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佩托夫卡中学礼堂的彩绘玻璃窗在阳光下映得流光溢彩，钢琴曲跳跃着欢快的节拍，学生们或跳舞或闲聊说笑。
但是看向学校礼堂外，两名面无表情的德国兵正沉默地挎着枪杵在礼堂入口，这场舞会便称得上怪异了。
这是由新晋准尉康斯坦丁·丘扎宁大力促成的舞会。他家见风使舵的本事登峰造极，在斯科罗帕茨基的傀儡政府为他谋了这一职衔。
莉莎向来讨厌他的装样，这次更是看不上丘扎宁一个毕业生还一身军装，佩戴家传的沙皇所赐礼仪剑来参加校园舞会。瞧他那故意摆弄的劲儿，偏偏一群人还把他捧成了风云人物。
于是莉莎独自坐在落地窗前，总有男孩过来邀请她跳舞，都被她笑着拒绝了。
涅莉拿了一杯酒朝莉莎走过去。
“亲爱的莉莎，你是要当壁花小姐首席吗？”涅莉指尖轻敲杯壁，慵懒道。
莉莎斜了涅莉一眼，还带着点儿最近被她冷待的怨气：“我在等我的舞伴罢了。”
“什么样的舞伴值得你等？”
“你绝对猜不到。”莉莎娇气道。
涅莉挑眉：“比丘扎宁还英俊？他可是今天舞会的焦点。”
莉莎轻哼，没有说什么。
“比我哥哥如何？”涅莉继续逗她。
莉莎终于横了涅莉一眼：“你明知道。”
涅莉笑了，还想打趣两句莉莎，舞池在钢琴师错弹的一个音符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女孩踩着螺旋楼梯拾级而下，她穿着男装，却没有刻意将自己打扮成男人模样。因为大病初愈，她容色极清极淡，然而她眉目流转，在这样的清淡里透出一丝秾丽，仿佛冰雪里盛放的玫瑰。
“冬妮娅·图曼诺娃，刚转学来的七年级新生，也是我今天的舞伴。”莉莎笑起来，用炫耀的口吻向涅莉介绍道。
“噢！她可太酷了，我也想跟她跳舞。”涅莉行动力十足，立刻就往楼梯那边去。
莉莎立时拉住她的手臂，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是我先约好的，你不许抢……”
她们的脚步同时顿住了。
前面维克托正倚着廊柱，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杜松子酒，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雅致模样。而他的身边，正是今天的主角康斯坦丁·丘扎宁。
“看来今天的光辉属于图曼诺娃小姐。”他轻声对丘扎宁说道。
丘扎宁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美丽的女士自然为全场瞩目。”
丘扎宁整理了一下手套，大步流星走上前。他的容貌是非常传统的英俊，显得一派正气。他在冬妮娅面前微微欠身，伸出戴着鹿皮手套的右手：“图曼诺娃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拥有您的第一支舞？这将是……一个完美的开端。”
“真不巧，这位先生，今天我是准备跳男步的。”冬妮娅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婉拒道。
“您可以称呼我丘扎宁。”他笑了，向前逼近一步，将冬妮娅笼罩在了自己的影子里，声音低沉，“我的家族，在谢佩托夫卡的新秩序里，还算说得上话。”
冬妮娅退后一步，笑容淡了下来：“没想到准尉先生还挺想跳女步的。”
丘扎宁目光灼灼，不仅不因这句话生气，还像是点燃了某种兴趣似的。
“伶牙俐齿。”他几乎是赞赏地说道，再次逼近，右手极其无礼地径直伸出，想去抓住冬妮娅的手腕，“前些天逃匿的那些铁路工人，恰好是在您父亲掌管的林场失去的踪迹呢。令尊手上掌握着木材砍伐和运输许可，有些人怀疑，林场里是不是有人给那些破坏分子提供了藏身之所和食物。这种指控可是非常严重的，图曼诺娃小姐，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更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就在丘扎宁的手指即将碰到的瞬间，冬妮娅轻盈地一撤，让他抓了个空。
“丘扎宁准尉，”她看着他，声音清晰而冰冷，“您对本地林业业务的‘关切’，真是事无巨细。我会一字不差地转达给我的父亲，杜曼诺夫林务官。”
“至于追捕逃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僵在半空的手，嘲讽道，“关于那些铁路工人的去向，各种传言很多，您是依据什么判断他们与林场相关？如果您需要家父配合搜查，请务必让他收到正式的公文，而不是在舞会上恐吓一名女士，更不该动手动脚。您说呢？”
莉莎有些担心，立时上前挽住冬妮娅的手臂，俏皮道：“丘扎宁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还和我们小姑娘开这种玩笑呀？真抱歉，是我早就说好要和冬妮娅一起跳舞啦，我可是她的朱丽叶呢。”
涅莉见状，轻哼了一声，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纤长的手指搭在玻璃高脚杯上，暗红色的酒液与艳红色的指甲映射出惑人的光。
“真扫兴，康斯坦丁。”涅莉拖长了调子，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陪我跳支舞吧，就现在。”
她看似亲昵地拍了拍丘扎宁的手臂，实则用身体隔开了他看向冬妮娅的视线：“一会儿中尉先生可是要亲自来接我的。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他看到你在这里……纠缠不清，对吧？”
这暗示足够清晰。丘扎宁深深地看了冬妮娅一眼，最终，他向涅莉行了个礼，牵起她的手滑入舞池，但目光仍不时地落在冬妮娅身上。
莉莎松了口气，抓紧冬妮娅的手，低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非要你来……”
冬妮娅摇摇头，低声道：“他根本不是在邀请，躲不掉的。”
莉莎看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维克托，轻轻咬了下唇：“是你跟他提到了冬妮娅引他过来的对不对？”
“莉莎，别无理取闹。”维克托嘴角噙着笑，“以丘扎宁的作风，需要我引见吗？他自然会注意到全场最耀眼的女士。我不过是……提前打了个招呼，让他认识一下谢佩托夫卡的人罢了。”
他将杯中的杜松子酒一饮而尽：“况且我妹妹不是及时解围了吗？我可没什么坏心思。”
为了贴合后续番外设定好的亚历山大线还有新学到的俄国史，疯狂修改前文的作者qwq
想了一堆设定跟历史背景，写出来就只会露出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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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