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缘由的高山我梦最终婉拒了虎太郎的“关乎生命安全的请求”,当晚按时返回了空中基地。不过那孩子被雾崎拎走时悲壮的表情,看起来简直像是即将奔赴刑场——尤其是当教授笑眯眯地说出“今晚特意买了菜想试试新菜式"的时候。
直到次日清晨,我梦走向指挥室的路上,想起虎太郎那张皱成包子的小脸,还是忍不住想笑,笑完又忍不住犹豫,话说……雾崎教授的厨艺...应该不至于真的那么可怕...吧?
“真奇怪呢?”甫一进门,就听见敦子对着操作台屏幕在自言自语,
“出什么事了吗?敦子?”我梦快步走到她身边,后者点了点脑袋上的耳机,“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通讯电波质量不大行,时不时的会出现轻微的干扰。”因曾有过在大意之下被莎伊哥美扎德的粒子影响,不知不觉被替换了记忆,走神险些造成前线部队伤亡的经历,敦子自从再度回到空中基地起,她对于任何异常情况的警惕性比以前提高了太多。
“唔,这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天气不大好的缘故吧。”今早起来晨练时,被渡鸦队问了相似问题的我梦摸摸下巴,这样推测,她在操作台边的键盘区轻敲几下,屏幕上立刻跳出自空中基地到东京这片区域的卫星云图,
“我认为,应该是这片雷云导致的。”她指着横亘在东京与空中基地中央的一小团云层说,“我早上让卫星近距离拍摄调查了,雷云本身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这个季节出现雷云本身就很不寻常。”堤诚一郎从会议桌旁经过时皱眉道,时值隆冬,出现雷暴天气实在反常...
刚从休息室出来的石室指挥官闻言停下脚步:“乔姬,启动特别气象监测程序密切关注。”
“明白!”乔姬立即响应。
“敦子,”石室又转向佐佐木,“最新怪兽灾害伤亡统计的整理完成得怎么样了,今天务必发送给千叶参谋。”
“收到!”
听着这番对话,我梦眨了眨眼——看来千叶参谋仍在东京参加那场跨国首脑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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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厅60层的观景会议室里,千叶辰巳正与一位外国代表进行着私下会谈,落地窗外,天空阴暗,厚厚的云层笼罩着整个东京,一如此时两人交谈话题时的氛围。
“治理海洋污染、遏制变异生物的再生,上述这些提议我完全支持。”高鼻深目的外国代表操着带浓重口音的日语,他眉头紧锁,手指颇为不耐地反复敲着桌面,“但是最近的这几个月,世界各地异常事件频发,可你们GUARD却至今连根源性破灭招来体的真面目都没摸清!”
他忽然加重语气:“我们还要等多久才等到更为实质的进展?”
千叶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相似的质问他今天已经听了太多次。
“目前我无法给你们确切答案。”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他以平和但不容质疑的语调说:“但如果国际协作的防御体系现在瓦解,GUARD的整体防御工作进程必然会受到极大的阻碍,届时再去面对根源性破灭招来体的进攻...”
未尽之言让室内陷入沉默,事实上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拥有能力去阻止怪兽袭击的,只有GUARD,以及不知因何原因而出现的未知生命体“Ulturman”。
外国代表长叹一声,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可是千叶先生,就凭GUARD现在的力量...真的能避免毁灭吗?人类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呢?”
午后的东京街道车流如织。千叶辰巳靠在专车后座,沉默地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GUARD配备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瞥见他紧锁的眉头,斟酌着开口:
“最近对GUARD提出质疑的要员越来越多了...要逐个说服可真是辛苦啊。”
“他们只是想获得切实可靠的保证。”千叶手指轻轻敲击着皮质扶手,“毕竟,面对根源性破灭招来体这种未知的威胁,不知面目,不知何时才会停止,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安。”
正说着,他的目光忽然被街角吸引——几个身着怪异僧袍的人正高举着“根源”“破灭”字样的牌子,向路人分发传单。
是新出现的社团组织吗?千叶皱起眉头,打着根源、破灭之类的旗号来哗众取宠……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灾难当前,民众的反应可真是什么都有啊。
司机敏锐地察觉到车内气氛变化,擅长揣摩人心思的他立即转移话题:“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您需要找个地方休息吗?”
“往前两个街区左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千叶突然坐直身体,“抱歉,请先按我说的方向开。”
“明白!”
小轿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天文望远镜专卖店门前,面对司机略微疑惑的眼神,千叶呵呵一笑:“我想去买一个‘旅行者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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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乔姬刷卡回到指挥室,发现高山我梦正坐在会议桌后专注工作。她的面前并排放着两台电脑:左侧屏幕实时分析着卫星云图,右侧则显示着——
“这些是......环境保护的相关资料?”乔姬盯着满屏的文献图表看了片刻,只觉眼花缭乱——全是她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全球正在实施及规划中的环境保护项目数据汇总,以及同期大型开发工程的环境评估报告。”我梦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头也不抬地解释道。
“全球范围?!你准备一个人完成?!”乔姬猛地撑住桌沿,突然注意到关键细节,“等等,这台电脑根本没联网!你该不会是把数据一个个手动录入的吧?”
“啊...确实是这样?”我梦茫然抬头,不确定地眨着眼睛,“有问题吗?不过我让帕尔协助我做了一部分统计工作。”
“问题大了!这工作量简直——”乔姬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突然泄气般抱住脑袋,“就算帕尔……那不也是你自己开发的人工智能吗?!天啊,你们'炼金之星'的成员都是人形超级计算机吗?独立人脑都能进行这些工作,还有这种想做就做的行动力...”
“这个……倒没那么夸张啊……”我梦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哪句话又踩中乔姬的情绪。
“已经很夸张了好不好!”好在只低落了一会儿,乔姬就自我调整了过来,“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要统计这个?”她问。
这下,轮到我梦开始为难起来。
“唔,呃,这个嘛,只是,想要统计一下,就当是我最近忽然感兴趣了吧。”她颇为不自然地说,
对面的乔姬忽然眯起眼:“这话是借口吧,”她贴近我梦,“你这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兴趣啊,上次你说对中微子通讯‘有点兴趣’的时候,整个人简直像是在发光呢。”——虽然行动力是同等级别的可怕。
在平时摆弄小发明、研究新课题乃至改造中层那个大型计算机操作平台时,高山我梦所展现出的情绪都不是眼前这样的,乔姬想,或许她自己没意识到,可在旁人眼中,进行喜欢的科研工作时的我梦总是充满活力与热情,眼中满是闪耀的光,在哪里都能看到她匆忙又充满活力的身影。
但是,现在的她,
态度严谨细致,效率一样高非常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这样展露出的却不像是纯粹正面的情绪,反而……像是有某种困惑与为难?
是因为她认为正在做这件事十分重要,以至于整个人的情绪都不自然起来了?
我梦一愣,连忙找借口道:“那确实不一样啊,你看这次我要搜集这么多资料还要兼顾计算和纯手动录入分析……”
她还没说完乔姬就苦了张脸:“呜哇,不要说了,光是听你这么说我都要感觉到痛苦了。”
好不容易把乔姬给糊弄走,我梦自己叹了口气。
展现出的情绪……不一样吗?居然会明显到让乔姬都看出来吗?
她忍不住挠挠头,但这事情确实很麻烦啊,简直堪比自己进行博士方向选题,设计实验,分析数据乃至最终总结反重力理论一样,甚至更麻烦啊。
她向后一仰靠上靠背椅,把叹息压在喉间。
……想说服藤宫不要那么极端,想让他步伐更慢一些,用这世界正在改变作为理由,用这些人类正在进行的努力作为论证数据,可行吗?
但目前这些案例也确实看着不是很乐观啊,对于环境的保护有积极的部分,但同时在开发和发展中也确实没办法兼顾平衡,
以及,光是数据……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下要说服的是人的心,仅仅依靠冷冰冰的数字,显然是不够的吧,甚至有可能藤宫他自己就曾经统计过,自己做的搞不好是白工。
——要不还是想个办法让丹尼尔同意,把Crisis停机拆了算了→_→苦恼到没辙,我梦忽然朝着电脑扮了个鬼脸,气呼呼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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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太郎下了地铁,往郊外走去,今天是休息日,学校不上课,自然的,他没能有机会去遇到弘希。
“总之还是去他家,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吧。” 小男孩踢着路边的石子,嘴里嘟嘟囔囔。人类真是难以理解——明明那么喜欢看星星,为什么又要用“我已经长大了”这种理由说不看就不看了呢?
昨晚他窝在沙发里向监护人提出这个疑问时,雾崎正搅着一锅可疑的浓汤。那个坏心眼的监护人露出惯常的神秘微笑:“这种事情啊——先把我特制的营养汤喝完,我就告诉你~”
结果在他含着眼泪灌下那碗混合了甜菜、苦瓜和秋葵的诡异液体,冲去洗手间吐个天昏地暗时,雾崎才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弘希是人类啊,而且还是人类的小孩。等你能真正明白这件事,才算又了解了一点人类呢。”
“她这根本等于没说嘛,大骗子!“虎太郎现在想起来还气得跺脚,一颗石子被他踢得老远。他居然会相信雾崎会直接给答案,真是太天真了!那个监护人什么时候正经过?还有那锅汤——甜菜加苦瓜已经够可怕了,为什么还要放黏糊糊的秋葵?这绝对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酷刑料理吧!不对,应该说绝对是违反了宇宙公约的(虽然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那什么公约)。
头顶电线杆上的乌鸦恰到好处地“八嘎”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闭嘴啊!”虎太郎叉腰朝它嚷了句,在乌鸦飞走后继续往弘希家走去。至少这次,他一定要向他说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走到弘希家的小区门口,虎太郎停下脚步,一辆印有“GUARD”字样的黑色小轿车停在弘希家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长方形礼盒。
欸?等等?这不是XIG空中基地里的某位大叔吗?在雾崎评价中“科学素养不高但难得是个明白人”的那个?理论上没遇到过但实际不管用什么方法,反正总之见过XIG所有人员的虎太郎歪歪头,所以……难道他就是弘希的舅舅?东京那么大,但意外的,人际关系总会在不经意间连起来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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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坐在在弘希家客厅的沙发上,千叶参谋正被妹妹埋怨着:“兄长你都三年没来看我们了。”弘希的母亲端着茶点走过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抱歉,之前的工作实在太忙了。”千叶笑着揉了揉外甥的头发,慈祥道:“弘希又长高了啊!”
“舅舅每次都把我当小孩子。”弘希笑着躲开他的手,“我已经长大了。”
“是吗?”千叶一挑眉,他故作神秘地从身旁拿出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那我这个礼物不知道还合不合适?”
“哇!现在可以打开吗?”弘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撕包装纸。
“当然可以。”千叶笑着说。
弘希的母亲在一旁打趣他:“这孩子,刚才还说自己是大人呢。”
但当礼盒打开的瞬间,弘希的笑容凝固了。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架崭新的天文望远镜。
“舅舅...”弘希的声音有些发干。
“这是‘旅行者二号’。”笑眯眯的千叶啜了一口茶,“比你之前的‘旅行者一号’镜头更大,用这个能看到猎户座的星云了。"他的语气充满期待。
“谢谢...”弘希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需要?”千叶愣住了,他下意识指着窗外的天空,“你不看星星了?”
“但是,舅舅,现在看天空,只会出现恐怖的东西,想毁灭地球的怪兽,还有根源性破灭招来体,只有这些而已。”弘希认真而难过地说。
千叶参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未曾料到,三年未见,自己的外甥会说出这样一番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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