我在考虑带上罗迪做我的助手。”

“啊。”罗迪转了转眼珠子，不过聪明地没有提出其他看法。

于是他们一起吃了早餐，玛利亚得知史蒂夫不打算跟托尼一起去镇上——在托尼拼命给史蒂夫使眼色之后——于是热情地邀请史蒂夫去参观木屋后面的小花园。或者严格说来该叫菜园才对，只不过没人吃那块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他们都是从镇上买蔬菜水果来吃的。

“现在就是你向我解释为什么甩开美国队长独自行动的大好时机了，伙计。”托尼发动车子沿着车道驶离木屋的时候，罗迪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我觉着你有个什么计划，而这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托尼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放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然后痛苦地说道：“我得给队长准备个生日礼物。”

“……什么？”罗迪瞪大眼睛，“我们还得给美国队长送生日礼物？”

“我可能、大概、一不小心顺嘴这样说了？”托尼不想欺骗自己，所以只能勇敢面对昨晚的回忆，“但这不能怪我，你跟一个要过生日的人聊天，除了礼物和蛋糕还能聊什么呢？”

而且他当时可能有点儿兴奋过头了。此外，在兴头上说些满足别人愿望的话是托尼·斯塔克的一贯风格。

当然，史蒂夫并没表现出想要收到礼物的意愿，不过托尼很善于以己度人。他只是忽略了不再有佩珀充当那个替自己实现一切愿望的灯神这一实际情况了。

“所以还有蛋糕？”罗迪捂着脸呻吟了一声，“托尼，今天是国庆日，我不觉得蛋糕房能给你加急做出来蛋糕。事实上，除了加油站和便利店，我都不觉得镇上会有其他地方开门。纽约也许会有，但这里可是乡下，城市男孩儿。”

“我知道。”托尼绝望地说。这还是他提醒过史蒂夫的。那句自作聪明的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离得越近，看到的就越少。

“这样的话，”罗迪斜乜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把你一直准备的那个东西送给他呢，就是给队长准备的吧？别想骗我。”

“那只是个样品机，我才不会把样品机送人，太没品了。”托尼赌气地说。

没错，他的开发进度落后了。但托尼又怎么能想到史蒂夫真的会在国庆日跑来乡下的？他还以为史蒂夫会和霍华德一起忙些只有他们那些“大人”才有资格忙的事情呢。

然后，当史蒂夫真的出现了，托尼又怎么能指望自己这张急需过滤器的嘴巴不吐出他认为能让史蒂夫高兴起来的话呢？

这是种本能，就像见面的时候要握手、道别的时候该祝对方有个愉快的一天，你在国庆日见到美国队长，就得送他生日礼物，还有准备该死的蛋糕！

“我们想得出办法的。”托尼冷静下来，“又不是说我们要在半天之内准备一场派对。只是低调的蛋糕和礼物而已，太隆重了反而不好。”

不过这句话可不是托尼以前的行为准则，他一直是越隆重越好的那种类型。

罗迪显然也对此心知肚明，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先去便利店看看有什么吧。也许他们会有那种冰柜里的小蛋糕。”

“那玩意儿耗子都不吃，而众所周知，耗子几乎什么都吃。”托尼对甜食一向挑剔，“对了，你说他们会有甜甜圈卖吗？”

“第一，那是个便利店，不是天杀的甜品屋。第二，就算有甜甜圈，你准备怎么办？中间抹点奶油，顶上插根蜡烛，然后假装那是个蛋糕吗？”

托尼睁大眼睛，然后对罗迪说：“你是个天才！”

“什么？”罗迪下意识瞪了托尼一眼，“哥们儿，别。你不能这么对美国队长。”

“总比你拿711的冷柜食品应付他强。”托尼如果不是在开车，已经举起双手表示兴奋了，“而且那是甜甜圈，每个人都爱甜甜圈！”

于是他们先开去镇上的便利店——不是711，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连711都没有——又到最大的那个超级市场，尽力买到一切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托尼原本想飙车的，因为速度决定一切。不过玛利亚关于路况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一路上，他们不得不停了好几次车，然后下去把粗粗的树枝还有不知从哪儿滚来的大石头搬走。

“幸好现在是白天。”罗迪第三次跟托尼一起从两头搬起一段几乎能被称为树的断枝的时候说道，“要是半夜，我们已经被蒙着脸的抢劫犯偷袭倒地了。”

“啥？”托尼气喘吁吁地，两条胳膊现在还好，下午的时候肯定会软得像面条一样，“哥们儿，我甚至都没假装在听你说的鬼话。”

“你知道的，深夜出没的抢劫犯，故意在荒郊野岭把树弄倒拦住公路，然后孤身开车的傻瓜路过时就不得不停车下来搬走障碍物。等他回到车上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多了个不请自来的同伴，运气好只是丢掉钱包，运气不好还得赔上自己的内脏。”

“你讲的故事总是这么引人入胜，罗迪。”托尼最后挪了几步，然后和罗迪一起把树干扔到路边，“你是在哪儿长大的来着？田纳西州？”

“田纳西的犯罪率可比不上纽约。”罗迪反唇相讥，也在揉着手腕，“走吧，至少你是和我在一起，要是车上真有强盗，我可要让他尝尝我的拳头的厉害。”

“你的嘴真甜。”托尼跳上驾驶室，“砰”的关上车门。镇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大概因为是国庆日的缘故，电台里要么是播报有关的新闻，要么放一些节日氛围的歌曲。

罗迪不断地调着频道，显然没一个电台令人满意。他在《Y.M.C.A.》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又找到一个放《美国派》的电台，终于安安心心听了起来。

托尼把购物袋搁在脚底下，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跟着唐·麦克莱恩哼唱“拜拜美国派小姐”。

“买到了？”罗迪低头扒拉了一下购物袋，“哥们儿，乐高积木？”

“闭嘴，乐高积木棒极了。”托尼把车倒出停车位，开始朝家的方向开，“而且我会把那几盒拆开混到一起，包装盒和图纸都扔掉。”

罗迪眯起眼睛看他，“那样会更好，是因为——”

“那样就可以随意发挥了。”托尼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众所周知，图纸只是限制人想象力的东西。”

“托尼，你就是把图纸换成裸女扑克牌，这也依旧是给小孩子的礼物。”罗迪翻了个白眼，“你觉得美国队长会需要积木玩具？”

托尼不高兴地撅起嘴，“不是这个就得是兔子橡皮了，那鬼地方什么都不卖。”

“至少你买到了甜甜圈和蜡烛。”罗迪安慰他，“奶油我们可以自己打。”

电台里，麦克莱恩高兴的唱着“这将是我的死期”，幸运的混蛋。

II.

史蒂夫跟斯塔克夫人在小花园中散过步，又陪她在客厅里喝了茶。这种近乎陌生的社交活动让史蒂夫有些无所适从，不过好在他并没表现得失礼或不得当。上辈子对于八、九十年代的记忆也帮了点儿忙，没让史蒂夫在对话中露出什么马脚。

而且不在女士面前失礼是史蒂夫的行为准则之一。而且斯塔克夫人美丽又优雅，是在史蒂夫那个年代会被称为淑女的那类女人。

史蒂夫不太确定人们现在是否还这么叫，现代人的用语对他而言始终是个迷。

他们是在二楼的小客厅喝茶，那里阳光更温和，布置也更温馨。不过在他们喝茶的时候，楼上一直断断续续传来某种声音。“是阁楼里传来的。”斯塔克夫人解释，“我担心过是老鼠，也让贾维斯放了捕鼠夹在上面。”

“我可以上去看看。”史蒂夫提议说，“也许是其他会攀爬的小动物。”

结果不是会攀爬的小动物，而是一只迷途的小鸟从阁楼破了洞的纱窗里飞了进来。

史蒂夫检查了一下纱窗，发觉修补起来可能没那么容易。夏季放着这么个大洞不管也不是事，于是他又去楼下找了合适的工具，开始动手修补破损的纱窗。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史蒂夫的修补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车道那里传来了轮胎摩擦砾石的咯吱声，托尼和罗迪从镇上回来了。

“嗨，妈。”托尼的声音跟着响起，史蒂夫没有从阁楼的窗户往外看，因为他觉得那样有点儿傻。就像那两个小伙子今早扔下他开车到镇上去一样。

不是说史蒂夫在乎，他只是还没习惯当托尼身边那个第二熟的人。他知道斯塔克和战争机器的交情可以一路追溯到大学时代，用现代人的话说，他俩是死党。

史蒂夫终于从地板上站起来，弯着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纱窗又是纱窗了，颜色可能有点儿不大协调，但至少不会有蚊子之类的飞进来安家落户。

对了，那只鸟。

史蒂夫把窗户打开，然后随手拿起立在墙角的一个木头玩具敲了敲屋顶，把蹲在横梁上休息的小鸟赶出了阁楼。

“就是这样。”他喃喃说着，目送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过夏日午后在阳光下泛着波光的湖面，重新关上了窗户。那个木头玩具是把枪，做的非常精致的温彻斯特步枪，细节非常到位。史蒂夫把玩了一下，发现枪柄上刻着斯塔克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托尼做的，还是托尼的老爸做的。

史蒂夫摇着头，把玩具立回墙角。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浑身的骨节都在劈啪作响。

“咚”的一声，有什么搁在架子上的东西被他碰掉了。史蒂夫好奇地弯腰捡起来那本五颜六色大图册，上面用孩童特有的歪歪扭扭但又郑重其事的字体写着：我的星星。

史蒂夫几乎没注意到自己皱起了眉头，他只是轻轻翻开了第一页，然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一张黑白照片贴在封面上，那是一块陨石。

布满文字的陨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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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派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