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地球，阿斯兰选择的降落点是阿拉斯加。亲眼目睹战场遗址的冲击比照片大了无数倍，大地上的空洞被海水灌入，形成巨大的圆湖，四周一片荒芜杳无人烟。

他又掉头前往卡潘塔利亚，这处基地现在也人员寥寥。除了基本守备，几乎见不到几个高级军官。

“大部分人都去了维多利亚，克鲁泽队长和伊扎古则提前回宇宙了。”尼高尔解释道，他的伤势还没恢复到能乘坐穿梭舰的程度，所以留在卡潘塔利亚修养。

阿斯兰看着尼高尔还被纱布纱网包裹的脑袋，很是自责：“抱歉，是我的失误。”

“队长就别再道歉啦。”尼高尔并不在意，他摸摸自己被剪得仅剩两厘米左右的发尾，还挺新奇：“短发意外地很清爽。”

尼高尔不想纠缠于同一个话题太久，他问道：“阿斯兰下降地球的任务是什么？”

阿斯兰也不打算隐瞒，他看向落地窗外的格纳库：“我驾驶来到地球的机体，是核能机。军部开发的另一台核能机被劫走，我的任务是夺回和防止情报泄露。”

闻言，尼高尔没有惊讶，他轻声道：“是么……”

尼高尔的父亲尤里·阿玛菲就是最初制造中子干扰器的两人之一，虽然父亲没有向他透露任何有关NJ的情报，尼高尔自己也能从局势推出不少前因后果。

“那阿斯兰听说了吗？因为维多利亚被毁，地球联合要求奥布加入。”

“……听说了。”他还听说，那艘他们从宇宙追逐到地球的船，在阿拉斯加自爆后也去了奥布。

尼高尔眼神忧虑：“奥布……那个国家还未松口。阿斯兰，你说地球军真的会武力夺取奥布的质量加速器吗？”

阿斯兰自嘲地笑了笑：“一个月之前，我的答案是不会，可是现在……”

尼高尔长长地叹气：“我之前还很佩服奥布的理念与坚持，也希望奥布能加入plant。可当事态真到了这一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奥布真的加入了plant，地球军不会放过奥布，扎夫特也得为保护奥布而出动……无论怎样，后果都是战争。”

长年累月的战争，扎夫特与地球军已经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一路上见到那么多人离去，连自己都差点身死，或许这么说很自私，可尼高尔真的不想再经历失去。

听他这么说，阿斯兰抬手拍了拍尼高尔的肩膀：“我也一样。”

这并不自私，他们只是想保护自己力所能及的人而已。

想到这，阿斯兰问道：“对了，你是说……是雷救了你？”

“是的，他当时就在奥布领海附近，监测到战斗后赶了过来。”

阿斯兰：“他现在还在卡潘塔利亚？”

“在，可是……”尼高尔有些担忧：“雷也去了阿拉斯加，回来之后一直呆在宿舍里，没见他出来过。”

阿斯兰有心想见雷一面，见此也不好说什么。他们这些早早进入军校的少年兵，面对战斗无人胆怯，却不会处理创伤与离别。

尼高尔眼中难掩忧虑：“阿斯兰，你打算怎么办？”

落地窗外的夕阳很美，落日彤彤。阿斯兰垂下眼帘：“我稍微有点想法……父亲可能不会喜欢。”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地球军将战火燃烧至无辜的国家，也不能容许保护plant的屏障、封锁核能的钥匙落入他手。同样的，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想法而把同伴拖下水，他只能靠自己，用自己的力量去实现这一切。

“不要冲动啊，阿斯兰。”尼高尔秀美的眉毛蹙紧，他着实被那天圣盾与强袭的疯狂吓到了。

“放心吧，我不会的。”阿斯兰很认真，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明朗：“虽然绕了远路，可我们的终点都是为了守护。”

***

“这里是扎夫特军国防本部直属特务队，敬告奥布领海内的地球军，这艘船为扎夫特救援部队负责护送的撤离船只，贵军对该船的攻击行为将被视为对扎夫特的宣战。”

阿斯兰的声音通过国际救援频道响彻整个战场。奥布国防部内，监测员惊讶地报告道：“发现扎夫特潜艇，距离25，识别信号是已录入过的救援舰。他们好像要去掩护那艘民用舰离开。”

卡嘉莉：“第六特勤中队去掩护，其余护卫舰远离该海域，不要被战斗波及。”

说完，她一拳捶在操作台上，怒道：“是谁负责与扎夫特的联系的？是不会看时间还是不会读空气，都开战了还往人家脚底下冲？”

话刚脱口，卡嘉莉反应过来，负责与扎夫特联系的除了自己这个总指挥就是几位从扎夫特退役的军官，要追究也能追究到自己头上，只好悻悻地说：“算了，由他们去。”

这他妈还能怪谁，没有攻击行为怎么有宣战，至少现在还没出人命，也就是说一切还都在某个不请自来的混蛋的计划之中。

不过此战过后，奥布这个穿堂大筛子真得好好补补了，卡嘉莉恨恨地想，简直谁都能来掺上一脚，弯腰就能捡情报。

领海上空，地球军的黑色MS反应过来，向阿斯兰驾驶的正义扑去。阿斯兰则拔|出腰两侧的光束剑，将黑色MS击退。

基拉震惊之余，瞥见褐色敌机企图偷袭眼前的深红色机体，便也拔|出光束剑向敌机砍去。

他打开扎夫特的内部频道，开口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操纵杆：“你想干什么？扎夫特要介入这场战斗吗？”

“军方对于这场战斗，并没有给我任何指示……” 通讯内再次传来阿斯兰的声音，意料的冷静：“而我现在的任务，则是对阻扰救援的地球军进行驱逐，保护平民。”

看到有陌生MS介入战斗，奥布军也有些混乱。

“这是扎夫特MS？”

“说是被宣战，但为什么在支援‘自由’？扎夫特打算正式介入这场战争？”

“不，除该机体外没有其他机体或战斗舰出现。”

卡嘉莉打断操作员们的交流，吩咐道：“把那台红色机体标为友军机，向其同步战况与指引。”

“扎夫特不会介入这场战争，或者说我们不能承认扎夫特是友军。”卡嘉莉很清醒，无论外界怎么解释，奥布都只能一口咬定这是扎夫特为了保护撤离舰艇进行的主动防卫。

可即便是这样……卡嘉莉看着屏幕中的自由与正义两机，他们仿佛从未敌对过似的，又宛如合作多年的战友，刚才自由独木难支的状况彻底反转，地球军三机被他们二人压着打。

自由与正义相互掩护，一个为诱饵一个输出，上一秒看似被抓住破绽，下一瞬就能反将敌机防御击破，自由的盾后露出的是正义的枪|口。

卡嘉莉放在操作台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好不容易才将视线收回，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局上。

天知道她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

自由与正义的联合是有效的，三台特化机被缠住，奥布舰队与大天使号重整态势，异端部队也找回了节奏，伤亡稳定下来，在完美强袭和暴风的掩护下把战线推了回去。

战争的天平开始向奥布倾斜，地球军无法对奥布的军政核心造成有效的打击。攻防已经变成了变成了消耗战，直到奥布能源耗尽为止地球军再难有所突破。

阿兹埃尔远远地坐在旗舰中看着这一切，眼神阴鸷。他还在心里权衡，这时海上的混战又发生了变化。

地球军三台特化机不知怎的，其中一台忽然向同伴开火，光束被盾甲扭曲后又差点打到另一个同伴。虽说这三台MS本身也没有多少合作，可突如其来的内讧也令对峙的自由与正义两机不知该如何反应。

“嘁！”阿兹埃尔嫌弃又不爽，手指不停地敲着座椅扶手。

地球军旗舰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皆是迷惑不解，司令官达列斯忍不住出言嘲讽：“您的引以为傲的新机体，似乎并不如您预想中的好用呢。”

阿兹埃尔脸色铁青。他所付出心血的作品“灾厄”、“强夺”和“禁断”，不仅首战并未如预想那样取得成绩，全程都被敌方机体拖住缠斗。而且对方的机体在性能上也与他的三机等同……说不定更优越。

刚才眼看着奥布的防线都要被突破了，就算扎夫特介入又如何？只多了区区一台机体而已，他的三台MS完全可以分出两架应付他们，剩下无论灾厄还是禁断都好，一鼓作气突破奥布防线直捣本部都行，可是他们却一点意识都没有，甚至还相互攻击。

这帮生体CPU就是因为这点才上不了台面。

旗舰的CIC报告：“灾厄、强夺、禁断返航！”

司令官达列斯皱起眉头：“什么？”

无命令和明显损伤就返航？明明电池表还够用。

“时间到了吗……”阿兹埃尔嫌弃地嘁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跟先前灵活的战斗相比，返航的三机变得和地球军其它MS一样迟钝，步伐迟缓地从闸门走进机库。

司令达列斯质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兹埃尔随意地摆摆手，毫不在意司令官的怒气，紧接着说出令舰桥所有军人难以相信的话：“暂时撤退，全军撤退。”

“你说什么？！”

阿兹埃尔耸肩道：“反正只靠强袭短剑也成不了事，奥布比我预计的更难打。”

司令官怎么可能被这一句话打发，见达列斯还是怒气冲冲，阿兹埃尔轻飘飘地补上一句：“没它们帮着打，我保证你全灭。”

这是事实。司令官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冰水，登时冷静下来。看着屏幕中远方那两台不明MS，再对比下强袭短剑。如果没有阿兹埃尔带来的三台MS抵御，被那两台MS找上舰队，他们不知要损失多少。

司令官按下怒火，沉声下令：“发射信号弹，暂时撤退”

看见敌军信号弹升空，卡嘉莉暗暗松了口气：“若他们撤退，我军不追击。待对方退至安全距离外，开始清点伤亡。”

领海上空，看着地球军如潮水般退去，刚才还并肩作战的两机要划清界限似的分开了。

自由收起了光束剑，枪却还拿在手中。基拉控制机体拉开距离，手指还放在光束枪的扳机上，他低声道：“感谢你的掩护。可是，我想重新确定你的真实意图。”

阿斯兰心下叹息，他控制正义收回了光束枪，并打开上部舱门，让驾驶席升起，整个人暴露在自由的视野中。

“奉议长命令，我的任务是夺还或销毁那架机体，并确保机体情报不泄露……”

基拉呼吸一紧。

阿斯兰仿佛下定了决心：“但是刚才，介入这场战争、作为你及奥布的友军战斗，是我个人的意志！”

辗转至今，他终于能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我想……跟你谈一谈……”

蓝白色与深红的两机在淤能碁吕海岸附近降落，山坡以下遍地是MS破碎的机体。卡嘉莉乘车从国防部出来，看到这一幕，她匆匆将把事务分配好，在卫兵惊讶的目光中从行进中的车上跳下，朝那边跑去。

基拉踏着升降梯滑下，对面阿斯兰也同样降到地面。看到阿斯兰穿着扎夫特驾驶服，周围的奥布士兵纷纷对他举起枪。

阿斯兰扫了这些人一眼，仿佛根本没把枪口放在眼里，率先朝基拉走去。基拉正要抬手制止士兵们的动作，就听见远远的有人跑来。

“你们两个——”

是卡嘉莉，阿斯兰看到她的一瞬间明显愣住了。

卡嘉莉一脸郑重地对士兵喊道：“放下枪，他是来救援的友军！”

听她对自己的身份这么解释，阿斯兰正不知该作何感想，就看见卡嘉莉经过士兵身边后郑重的表情一变，大步朝自己冲了上来。

“你还真是大胆啊混账，”背对着奥布士兵，卡嘉莉一脸狰狞，状似亲密地勾肩搭背但阿斯兰百分百确定她实际上想掐死自己：“救援的事你搞出来的？让奥布不得不倒向plant？要是刚才那艘民用舰真的被击中，你……”

阿斯兰倒退两步，努力从她的压制中挣出空隙，小声解释：“对不起那艘民用舰是空的！空的！我来是为了护送扎夫特救援部队，真的没有要逼迫奥布倒向plant的打算！”

听他这么说，卡嘉莉表情放松了些，这话她姑且先信前面那一半。这世界被拉妖的蝴蝶翅膀扇得人均智商上升20个百分点不止，她现在谁都不敢小看。

“那还行，刚才多谢你了。”卡嘉莉放开阿斯兰，目光转向一旁的基拉，后者居然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

卡嘉莉一脸不解：“躲什么？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跟我来，先把你们的大宝贝开进曙光社。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阿斯兰（小声）：我心虚是因为确实打了坏主意，而且被她救了还没道谢。你心虚什么？

基拉（困惑）：不知道啊，总有种作对的话会被她欺负得很惨的直觉……

***

蠢作者还以为两章能写完，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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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奥布攻防战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