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收起手机，听到克林特问他：“假警报？”

“一切正常。”他回答，调整身上的装备。雨下得不算大，而且没有打雷，考虑到他们正在森林边缘，这应该是件好事。

克林特只是点了点头，一只手按住耳机，双眼警觉地扫视下方占据谷地的大型核电站。“寡妇？”他过了一会儿开口。

娜塔莎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冷静地响了起来：“未发现威胁。”

“这还真是令人心安。”克林特干巴巴地说道，“考虑到眼前整座核电站都是个巨大威胁。”

“别耍小孩子脾气。”娜塔莎温和地说，“这是个活儿，我们来把它干好。”

“真高兴我们不用今天晚上就行动。”克林特在通讯频道外对史蒂夫说，“我不想表现得像个爱挑剔的混蛋，但是雨天和核电站的组合简直不能更糟糕。”

“至少没有打雷。”史蒂夫安慰他，可能比较笨拙，因为克林特看上去并不领情，“踩点儿是必要的，考虑到我们需要在一个不能使用热武器的地方和九头蛇暴徒周旋，计划周全只是基础条件。”

娜塔莎这时插了进来，不是从通讯频道里，而是像个忍者一样从树上跳了下来，“没人希望世界上再多一个切尔诺贝利。”

“或者广岛。”克林特点头接话。

史蒂夫叹了口气，“有时候死在二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乐观点儿，队长，你还没等到福岛核泄漏事件发生呢。”克林特搞不好也是在安慰他。史蒂夫对此嗤之以鼻，“上辈子我死的真没那么早。”他说。

“但你肯定没等到日本人把核污水排进大海。”克林特说着朝史蒂夫挤了挤眼睛，然后在史蒂夫近乎震惊的瞪视下举起双手，“嘿，又不是我引爆了他们的核电站，那是天灾**。”

娜塔莎对两个人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望着远处山谷中的核电站，“目前来看，这仍是一座正常运转的电厂，我没有发现任何九头蛇或者矩阵的踪迹，里面的都是电厂工人。”

“休斯和谢泼德呢？”克林特站到娜塔莎身旁，举起望远镜观察着目标，“弗瑞的信息有误？”

“他派出的特工都有去无回。”娜塔莎沉吟道，“但皮尔斯死在了法国阿尔萨斯，那地方离巴塞尔有多近就不必说了，他很可能是在护送休斯和谢泼德两人来这里的路上被干掉的。”

“死无对证。”史蒂夫轻轻摇头，“我们得想办法弄明白发生在皮尔斯身上的事，进而追踪休斯和谢泼德。”

“我对法国警察能帮到我们任何事情可是怀疑得很。”克林特放下望远镜，回头看了史蒂夫一眼，“我是说，你看过《的士速递》吧？”

“托尼给你打电话了？”娜塔莎在克林特把话题拉到十万八千里之前问史蒂夫，“别告诉我这是某种诡异的心灵感应。现在苏黎世是凌晨四点半。”

“巴塞尔和苏黎世是一个时间。”克林特插进话来，“我们都在同一个时区，你没必要点明苏黎世，塔莎。”然后娜塔莎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于是克林特闭嘴了。

史蒂夫看着这两人，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会在白天的时候打给他，旁敲侧击一下。”

“哈，你和‘旁敲侧击’八字不合。”克林特一针见血地评价，“这种事十二岁的小女生都能做的比你更好。”

“别听他的。”娜塔莎再度敲了克林特的脑袋一下，“在我们正式开始任务之前，确保男孩是安全的。”

他们这一晚的行动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一来天要亮了，不再适合间谍或者特工偷偷摸摸，二来他们需要时间整理今晚收集的资料，包括拍摄的照片、扫描出来的结构图、热成像分析，等等、等等。

巴塞尔离苏黎世不过八十公里，没有史蒂夫内心渴望的那么近，但比之在美国的时候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雨某个时刻停止了。在逐渐升起的太阳之下，他们徒步穿过森林，然后在法国边境坐上那辆来时开的车，返回了娜塔莎准备的安全屋。

弗瑞曾说过如果他们需要，神盾局也有相应的设施能够提供，不过他们三个都没蠢到接受一个被九头蛇腐蚀得千疮百孔的机构提供的福利。

对此弗瑞可能还很欣慰，谁知道呢。

史蒂夫高效地收拾完个人卫生。在这个虽然位置偏僻但是水电暖一应俱全的临时据点里，个人**难得受到了基本的尊重，所以他不用隔着一堵墙听那两个加起来超过二百岁的超级特工洗鸳鸯浴。克林特对此只是洋洋得意，不过娜塔莎大概不会高兴史蒂夫听墙角，哪怕他是被迫的也不行。

于是史蒂夫到厨房去晃了一圈儿，自己吃了东西，又给他的队友们留了足够份量的英式早餐：培根、香肠、鸡蛋、红薯，油煎过之后香得有点过头了。他们昨晚其实并不算真的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史蒂夫的新陈代谢仍旧催生了惊人饭量，甭管前一天晚上史蒂夫是在床上还是在地上度过的。

七点一刻的时候，史蒂夫打开电视看了看本地的晨间新闻，他的德语基本上和法语一样好，或者糟，取决于你的比较对象是谁。他在侵袭组的时候，负责当翻译的一直是巴基。那孩子语言天赋惊人，有时候史蒂夫都觉得巴基是在非系统性地靠潜意识学习外语。

不过他今天只花了几分钟思索有关巴基·巴恩斯的事情——他会找到巴基的，但要先解决矩阵。不仅仅是因为多元宇宙毁灭比他的同袍外加挚友更重要，说不定事实正好相反呢，但史蒂夫认为巴基要是仍处于九头蛇的控制之下的话，直捣黄龙会是个更明智的选择。

七点过半，娜塔莎和克林特换好衣服去厨房吃早餐了。史蒂夫关掉电视，拿出手机给托尼打电话。

“喂？”电话那头，男孩儿听起来因为没睡醒而有些暴躁，“谁？”

“是我。”史蒂夫咳嗽了一声，“你还没起？”

“早上没课。”托尼含糊地回答，听起来又要睡过去了，史蒂夫正考虑要不要挂断电话任由对方睡去——半夜来电显然不代表优质睡眠，在辗转反侧这方面，史蒂夫也算是有一手心得体会了。但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托尼打着哈欠说道：“稍等，我去煮咖啡。哦，嗨，布鲁斯，早上好。”他听起来在和别人说话。

史蒂夫没忘记娜塔莎告诉他的信息：托尼的新舍友正是尚未成为浩克的布鲁斯·班纳。

“谢了。”托尼的讲话对象应该还是班纳，“咖啡很不错，我欠你一次，或者一百万次。”

史蒂夫耐心等待着，那边不断传来走动和挪东西的声音。又过了三十秒，托尼在一个更安静的地方开口说道：“队长，你还在吗？”

“我在。”史蒂夫简短地回答。

“嗯哼。”托尼拉长声音，“我假设你一大早来电问候不只是为了问候？”

史蒂夫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昨晚打给我，托尼。”

“哦，对，我没忘，我只是忘了你说你要打回来。”托尼咂了咂嘴，“其实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还好。”史蒂夫回答，“一切顺利。”

托尼顿了顿，“现在美国是凌晨一点吧？”

“嗯。”史蒂夫没有点明自己身处之地距离托尼还不到一百公里这回事，他转移话题问道：“学校怎么样？”

托尼笑起来，“你是在扮演知心老爸吗，队长？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的老爸都不会打电话来专程问我‘学校怎么样’这种问题。事实上，他还没打过电话，也没发传真什么的。不是说我真的有传真机，但依靠美国邮政系统保持联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史蒂夫默默听着托尼喋喋不休，嘴角情不自禁的挂上微笑。

“对了，你还没见过我的新舍友。”托尼的腔调忽然一转，不是什么多明显的变化，但史蒂夫太熟悉托尼了，所以不费力气也能听出托尼什么时候认真，什么时候只是满嘴跑火车，“布鲁斯·班纳，你会爱死他的，煮咖啡手艺一流的物理系猛男。你应该哪天过来坐坐，我们喝喝咖啡，然后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嘿，听说《虎胆龙威》第二部还在上映呢。”

“呃，恐怕最近我工作会相当忙，托尼。”史蒂夫心不在焉地说，瞟了一眼从厨房出来的克林特，后者在客厅游荡了一圈儿，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冲史蒂夫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

托尼哼了一声，“如果你让我帮忙，那些活儿至少能用不到一半的时间干完。”

“你还得上学。”史蒂夫老调重弹，虽然两个月前他们就简短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托尼显然对史蒂夫暑假整整两个月音讯全无十分不满。男孩儿假做高兴地说道：“我真是感动坏了，队长，在我内心深处某个‘恋父情结’盘踞的角落，你的名字正以霓虹灯的形式闪烁不停呢。”

“等不那么忙了，我会去看你的，托尼。”史蒂夫这一次注意力集中了一些。

“谢了，老爸。”托尼说完就挂了电话。史蒂夫看了眼手机上显示“通话结束3:33”的字样，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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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黑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