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拉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说实话，作为青梅竹马阿斯兰几乎没有什么样子是他没见过的。更何况两个人在家毕竟睡在一起，早晨有时也会因为一些青春期的小烦恼而尴尬。

更正，仅限最初的几次，后来他们对这种事都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很自然地打趣对方。当然，由于进入军校的原因，其实这样的经历总得来说并不算多就是了。

这种异样的敏感似乎冲淡了些忙碌归来身体上的疲惫，精神压力也短暂地被基拉遗忘。他伸手挡在眼前，故作不悦：

“我知道我缺乏锻炼所以不会有阿斯兰这样好看的肌肉了，但阿斯兰也不能抓到机会就秀给我看啊。”

阿斯兰反常地没有应和他的玩笑，而是走上前拉下他的胳膊，探究地看向基拉的眼睛：“基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没什么啊，只是教授把我叫去忙了一天，现在累了，想休息了。”基拉轻轻甩开阿斯兰的手臂，扭过头去将外衣挂上衣架，顺势避开他的视线。

过于急切的动作影响到原本停在他肩上的机械鸟，TORI顺势跳到了近在咫尺的阿斯兰手臂上。

见他这个样子，阿斯兰终究没有忍心再问，只得投降：“好吧好吧，那你快去洗澡，今天早些休息。”

“没问题，阿斯兰妈妈。”基拉侧身冲他一笑，从衣柜里翻出干净衣物就冲进了浴室。

水流倾泻而下，浴室中的基拉小声哼着歌，然而伴随着哗哗的水声，阿斯兰的心始终难以平静。

太奇怪了。他心想，明明看起来和以往的每一日都没什么不一样，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基拉平时会这么频繁地和他开玩笑吗？也会拒绝与他对视吗？还会借口疲惫不愿与他多说半个字吗？

这应该并非是他的错觉，阿斯兰皱起了眉。但是他自己因为战友的去世情绪有所波动也是事实，或许只是他过于敏感多想了也说不定……

阿斯兰拿着一本书坐在床头，整个卧室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和浴室外的顶灯。暖色的光线洒落在他的发上、脸上，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起来，全然不像一个铁血的军人了。

基拉走出浴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恍惚了一瞬，视线有些逃避的微动，随即却看到床上方的墙壁挂着他们还在月球时拍摄的照片，心头顿时软成一滩糖水，还多添了几分酸涩。

要因为没有发生……现在没有发生的事情责怪阿斯兰吗？那显得他也太不讲道理了。

何况阿斯兰完全没有错。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责怪阿斯兰。

无论如何，阿斯兰都应该是理解他的那个人不是吗？

阿斯兰可以因为他杀死那个叫做……是尼高尔吧，他在学校见过的。可以因为这件事怨他，恨他，也可以因为身为军人的任务必须杀死他。

但却不能不懂他。

阿斯兰一次次呼唤他前往PLANT，难道他从未动摇过？那怎么可能。可是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有无辜的人必须要保护。

说到底，如果阿斯兰在他们离开赫利奥波利斯的时候，就和同僚们一起动手，让他早些死了就好了。

或者干脆让阿斯兰在曙光社根本没有与他重逢就好了，只要不知道STRIKE里面究竟是谁，阿斯兰根本就不会犹豫。

那样至少他和阿斯兰的朋友都不会死，阿斯兰可以早日完成任务归家，他也可以不用那样逼迫自己坚强起来，不用那么痛苦……

芙蕾的父亲，还有那个小女孩，都是他的错……是他还认不清自己身处战争中，是他还太过弱小……但是无论如何，芙蕾不该被他当做救命稻草一样利用……

基拉的思维又出现了一些混乱，他抬手关掉自己头上的光源，将自己的面庞隐藏在黑暗中。尽管再次陷入了现实与记忆的混淆中，但残余的理智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在阿斯兰面前掩盖了这些。

“基拉？”阿斯兰轻声呼唤道，他意识到基拉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

没有听到回应，他提高了声音再次唤道：“基拉？”伴随着呼唤同时靠近的是阿斯兰的脚步。

基拉一个激灵从混乱中清醒，一边应声一边立即快步迎了上去，两人在半明半暗的居室中央面面相觑。

“基拉，你真的没事吗？”阿斯兰一手扳住基拉肩膀再次认真地询问，他用的手劲很大，甚至让基拉感到疼痛。

“没事的。”基拉没有反抗他的的动作，而是引着阿斯兰往回走去，“只是最近有些缺觉。”

他慢吞吞地解释，却直到爬上床阿斯兰用被子把他裹成一只蚕蛹，依然静静地看着对方。

“睡吧。”阿斯兰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像雁田常常对基拉所作的那样，额头上的吻如鹅毛一般拂过，“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基拉身边的。”

这一晚，基拉难得没有被梦境困扰。他仿佛泡在温水里一般，安宁而放松。然而黑暗中，阿斯兰猛地睁开了眼。

他满头大汗，将将抑制住了梦境将醒时脱口而出的呼喊，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那是基拉的名字。

阿斯兰压低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半晌仍旧感到胸口沉闷，几乎喘不上气来。那并不只是因为基拉紧紧搂住他的手臂，也同样因为那个不祥的梦境。

只是个梦而已，基拉一向对体力活动不感兴趣，驾驶MS对驾驶员的脑力和体力都有极高要求，他怎么能梦到基拉驾驶MS和他作战。

基拉怎么可能站在他的对面。

就这样想着，阿斯兰一直睁眼到了天亮，毫无睡意。

黎明已至，这是阿斯兰惯常晨练的时间，他会悄悄起身。基拉有时候会被吵醒，有时候不会，但都不会阻拦阿斯兰的脚步。

今天他却不太想离开这让他软弱和沉溺的温柔乡。

身边人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梦话，将阿斯兰越缠越紧，仿佛能够驱除他的一切不安。

关于阿斯兰从未言及的，对二人终将分离的不安。

啊，等两个人的记忆都到奥布那一战的时候，应该就不会有这种酸酸涩涩的情节了吧。

小说里有阿斯兰对基拉的愤怒一部分来自于在基拉眼里有别的朋友比他更重要，其实这种占有欲，如果是对所有自己拥有的东西都这样还能说是性格问题，只对一个人这样……我知道的，ak是真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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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