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这场雨一直淅淅沥沥下到第二天凌晨。空气又湿又冷,很好闻。
史蒂夫和克林特差一刻六点的时候出了门,到附近的公园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克林特执意要坐轮椅,并声称这是对他饱受摧残的脆弱臀部的必要保护,史蒂夫只好推着轮椅,载克林特出了门。两人在昏黄模糊的路灯下,开始沿着湿漉漉的石板路朝街边公园前进。
“那么,你和天才小子的同居生活怎么样了?”克林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在窃笑,“开始因为有谁乱丢袜子或者没把马桶盖放下来而吵架了吗?”
“你大概把你们夫妻和我们俩给搞混了。”史蒂夫看也没看鹰眼,径自望着前路慢慢走着,“托尼今天就回学校去了。”说着他顿了顿,“也许我应该回美国去,既然出了那样的意外。”
“你最好再呆一个星期,队长。”但克林特听上去并不坚定,“塔莎已经回去了,她会调查出爱德华的死因的。天晓得,那女人要是认真起来的话,客串一下福尔摩斯什么的真不在话下。”
史蒂夫没再说什么,因为他也信任娜塔莎的能力。然而,爱德华·罗斯被谋杀这件事仍在他心里投下了一片阴影。
按理说“矩阵”已经被毁,爱德华究竟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又是被哪方势力所杀的呢?就算爱德华·罗斯曾经掌握有“矩阵”想要的东西,那也是因为担任杰克·休斯的助手才会被牵扯进去。如今休斯已经在弗瑞的操作下被送到了“矩阵”的面前,并因为相位转移而和罗斯玛丽·谢泼德一样送了命。爱德华是知道或掌握了何种信息、犯了谁的忌讳,才非死不可?
这一切简直是毫无头绪,只除了……
“休斯的尸体至今仍旧未被发现,对吗?”史蒂夫问克林特。
“是啊。”克林特闻言叹了口气,“至少那位谢泼德女士倒是咽了气,上帝保佑她。”
“尼克·弗瑞说过什么吗?”
“你第一天认识弗瑞吗?当然是屁也没放一个。这家伙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会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就算什么都知道也会什么都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也许爱德华掌握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信息。所以,不管是九头蛇还是‘矩阵’的残留势力,才会因此铤而走险杀死了他。”史蒂夫毫无根据地猜测起来。
他的脑海里,托尼嗤笑着告诉他:推理应该建立在已知事实的基础上。
谢了,福尔摩斯。史蒂夫在脑海中回答,换来男孩儿的开怀大笑。
“这倒是不无可能。”克林特中肯地说,“但爱德华已死,我们只有想办法从九头蛇这边下手,才有可能挖出事实真相。我对此还挺乐观的,动手了就会露出破绽,总比他们按兵不动等个十年八年的要强。”
说完,克林特仰起头看了看史蒂夫,“别担心,帅哥,我和寡妇会确保‘矩阵’再也没办法兴风作浪之后再退休的。你不会孤立无援,想打BOSS的话,鹰眼可是最佳助力,问问其他复仇者就知道了。”
史蒂夫忍不住笑起来,“别激动,这个世界还没有复仇者呢。不过等他们长大了,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他们的看法。”
“哈,你还可以见见那个年轻的我呢。”克林特突然有了兴致,“当然,前提是那家伙不是个超级反派之类的。我没有这种倾向,因为超级反派太无聊了,人设刻板、性格单薄。但我的确有这种能力。”
“你没有,巴顿,你的心不够硬。”史蒂夫说,他上辈子认识的鹰眼已经足够离经叛道了,但那老小子总是心软,不管经历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克林特哼了一声,不过史蒂夫认识鹰眼够久,知道他什么样子代表着高兴。“公园到了。”克林特抬手指了指远处那个小得像个笑话的街边公园:一个花坛、三张石头长椅,外加一片带着电话亭的空地就算是公园了。不过花坛里的花开得倒是很旺盛,空气里有沁人心脾的花香。
史蒂夫觉得那些紫色的花像是某种三色堇,但他认不出具体是哪一种。还有许多野花长在草地里,矢车菊、百日菊、奥莱芹之流,蓝色、白色的小小花瓣上沾满了露水。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尽管路灯还开着,不过晨曦初露,正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最为美丽的时刻。
史蒂夫和克林特并肩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坐之前,史蒂夫不得不脱下外套垫在了湿漉漉的石头椅面上,免得身边的老先生风湿病又犯了。
“所以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为了什么?”他坐下之后问克林特,“我以为那个安全屋没有安全漏洞呢,还是你担心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托尼听见的?”
“你在开玩笑吗?我可是有很多话都不想让小斯塔克听见呐。”克林特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敲击着大腿和膝盖,阴雨天大概真的让他不太好过,“但这次还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队长。”
“那是为了什么?”史蒂夫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你知道我们两个这样出来会惹得托尼……”他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不高兴,但最后还是改了口,“会让他心里生疑吧?”
“嘿,我可不负责青少年队友的心理健康,塔莎也不负责。”克林特耸了耸肩,然后开始活动僵硬的颈关节,“你知道在核电站被相位转移到另一个宇宙之后,弗瑞多少透露了一点真相出来,关于他雇佣了马克·斯佩克特来保护皮尔斯和杰克·休斯这回事。听说卡特局长跟他还有老斯塔克开了好几次秘密会议。你应该见过霍华德了吧?他告诉你后续了吗?”
“马克·斯佩克特不知所踪。”史蒂夫点了点头,“神盾局无法联络上这个雇佣兵。”
克林特轻轻哼了一声,“他算是栽在了冬日战士手上,倒也不冤。不过霍华德正在围绕皮尔斯被杀一案进行调查,试图拼凑出当时的事情经过。我刚跟他碰过头,爱德华·罗斯被杀也是他给我的消息。当然,没有娜塔莎给我的及时,但在这方面没人比得过黑寡妇。”
“霍华德查出什么了?”史蒂夫大概有几天没跟托尼的父亲见面或者联络了,事实上,自从那天霍华德到访之后,他还没有主动联络过这个斯塔克。他知道霍华德是来进行调查的,由于弗瑞行动失败,霍华德一来要完成调查报告提交给联合安全理事会,二来也需要替弗瑞收拾欧洲的烂摊子。
“斯通科技在被谢泼德生物公司收购之后,就一直和‘矩阵’暗中往来,多半是金钱,但也有别的肮脏交易。”克林特说道,斜乜了史蒂夫一眼,“怎么,这个名字让你不爽了吗?别急,更不爽的还在后头呢。就在皮尔斯被杀后不久,提比略·斯通就跟学校请假了,而且是长假。理论上他返回了美国,但神盾局并没能查出此人的下落。”
史蒂夫皱起了眉毛。
克林特继续说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出来再聊,我当然不是担心这话不能让托尼听见,反正你八成在这之后也会告诉那小子的。嘿,别冲我皱眉,队长,我只是太了解你了,你就是没法对兄弟隐瞒这种事情,尤其是你和斯塔克之间,那可不只是兄弟那么简单。”
史蒂夫张开嘴,但不等他说什么,克林特就加快语速把话说完:“所以说,我可不想当着你俩的面讲这事儿。天晓得,你们之间的气氛当时已经够奇怪的了。小斯塔克跟提比略·斯通以前可是比死党还死的死党,也就是说,那肯定会相当尴尬的。”
“托尼告诉了我斯通的事情。”史蒂夫在克林特把嘴闭上之后说道,“提比略·斯通曾经获取过一块写有那种加密文字的陨石,通过托尼。这就是他与‘矩阵’产生联系的根源所在。但此事已经与托尼无关了。按照托尼的说法,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队长,你意识到托尼自己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鬼了吧?”克林特翻了个白眼,“他说的‘很久以前’多半连五年前都不到。”
“真正重要的,是找出斯通与‘矩阵’究竟有何联系。他突然离开学校的原因是什么?”史蒂夫不理会克林特,自顾自说下去,“我们所了解到的是,‘矩阵’一直通过九头蛇的渗透来影响神盾局和其他权威组织机构,这不是一家科技公司所能插手的。也许斯通科技通过提供给‘矩阵’那块陨石换取了某种利益,但在‘矩阵’遭到重创并很可能被毁的情况下,斯通科技这个时候有所动作很不合理。”
就跟爱德华·罗斯被杀一样很不合理。
“我知道,队长。想玩侦探游戏吗?”克林特冲史蒂夫挑眉,“我这里有一条线索,你恐怕得动动屁股,但又不必离开欧洲。不过我不建议你带上小斯塔克,这更像是个单飞的任务。一人正好,两人坏事。”
史蒂夫原本也没有任何带托尼执行任务的想法:托尼有学业需要完成,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
II.
托尼洗了个热水澡,但仍觉得自己像块湿抹布一样提不起精神。一宿没睡估计是原因之一,和史蒂夫的交谈也显然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这倒也不奇怪,托尼对此有一手经验:跟美国队长打交道一直比较心累。
但其实不是的。托尼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太阳穴痛得要命。他一边走到厨房启动咖啡机,一边心想:并不是因为和美国队长打交道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而是和史蒂夫打交道让托尼心神俱疲。
显而易见,那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不过至少他们的关系有所进展。托尼认为,想要成为朋友的话,坦诚是最基础的条件。当然也不是全方面的那种坦诚,比如青少年时期的意淫对象啊、在加利福尼亚把自己搞进班房啊之类的糗事,那些托尼自己知道就行了。
但真正重要的事情如果成为秘密,就会……就会落得他父母的那个样子。无论多么心有灵犀、多么心照不宣,在一长串的秘密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那些秘密所带来的隔阂就像水滴一样,每次都会落到石头的同一个位置,缓慢但却持续不断地予以打击。
日积月累,最终无论是信任还是爱情,都会被侵蚀得什么都不剩。
倒不是说他和史蒂夫是夫妻之类的,但战友的关系也同样重要。托尼不希望在最基础的事情上向史蒂夫隐瞒如此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是在考虑将自己的上辈子对史蒂夫——美国队长,他最信任的人,他曾经的莫逆之交——和盘托出吗?
也许是吧。也许。
闭嘴,就算这是一个坏主意,那也只是因为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好主意这种东西的存在。
托尼回想史蒂夫提出的质疑: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两个人的代号?你为什么会有一本贴着陨石照片的记录册,但又从未提起?
他想着自己心中的疑惑:关于史蒂夫的。
也许这不算是某种交易,但如果托尼向史蒂夫坦承一切的话,也许史蒂夫就会把他的秘密告诉托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托尼不认为史蒂夫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虽然那家伙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深藏不露。
就在托尼内心斗争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常升起。窗外,柔和的晨光透过窗帘显得朦朦胧胧。
托尼端着马克杯喝了一大口咖啡,走到窗边呼吸所谓的“新鲜空气”,就像那两个结伴去外面单聊的傻瓜正在做的一样。他不喜欢被排除在外。没人喜欢。不过托尼还真没对克林特硬要拉着史蒂夫闪人而感到吃惊。
他毕竟还没真正成为超级英雄,作为真的在这个俱乐部里混过很长事件的人,托尼知道青少年和靠谱的成年人之间的差异——他当初也不肯轻易动用蜘蛛侠,不是吗?并非彼得·帕克这孩子不靠谱,而是因为那是太大、太沉重的一种责任了。不仅仅是成为青年人的榜样那么简单。
而且,就算是前者,托尼也没有做得很好。榜样之类的,还是留给美国队长这样的道德标杆来充当吧。
反正不管是什么事情,他可以等史蒂夫回来直接问他。告不告诉自己就是史蒂夫要头疼的问题了。托尼觉得他可以暂时把重心从这些超级英雄游戏、间谍游戏还有战胜邪恶之类的又炫酷又好玩的事情上转移出来了。因为是谁说的来着,人总是要长大的。
啊,才不,长大什么的托尼已经体验过了,眼下他乐意当多久的青少年就当多久的青少年。
如果那两个衰人以为能甩开自己去干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才是大错特错呢。
托尼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没加奶、没加糖的黑咖啡苦得要命。托尼更喜欢甜一点的咖啡,不过今天他实在太困了,需要一点味蕾上的刺激好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给布鲁斯发了封电邮,通知了对方自己即将归巢的喜讯,然后第一万次拜托对方帮自己签到——乐观点儿想,没准儿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至少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次。
关掉邮箱,托尼在这台运算速度慢得令人心痛的计算机上运行了一些算法,然后得出自己的脑子都能算得更快的结论。他铺开一大堆草稿纸开始为回到学校做准备,就像跳水前运动员需要热身一样,他的大脑也需要热身。
因此,托尼没听见史蒂夫回来的动静——命运的安排,或者单纯就是上帝看托尼不爽,于是摆了他一道。当托尼结束计算,准备去休息一下点个披萨的时候,他开始沿着上帝给他设计好的小道前进。
八点三十三分,膀胱准时拉响催命汽笛,而托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脚步一转向着史蒂夫的房间走了过去——他在客房也有卫生间,但马桶这几天运转不灵。托尼想修来着,但史蒂夫并不介意让托尼用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所以托尼就暂时搁置了这个工程。
如果托尼听到史蒂夫回来动静,他进去之前肯定会敲门的,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但他没有听到。
八点三十四分,托尼握住了史蒂夫卧室的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迈出了本世纪末全地球,也许是全宇宙最为关键的一步。
屋里略带水汽、混合着洗发水和沐浴液味道的温暖空气随着门被推开涌了出来,托尼的大脑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但他的身体没能在这千分之一秒作出反应。
史蒂夫背对着他,白色的浴巾围在腰下,但腰部以上完全是赤|裸的。这没什么,因为托尼见过史蒂夫的裸|体——三维扫描,一回事,他又不能瞄一眼队长的三维就给他设计制服——但真正让托尼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的,是史蒂夫肩胛骨下随着肌肉流畅起伏的黑色文字。
灵魂标记。
“你、你……”托尼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或者只是听到了记忆深处的遥远回音。史蒂夫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猛地转过身来,瞪大眼睛望向托尼。他看到史蒂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像试图咽下某种苦果。
“托尼……”史蒂夫开口,脸色僵硬。但托尼已经开始后退,还礼貌地帮史蒂夫带上了门。尽管神情镇定,然而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就像热油里溅了几滴冷水。
那是灵魂标记。
那是天杀的史蒂夫的灵魂标记。
You. You. You are Captain America.
托尼不是傻子,也没失忆,他记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的美国队长说的第一句话,他甚至想得起来自己措辞的时候是如何的小心翼翼:这个世界的美国队长拥有秘密身份,所以托尼不能直接说出史蒂夫的名字。
罗迪的声音幽灵般在托尼耳边回荡:遇到灵魂伴侣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完全被命运主宰。
托尼可不觉得那是自己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他也完全不相信自己说出的那句话是命中注定。天晓得,他当时可是被九头蛇袭击了,大脑缺氧,他说出口的完全有可能是“他、他、他妈的你是内裤队长”。
史蒂夫追了出来,不知怎的在这短短几十秒——还是托尼失去了时间观念?——套上了一件T恤还有一条运动裤。
“托尼,”他一把抓住托尼的胳膊,而托尼不由自主地猛地甩开他。
“托尼!”史蒂夫的固执属性从未如此让托尼抓狂,“等等!”
托尼站住脚,因为他好像没得选,就跟每一个被美国队长找上的倒霉鬼一样。“嗨,队长。”他试图避开史蒂夫的目光,但不太成功,“抱歉就那么闯进去了,我以为你不在的。”
“托尼,”史蒂夫咽了口吐沫,他那双蓝色的眼睛突然变得要命的深邃,“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什么?”托尼不由自主地盯着史蒂夫的眼睛,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拂过自己灵魂标记所在的位置,又像被烫到一样把手背到身后,“告诉你了,我不是故意闯进去的。”
“关于我的灵魂标记,”史蒂夫说,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郑重,“关于你的灵魂标记。”
“我的?”托尼傻傻地重复。是啊,他的灵魂标记。史蒂夫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奇怪的是托尼一点儿也不记得了,那会儿他的脑子本来也不甚清楚,他只记得自己的嘴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
但史蒂夫说了什么呢?
重要吗?
史蒂夫身上的灵魂标记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重要。”托尼脑子里尚未完全被混乱吞噬的一部分回答,“那个时候美国队长不可能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这就意味着你根本就是误会了一切。你只是恰巧说出了同样的话,但史蒂夫不可能说出你的名字,在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时候。”
因为你不是他的任何人。
“我知道我们从未谈论过这件事,托尼。”史蒂夫继续说下去,而托尼需要调动不少脑力细胞才能理解对方的话,“我怀疑过,否认过,但……”
“队长!”托尼打断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继续听下去,还是永远不需要知道史蒂夫准备如何解释这一场误会的。
史蒂夫这一次顺从地闭上了嘴,那双饱含痛苦的眼睛望着托尼,而托尼无法在这样的目光下不分崩离析。
他从未相信过灵魂伴侣,不是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找上他?难道他所期望的一切,朋友、兄弟、战友,都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离谱规则所导致的一场笑话?或者更糟糕,这一切只是托尼的一厢情愿。
这也解释了史蒂夫的犹豫和痛苦,不是吗?因为按照原本的说法,灵魂伴侣可是该**、一见钟情呐。
更何况,史蒂夫一直知道托尼说出了那句话,他为什么从未提起呢?
因为已经有人说过这句话了,而他不想让托尼误会?
是啊,他倒的确像是那种体面的好人。
这样的想法令人无法承受。托尼猝然转身,大步离开。他随手抓起玄关的钥匙冲出了门,头也不回。
“去买披萨。”托尼把门甩上之前喊了一声,主要是不想史蒂夫追出来。
他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托尼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披萨店的地址,迈出了上帝给他安排的最后一步。
驾驶座上,杰克·洛克利朝他回过头来。
第三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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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远方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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