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nt群星，阿普里利乌斯市。

“感谢拉克丝小姐为我们注资……这是第三代义肢，直接链接神经系统，延时降低至0.1秒，无限接近正常人的反应时……”

“如果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在枪械义肢的基础上继续发展，目前已经有初代版本组装完毕。当然，我们觉得‘义肢’这个名称其实低估了这些器械的能力，可以的话我们想给他们命名为……”

“——生化肢体。”拉克丝接过研究员的话，微笑着合上纸质计划书，还给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这是你们的杰作，当然应该由你们为它命名。”

她转向一旁的狄娜，后者正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活动自己的双腿与右臂。除了骨骼，她的生化义肢大部分由仿生材料组成，外表做得原来的肢体毫无差别……至少在场所有人都看不出这个年轻女子的半个下颌都换掉了。

狄娜顺畅地来回走了几圈，还跳了下，动作轻盈有力，她笑着朝等在实验室外的纳戈等人挥手。

研究员继续与拉克丝交谈：“您知道，因为战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义肢。曾经的义肢只能帮助他们恢复日常活动，但有了您的帮助，这些人甚至能重新坐进驾驶舱，进行高精度仪器操作。”

拉克丝微微一晒：“是啊……不过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没有人会被迫用到这项技术。”

她对在场的研究人员们说：“第三代生化肢体的技术自然要在plant普及，但在枪械义肢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义肢，暂时只能给军方使用。并且在国防委员会批准前，技术绝对不能外泄。”

即使语气严肃，拉克丝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人敢轻视，研究员们自然纷纷答应。

拉克丝带着狄娜等人离开医院，途中同车的护卫们还在说笑：“以后纳戈可别欺负狄娜姐，你现在还不够狄娜姐一只手打的。”

“现在就试试？让你一只手。”

“喔喔不敢不敢……”

加长款的豪车上气氛正好，直到通讯声响起，开车的利彻说道：“小姐，是希格尔大人的短讯。”

车上登时安静下来，拉克丝微微叹气，打起精神：“父亲说了什么？”

“希格尔大人回到府邸了，希望您也立刻回去。”

“……好。”

从拉克丝幸运地返回plant直到现在，半个月来拉克丝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希格尔，避免和父亲深谈。

她知道，现在这个节点上，一旦和希格尔谈话就无法不触及她自身的政治立场……核能机命运天使的事就连希格尔她都没说，作为父亲他当然首先庆幸女儿能生还，但作为政治家，女儿手中为什么要藏着核能机，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克莱因府，希格尔的书房。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肃地谈过了。

“你那台核能机……我听说你要求工厂尽快修好它，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人下降地球，父亲。”

希格尔深吸口气，面对乖巧地坐在茶几对面沙发上的女儿，继续问道：“那永恒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组装工人到预备舰员都是我们的人？”

拉克丝目光闪烁，希格尔沉声道：“那是扎夫特的核能机的专用舰。”

他语气重心放在“扎夫特”上，拉克丝理解父亲的意思。她斟酌了下，隐晦道：“现在的扎夫特过于激进了些……创世纪、核能机……总有人得出来踩下刹车。”

希格尔盯着女儿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蓝眼睛：“而你要当这个踩刹车的人？”

拉克丝沉默了下，想到原著中那位拉克丝的所作所为，如果她比“她”提前布置那么多年还只能得到同样的结果是不是就太蠢了点。

她回到道：“我只是要提醒萨拉议长——他的目标并非所有plant公民的目标。”

“父亲大人。”拉克丝很少这样正式地称呼希格尔，她低声道：“‘自由’与‘正义’必将不会为萨拉议长而战。”

希格尔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那你呢？你从不赞同帕特利克，你站在哪一边？”

这一次，拉克丝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并不站在任意一边，也不想站在任何一边。”

说完，拉克丝拿出光屏，调出几份数据，递给父亲：“调整者为什么工作效率高，父亲，您有研究过吗。”

希格尔一愣，没想到女儿竟然从这个角度说起。

拉克丝把数据给父亲看：“C.E.70年，地球圈总人口150亿，其中七千万左右是plant居民，但世界超过一半的GNP以plant为主导，过去半个世纪里95%以上的技术进步、发明、创新……统统出自调整者之手。”

听到这里，希格尔以为女儿要把帕特利克那套调整者至上论拿出来，却没想到拉克丝话锋一转：“但是在这95%中，只有不到一半属于民用科技，而这些民用科技之中，又有80%以上来自plant建国之后。”

希格尔看着这些数据，隐隐猜到了拉克丝要说什么。

拉克丝不急不缓：“奥布、大洋洲、南非、南美，甚至是赤道联合、泛msl会议等等，我们所能拿到的资料中，所有国家的生产力发展都建立在和平的基础上，但又不能和平到死寂的地步。”

“曾经的理事国中，大西洋联邦还有军工撑着，欧亚联邦只余空壳，东亚共和的调整者则在闷声发财。而奥布，自建国以来便高速发展未见颓势；大洋洲因为扎夫特的入驻而大幅提升了当地的经济水平，人们的工作效率比起入驻前提高了超过十个百分点，南非与南美的情况与大洋洲相同。”

“现在甚至还是战时，但大洋洲等地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生产积极性，只因为调整者带来的技术刺激了他们，让他们看到了生活变好的希望。而这一点点希望比什么都重要，比曾经的理事国、现在的地球联合的空头支票要诱人得多。”

拉克丝看着希格尔郑重的说：“父亲，请原谅我，但您的才华不在战争上。您擅长外交，善于管理，知人用人。您建立了plant的农业群星，也建立了plant的大型综合医院……等等等等。战争，就交给萨拉议长和我们吧，您的舞台还在后面。等和平来临，plant的繁荣需要您的带领！”

希格尔久久无言，半晌才叹道：“拉克丝，你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也太远了……”

“我知道，父亲。”拉克丝向前倾身，双手握住父亲的手：“但我一定会下赢这盘棋，不，我必须赢。”

她没有退路，她不能让父亲母亲成为萨拉议长的眼中钉、被抓到把柄，最后……虽然很对不起阿斯兰，但帕特利克·萨拉的野心已然不可遏制，他在这盘棋中陷得太深，也没有出来的打算。

他想让自然人付出代价，让自然人感受调整者曾感受到过的痛苦，甚至加倍奉还……扎夫特内不少士兵也抱着同样的心态在战斗，所以帕特利克·萨拉才能顺利连任。

这也多亏了拉克丝前几年的造势，把plant的受害者形象塑造得太完美。她低估了调整者的群体凝聚力，以至于无法控制集体仇恨的恣意生长。还好现在plant不少人已经开始醒悟，他们只需要一个契机，让那些还走在歧路上的人迷途知返。

拉克丝关掉光屏上的数据，调出几份法律文件，说：“萨拉议长不像您和莱特纳、卡纳巴女士、卡西姆先生这么注重基础建设，您在C.E.63至65年间提出并通过了不少法案，而萨拉议长似乎并不清楚这些法案的细节……”

【《Plant的政治领袖们的权力及义务》——plant所有议员在任何情况下均不可主动侵犯他国或发动战争。】

“……一旦罪名成立，对犯罪者的处罚将比普通公民更重，从剥夺政治权力终身至……死刑，量刑交由司法委员长裁定。但在特殊情况下，任何plant公民均有立即击毙主动发动战争的议员的权力……”

慢慢念出后面的法条补充，饶是希格尔练了这么多年也差点跳起来：“你是说帕特利克他！他？！他怎么会……”

真的不可能么？希格尔扪心自问，如果不可能，那帕特利克·萨拉前段时间的公开演讲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整个国防部隐瞒到三天前才透露给最高评议会的“衔尾蛇作战”！

拉克丝见父亲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想通了，她收起光屏，低声道：“萨拉议长以国家安全为由提出‘衔尾蛇作战’，表面上的目标是摧毁地球圈内所有质量加速器，但我想他的目的肯定不止这些……而且扎夫特在地球圈内的破坏行动就算动摇不了大洋洲等亲plant国家的立场，那么中立国、地球联合又会怎么反弹？萨拉议长恐怕早就把后面的事全部考虑进去了。”

“所以，他在做的根本不是遏止战争扩大，而是故意扩大战争。”

“在萨拉议长看上去理智且道貌岸然的时候，恐怕没人会想到这条法案，我们……或者说克莱因派，只能等，等待事态突变的那一刻。”

拉克丝到底说服了父亲，当天希格尔·克莱因就带着罗琳格离开阿普里利乌斯去了尤尼乌斯，继续主持当地的农业建设工作，对最高评议会乃至克莱因派都表现出“放手”的态度，不再干涉萨拉的决定。

而拉克丝……阿斯兰·萨拉在下降地球前还来她家与尼高尔三人一起聚了下，当然无法避免地讨论了当前局势。过了两天，萨拉议长就再次收到了拉克丝的邮件，后者表示自己不能对扎夫特的颓势视若无睹，特地作了几首“战歌”，希望能下降地球，去卡潘塔利亚基地，以此身激励那些舍身保卫plant的人们。

拉克丝话说得巧妙，萨拉还在犹豫，她率先投诚——拉克丝首次在社交媒体上开通了自己的官方账号，并且公布了2月底演唱会的曲目包括部分demo。

不得不说，这些demo甚合激进派的心意。于是萨拉领导下的最高评议会立刻承认了拉克丝的账号，并为她提前准备下降地球的行程。

“……为什么连你都要下降？我现在带走‘命运’，那你身边……”

“这没什么。”天使系列MS专用的格纳库内，拉克丝站在走道上，凝望命运天使漠然的面容。“父亲把‘克莱因派’的武装力量都留给了我与卡纳巴指挥，再加上最高评议会与国防部的‘好意’……我现在的护卫队可不是银风号那时能比的。”

能容纳至少十几台MS的格纳库内，只有一束顶灯照亮了命运天使，在它左右还有两台隐匿在黑暗中的“天使”，看不清具体模样。

拉克丝身旁，穿着红衣驾驶服的雷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

闻言，拉克丝笑眯眯地回过头看他：“那是自然。”

她现在的布置有几层目的，一是让萨拉议长不再注意父亲，二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颗棋子而非棋手……克鲁泽很可能已经注意到她了，而且下降去卡潘塔利亚还能为自己在扎夫特中刷一波人气，第三则是……

“还记得那个吗？”拉克丝轻声道：“S基因。”

“嗯……”雷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让你先一步下降就是为了这个。拥有S基因的人……你也知道，他们能在战斗中能发挥出超过ACE、甚至碾压UACE的能力。总之，一旦情况不对，千万小心别被卷进去。杀红了眼的人是拉不回来的，只尽力救那些不该死的人。”

尼高尔，拉克丝最后还是没能把他留在plant。不过对比几年前，现在的她必须学会取舍。S基因的优势plant从孟德尔资料中挖掘出来了，谁知道地球上有没有人也知道这一点呢，而如果知道，他们又会用这个来做什么？

拉克丝忧心忡忡地送走雷，现在她身边的亲信只有几个护卫，熟人不是被她派走就是像希格尔那样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劝离。

达哥斯坦前几天倒回来了，维多利亚一战的败退让他脸色并不好看，顺便也带回了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的消息——这位名将失去了左眼左手与一条腿，拉克丝投资的生化义肢项目正好派上了用场。

拉克丝乘上前往医院的车，按行程去探望这位沙漠之虎。看着车窗外模仿地球的生态景观正下起人工雨，她心思拐了个弯想到了卡嘉莉——按终端机传回消息的时间判断，那家伙现在已经见到了阿斯兰吧？可千万不能让大天使号带着基拉回到阿拉斯加！

以现在的大西洋联邦的态度，基拉到了地球军总部那就是死路一条。

拉克丝其实非常关心基拉……而且她现在其实很是心力憔悴。

在plant她得盯着克队、萨拉议长，盯着迪兰达尔免得他走歪，还有各种武器研发、基因项目与医疗项目、农业和外交……地球圈内又得盯着地球联合，盯着大大小小的战争的发展、盯着蜜纳等人，还别提蓝色波斯菊的理事、强化人项目，同时她还得经营好自己的形象，拉拢某几个关键的研究人员、议员、扎夫特将领，掌握克莱因派的动向，掩护希格尔……等等等等，如果不是全写出来就太长了或许写出来能更好的让大家了解她有多忙（绝对不是因为作者君懒得写（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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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落子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