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重逢

埃里奥斯没有选择回到光明教会,他带着那朵暗影之花,开始在大陆游历。

他试图寻找先知塞菲,但先知行踪飘渺不定,近来无人见过她。他打听到一些地方可能存在关于亡灵重塑、灵魂修复的古籍,便前往那些地方的藏书之处寻找线索。他也拜访了各个种族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向他们询问关于亡灵消失却未真正死亡的情况下,应如何解救。

书本中晦涩的记载与人们模棱两可的回答,时而让他满怀希望,时而又陷入迷茫。

埃里奥斯从藏书室走了出来。星月镇最近正在举办节庆活动,街上十分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独自一人穿梭在欢快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回到暂居的旅店房间,埃里奥斯将怀中的暗影之花取出。花朵的枯萎情况比前几个月似乎好了一些。他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好转,但无论如何,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他对着暗影之花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将它重新放入桌上的花瓶中。掏出钱袋看了看,里面的钱币所剩无几,他不得不去接一些委托任务来维持生计。

休息片刻后,埃里奥斯将暗影之花小心收好,再次出门。他来到任务公告板前,接下了一个治疗任务——一位富商的腿不慎被暗影能量腐蚀,需要一名高阶光明神官进行净化。

埃里奥斯迅速赶到目的地,高效地完成了治疗,并获得了一笔不错的佣金。

第二天,大街小巷挤满了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埃里奥斯在镇上的藏书室里,默默地翻阅着关于亡灵的典籍。在一本颇为古老的游记中,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关于维尔拉的记载。

书页间夹着一张手绘的画像,旁边文字记述了维尔拉曾经作为王国公主的往事。

画像上的维尔拉公主,拥有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和一双翠绿的眼眸,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优雅,又不失威严端庄。

埃里奥斯无法确定这幅画像的真实性,但维尔拉曾说过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画中形象与他想象中的公主模样十分契合,他小心翼翼地抚过画像,他很喜欢这幅画像。

他把星月镇的藏书看完了,没有发现更多关于亡灵复生的有用知识。于是他决定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寻找一位据说知识渊博的老魔法师,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线索。

当晚,埃里奥斯在旅店中难得地做了一个梦。梦中,亡灵女王不再是往日那副骸骨模样,而是化作了画像中那位美丽的金发公主。

埃里奥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又无法完全掌控梦境中的自己。

“埃里奥斯,好久不见。”梦中的维尔拉微笑着向他打招呼。这是他第一次在“女王”脸上看到如此真切的笑容。

“陛下,好久不见。”

维尔拉走近他,伸出白皙的手指,拂去他脸上的泪水。

“埃里奥斯,这是喜悦的眼泪吗?”

“陛下,您去哪里了?我怎样才能找到您?”

“埃里奥斯,你很想念我吗?”

“无时无刻。”

维尔拉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不要着急,埃里奥斯。我们会相见的。”

第二天清晨,埃里奥斯从睡梦中醒来,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却已经记不清昨夜具体梦见了什么,只感觉心中萦绕着一种难以排解的沉重与悲伤。

他习惯性地拿起枕边的暗影之花观察它的状态。光泽依旧暗淡,与昨日相比并无明显变化。

埃里奥斯收拾好行装,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

旅途中,埃里奥斯遇到一位女巫和一位骑士正在打斗。两人原本势均力敌,但那女巫感应到了埃里奥斯身上散发出的光明气息,一分神,被骑士抓住机会击伤,只得匆忙逃脱。

骑士望着女巫逃走的方向,缓缓将剑收回剑鞘,然后向埃里奥斯行了一个礼。

“您是光明神官?”

“是的。”埃里奥斯问道,“你为何与那位女巫战斗?她做了什么坏事吗?”

“不,不,不,没有……不,也不是……”骑士闻言显得有些慌乱,眼神躲闪,“她……她其实没做什么坏事,但是……但是……”

见骑士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埃里奥斯心知两人的关系恐怕并非简单的敌对,其中必有隐情,便不再追问。

“若有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解开为好。”

“是……谢谢您,神官大人。”

埃里奥斯点头致意,继续赶路。本以为与那两人相遇只是短暂的插曲,没想到缘分奇妙,在下一个落脚的小镇,他再次遇见了这两人。

埃里奥斯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手持暗影之花,他发现这朵花在月光照耀下似乎格外舒展。这时,他听到下方传来细微的动静,便收敛了自身气息。

脚步声渐近,他低头望去,发现正是上次那位骑士,背上背着一个人,两人似乎在低声争吵。

“……你真是个令人讨厌的骑士!”

“……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打伤你的。”骑士笨拙地解释。

“上次那个神官,难道不是你找来的帮手吗?”

“当然不是!我跟你解释过了,只是偶然遇到的!”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害我受伤,疼了好几天!”

“抱歉……我母亲……她想见见你。”

“什么?为什么?!”

“我们之间已经……难道你不想对我负责吗?”

“嗯……这件事……”

“邦妮……”

“你太吵了!等我伤好了再谈这件事!”

骑士还想说什么,背上的女巫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前面的路,“你要是再废话,我们就在这里分开!”

等两人走远,埃里奥斯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那女巫和骑士竟是这样的关系。

“陛下,你说……他们最后会在一起吗?”他对着手中的暗影之花轻声问道,当然没有人回应他的自言自语。

——

在路上,埃里奥斯非常幸运地遇到到了先知塞菲。

“先知,您是否有方法能够拯救亡灵女王?”他恳切地询问,“我能够感知到女王并未真正消失,却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以何种状态存在。”

先知眼睛蒙着布条,“看”向埃里奥斯:“神官,你与亡灵女王,是何关系?为何如此迫切地想要复活她?”

“我……”埃里奥斯一时语塞。他也不知自己与维尔拉究竟算什么关系。俘虏与被俘者?朋友?抑或是……

“我不确定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联结,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她能安然归来。”

先知轻笑一声:“好吧,年轻人。为了这份可贵的情感,我愿意帮助你。”

“多谢先知。”

“你如何确定女王未曾消失?”

埃里奥斯取出暗影之花:“这朵花连接着我和女王。如果女王彻底湮灭,此花理应凋零消散。但它只是枯萎,而且情况比之前似乎还好转了些。”

先知闻言,抬手解下了眼上的布条,露出一双异瞳。她凝视暗影之花片刻,挥手一道柔和能量,探入埃里奥斯体内。

片刻后,先知将布条重新系好。

“亡灵女王确实未曾消亡。神官,你只需每日向此花输送一丝你的本源力量,持之以恒,或许一年之后,会有转机。”

“它似乎很喜欢月光,若常让它沐浴月华,可有助益?”

“确有助益。”

“多谢您,先知。”

“若一年后仍无变化,你可再来寻我。”

“好的。”

得到先知的指点后,埃里奥斯开始每日向暗影之花输送一丝温和的光明能量。每逢月光明亮的夜晚,他便会将暗影之花置于窗前,让它沐浴在月辉之下。同时,他也结束了游历,在一个宁静祥和的小镇定居下来。他不时帮助镇上的居民处理些棘手问题,很快赢得了大家的尊敬。

随着暗影之花的花瓣日渐舒展,色泽也似乎慢慢恢复,埃里奥斯开始频繁地梦见维尔拉。

梦境变幻不定,有时他仿佛回到了亡者之都,维尔拉仍是骸骨之身,头戴王冠,身着黑色长裙,高座在王座之上,而他仍是那个被囚于王座旁的神官。只是后续的发展,却偏离了真实记忆,变得令人脸红心跳。

有时,他们身处一片绚烂花海,维尔拉恢复了公主的形貌,金发绿眸,穿着繁复华丽的礼裙,他们并肩坐在花海中,静静仰望星空。

又或者,埃里奥斯梦见与维尔拉一同生活在这个小镇。他们开了一家面包店,维尔拉负责招待客人,他则在后面烤制面包,香气四溢,深受居民喜爱。

起初,埃里奥斯醒来后还会忘记梦中的情景,但后来,那些梦境变得越来越清晰,不再被遗忘。他隐隐感觉到,女王或许就在他身边,可能寄宿于他的意识深处,或者就藏在这朵暗影之花里。

他越发喜爱对着暗影之花倾诉,每日都与它分享生活中的点滴趣事。即便得不到回应,他也乐此不疲。

第二年春天,埃里奥斯刚从一户农家出来。那家的妇人生产困难,他与接生婆共同努力,帮助妇人度过了危险,平安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那家人对他们感激不尽,临别时,硬塞给埃里奥斯一罐自家酿造的蜂蜜。

埃里奥斯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并再次送上祝福。

返家的路上,野花烂漫。埃里奥斯采了一束,准备带回去装点房间,也不知“她”是否会喜欢。

他刚回到家,将采来的野花插入花瓶,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是镇上经常去教堂祈祷的一位少女,名叫莉莉。他曾帮助过她家,她的母亲对他十分热情。

“有什么事吗,莉莉?”

少女脸颊微红,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麻花辫,羞涩地开口:“埃里奥斯神官,过几天镇上要举办春季舞会……您,您能陪我一起去吗?”

埃里奥斯知道那个舞会,那是为单身男女相识举办的。少女的心思不言而喻。他有些意外,随即温和而坚定地拒绝:

“抱歉,莉莉,我届时另有安排,无法前往。祝你玩得愉快。”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埃里奥斯关上门。忽然,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埃里奥斯。”

他猛地转身。只见暗影之花前方,一道朦胧的身影凝聚成形——依旧是那副威严的骸骨模样。

“陛下……!”

“这些鲜花,是想要送给我的吗?很漂亮。”

埃里奥斯难以置信,几步跑到她身前,又猛地停下,有些手忙脚乱地拿起桌上那束野花,递向维尔拉。

“我现在……还无法真正触碰实物。但是,谢谢你。”

埃里奥斯的眼眶瞬间红了。

维尔拉的虚影靠近他,手指虚虚拂过他的脸颊,带着笑意说道:“神官,你的眼泪很美。只可惜,我现在无法亲手为你擦去。”

埃里奥斯侧过脸,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

“能再次见到您,我……非常高兴,女王陛下。”

“我也是,埃里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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