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再说一遍是为什么来着?”托尼把电话听筒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听着布鲁斯慢条斯理地罗列今晚他们出席某人派对的理由,“嗯哼,嗯哼。”
所以这就是一场实验室灾难导致的社交灾难。布鲁斯·班纳生性腼腆害羞,这一点在他成为绿巨人之后也没多少改变,而托尼已经过了寻欢作乐的年纪,因此两人从开学以来最常待的地方除了实验室就是宿舍公寓,要么就是图书馆。如果不是布鲁斯在专心做实验的时候随口答应了某人的请求,然后在完成那个请求的时候又偶遇了一位漂亮女士的话,也不会一件事接着一件,等布鲁斯反应过来,他发觉自己必须得出席某人举办的周五夜派对——不是那位漂亮女士的。
“哥们儿,你还真是手段圆滑。”托尼温和又刺人地说道,“至少告诉我那位漂亮女士是单身。”
“她不是。”布鲁斯回应,听起来有些绝望。
“你会没事的,布鲁西宝贝儿。”托尼翻了个白眼,“派对上会有足够的酒精让你喝醉,然后等科研项目开始验收的时候,你就顾不上风花雪月了。”
“希望如此。”布鲁斯叹了口气,没像第一次听到托尼这样叫他时那样大惊失色,“呃,多谢你陪我去,托尼,我、我自己从来都不擅长这个。”
“没关系,伙计,虽然咱俩一起出席可能会看上去基情四射,但谁在乎呢。”托尼窃笑起来,听到布鲁斯噎住似的声音,“记得穿西装,还有皮鞋!”他在对方挂断电话前冲着话筒喊道,然后把话筒扔回了座机上。
这大概比不上在天堂岛度假。当然了,托尼并不反对娱乐活动,他花了够多时间在自己的科研项目上。
虽然才刚刚开学,他们本该只完成课业的,待在实验室也只能给别人打下手,但托尼从来就不走寻常线路。
就算他搞定了别人三个月才能完成的计算,那又如何?有的时候灵光就这么来了。
托尼一边从实验室签退,一边吹起了口哨。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打算先回宿舍去,洗个澡、换身像样的衣服,然后和布鲁斯一起打个车过去。
那地方可不算近,反正步行是没戏,而布鲁斯又没有自行车。
唔,打车听起来不错,还能节省时间。正好他们也能早点回来。托尼已经过了彻夜狂欢的年纪,布鲁斯大概从未经历过那种阶段,除非涉及了高深的项目攻克还有足量的咖啡。
不过明天是周六,所以没课,托尼的日程表上唯一确定的就是他要喝到布鲁斯冲的咖啡,所以早起仍是必须的。
“嘿,怪胎,不熬夜了?”擦肩而过的笨蛋三号冲托尼招手,托尼只是扬了扬下巴表示自己听到了。
跟在笨蛋三号后面的一男一女瞟了托尼一眼,那个棕发妹偷偷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托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定不听话的卷毛没有因为静电而满天乱飞——这种意外发生过不止一次,明明这鬼地方下这么多雨,却还是到处生静电——等路过大楼出口的时候,托尼又趁机在玻璃上迅速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终于从衣领里揪出了罪魁祸首:巧克力。
好极了,得亏没被检查实验室的倒霉蛋发现。托尼嘀咕着,吹了吹巧克力然后扔进了嘴巴里。
天气没有转晴的样子,不过至少没再下雨。托尼踩着湿漉漉的石板砖小道,穿过实验楼一侧的小树林,朝着宿舍公寓楼的方向走去。远处的灰墙建筑在雾蒙蒙的晚霞中看起来仿佛中世纪古堡,路灯散发出温暖模糊的黄色光芒,被雾气晕染成一片。
托尼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他的心思一如既往地在结束科研之后飞到了更加有挑战性的事情上去,这算是聪明人的诅咒,就像那个有阴囊下巴的傻逼说的一样。
不过诅咒还真算不上什么,毕竟托尼身处异乡,对于远在美洲大陆的混蛋们束手无策。他考虑过等自己放假回去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这一可能性:邪恶的未来外星人被美国队长带领中年版的黑寡妇以及老年版的鹰眼给解决了,世界和平、人间天堂,诸如此类的。
听起来没什么意思。
不过托尼也算是帮上了忙,破译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苔藓文字,疯子外星人追寻永生的外星疯话,但无所谓了,托尼很乐意给邪恶的未来外星疯子添堵。等那家伙下地狱之后,还能去和阴囊下巴做伴。
“嘿,小安托万!”托尼又路过了一个不幸认得自己的倒霉家伙,“周五晚上了,有什么计划吗?”
“派对。”托尼在对方欢呼一声抬手想要击掌的时候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对方,算是对叫自己“安托万”的回礼。等他走出去几步之后那家伙还在身后大喊:“祝你和你舍友幸福!真遗憾你们不是灵魂伴侣!”
啊,灵魂伴侣。托尼翻了个白眼,心想倒是好久没听过这玩意儿被提起来了。他推开公寓楼生锈的大门进去,三步并两步跑上五楼。布鲁斯已经回了宿舍,关起门来大概是在换衣服之类的。
“我回来了!”托尼喊了一声,“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宿舍没有热水,因为阴天不利于太阳能热水器加热。托尼一边哆嗦着洗冷水澡,一边抱怨该死的新能源——不,他对新能源没意见,只对运用不当给人带来不便的蹩脚新能源技术有意见。
谢了!
至少托尼活着洗完了这个澡,虽然换衣服的时候他的牙齿一个劲儿的在打架,不过这没什么,等他做完俯卧撑身体就该暖和起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布鲁斯敲门进来的时候,托尼正两只脚搭在椅子上,撑着地板埋头给自己计数的原因。
“哦,你现在不方便,我一会儿再来。”布鲁斯吃了一惊,大概没料到托尼也是个工程系猛男。
“不用。”托尼没有上气不接下气,顶多是声音有点儿奇怪,毕竟他是在做俯卧撑,“呼,我马上就好。”
“O……K,那我在客厅等你?”布鲁斯还是准备退出去,这家伙还真含蓄。
托尼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舍友,因为这个姿势所以脖子抬得有些吃力,“别,告诉我啥事儿?”
“真的、真的没啥事儿。”布鲁斯看起来有些后悔走进托尼的房门,这还真是新鲜事,或者不是。托尼依稀记得当年和布鲁斯度过的美好时光——他跟那哥们儿倾诉衷肠,结果对方睡得人事不省。
托尼数完了“50”,终于从椅子上把脚放了下来,甩了甩两只手,然后捋了捋头发。“嘿,不用着急,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俯身从地板上捡起领带和夹克外套,晃晃悠悠地走向布鲁斯,“所以什么事让你火烧屁股一样?”
“呃,只是问问你要不要打领带。”布鲁斯瞅了眼托尼手里的衣服,“我不怎么,你知道的,不怎么参加这类活动。”
“这是周五晚上的派对,你就是穿着T恤和花裤衩去,也没人敢多说什么。”托尼穿好衣服,随手关上自己的房门,跟在布鲁斯身后穿过灯光昏暗的客厅——外面天已经黑了,秋天还真是该死的步步为营。
布鲁斯显然并不接受这种穿搭,“我还是打领带吧。”
“对啦,想怎么穿怎么穿。”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冲布鲁斯邪恶地挑眉,“你刚才在我房间脸红,是看到什么喜欢的了吗?”
布鲁斯就算刚才没脸红,现在也被托尼说的脸红起来,结结巴巴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托尼大笑起来,对于自己的“肌肉增长计划”成果表示满意——他看起来可能跟美国队长还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也没人会把他当成戴眼镜的菜鸡来啄。真的,罗迪会为他骄傲的。
“我、我没有……呃,”布鲁斯还没回过神来,“我是说,你,呃,你的身材很不错。”
“别这么花容失色的,哥们儿,我在逗你呐。”托尼用拳头撞了撞布鲁斯的肩膀,“别担心,我的心已经找到正确的位置安营扎寨了。”
布鲁斯睁大眼睛:“哦。恭喜。我是说,你是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了吗?”
“呃。”这回轮到托尼结巴了,他刚才说这句话脑子里想的应该是佩珀吧?但这可不好解释,托尼伸手揉了揉鼻子,然后冲布鲁斯灿烂一笑,“我是指科学,你懂得,献身科学,我的心已经给这个宇宙中的未解之谜了。”
布鲁斯看起来将信将疑,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表示钦佩。两个人换好衣服,然后一起离开校园,在附近的街上打了个车。
“鲁道夫-布伦大桥和麦特奎街交叉口,拜托。”布鲁斯上车之后换回德语对司机说道。
司机是个戴了顶贝雷帽、穿着夹克牛仔裤的强壮男人,闻言只是沉默地调转车头朝目的地的方向驾车驶去。
托尼并没多想自己为什么注意到了这个人,因为那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观察、分析、记录在案。
他看到了这个男人,觉得对方不像个出租车司机,于是多留了个心,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和布鲁斯聊天上面。
“到了。”司机停车之后用西班牙语说道。
搞什么?这鬼地方有人说德语,有人说法语,还有人说天杀的意大利语,但就是没有人说西班牙语。
至少本地人不说。
托尼注意到布鲁斯有些惊讶地看了司机的后脑勺一眼,不过那当然看不出什么,因为对方戴了顶贝雷帽。托尼倒是没有向对方的后脑勺行注目礼,他直接瞟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和那双锐利的深色眼睛对视了一眼。
“五法郎。”短暂的寂静中,司机改用带着口音的德语说道。然后,那种令托尼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了。
对方看起来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司机,大概移民到这里不久,还没摆脱家乡话的影响。
布鲁斯付了车费,两人下车,结伴往举办派对的地点走去。
身后,出租车静静驶离街道。
那是托尼第一次见到杰克·洛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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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出租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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