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薇斯看着埃里克的眼睛。

心中莫名一咯噔。

不对！

埃里克的眼神不对！

她眼睛微眯，直觉告诉她埃里克有变化。

安吉尔还在叫嚣。

但维薇斯已经顾不上他了。

就在这时，一阵声音突然响起，起初只是低语，却迅速膨胀起来。

“那位就是克丽丝小姐的情人—埃里克？”

“没错，应该是这个名字。你瞧，他的斗篷上还绣着‘马戏团’的字样呢。”

“不过，听说他拥有一副天赐的嗓音。”

“嗓音再好又有何用？他终究是个卑微的马戏团员工，无论如何也配不上克丽丝小姐。”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看起来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要戴着一副面具，难道是想吓唬人吗？”

台下的喧嚣声此起彼伏，但埃里克却如同一座雕塑站在台上，岿然不动。

那件绣有马戏团字样的斗篷在轻柔的夜风中微微摇曳，无限地拉长他的影子。

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吊影砸在他的脸上，发出影影绰绰的光。

越发衬得他的身躯高大恐怖。

白色面具下，他的眼神深邃而阴沉，像一座还未爆发的火山不断在积蓄力量。

“或许，他有他的理由。”

一个柔和而富有同情心的声音划破周围的低语，是那位宴会主角—艾米诺小姐。

安吉尔站在一边，目光如刀，狠狠地剜她一眼。

“理由？一个小丑能有什么理由？”他轻蔑地反驳，语气中充满不屑。

“我看他不过是个装扮怪异的家伙，想借此吸引克丽丝的注意罢了。”

“你们还记得去年的爱修亚夫人吗？她总是忙着给克丽丝介绍各种青年才俊。”

“结果克丽丝对每一位都嗤之以鼻，说他们丑陋至极，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安吉尔的话语中带着幸灾乐祸，仿佛很享受对克丽丝的贬低。

他的话语一落，四周立马响起揣测的声音。

“所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埃里克是被克丽丝小姐强制戴上面具的，只因为她不想看见一张丑脸？”

“有道理。毕竟我从未听闻她对那哪位男士表露好感，结果突然间冒出来一个马戏团小丑成为了她的情人，这不是开玩笑吗？”

“对，克丽丝小姐的眼光一向挑剔，恐怕她只是闲得无聊，玩玩埃里克先生罢了。听说她最爱捉弄人了。”

又一个声音加入讨论，语调中透露出赞同。

……

这话一出，维薇斯感觉完了。

克丽丝还说过这样的话吗？

她讨厌丑陋不堪的人？

她瞟了一眼埃里克的眼睛，瞬间低头，骂骂咧咧起来。

不是，克丽丝怎么净给她挖坑啊！

维薇斯一低头。

埃里克钉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发阴冷粘稠。

仿佛别人的话被板上钉钉，无情验证。

……

周围的空气全部凝固。

只剩一双让维薇斯感到极端压抑和不安的眼睛。

她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埃里克不是在看情人，而是在看死人。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用这样目光审视她？

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

是伪造的情书被发现了？

还是……

维薇斯猜不透，但她能感觉到埃里克已到极限。

她需要立即、马上去“哄”他。

周围的议论声愈发高涨，如同烈火般炙热。

就在这一刻，

维薇斯提起裙摆，迅速转身，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

埃里克的目光紧随其后，眼神在一瞬间发生变化，他的手探入斗篷之中。

掏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辨认的物体。

他猛地将那物体向空中一掷。

紧接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似乎被某种不可抗力所操控。

瞬间，吊灯剧烈摇晃，角度急剧倾斜，眼看就要失去平衡，坠落在即。

人群陷入死寂。

而维薇斯的声音响起。

“他不是怪人，是我的爱人。”

这句话如同针尖落地，树叶离根，烟尘飞舞般震耳欲聋。

可惜很快，水晶吊灯坠落的声音掩盖了一切。

无数人飞奔、惊嚎、尖叫。

舞台上方的灯光在水晶吊灯坠落的同时也全部熄灭，宴会厅再度被黑暗笼罩。

维薇斯眼前一片漆黑，她的视野被剥夺，什么都看不清。

她本能地伸出双手，试图触摸周围物体，以此来辨认方向。

但……她被一具坚硬如铁的身体挡住了去路。

维薇斯立刻缩手，咽了咽口水。

一道轻嗤声响起。

带着说压抑到极端的愤恨、癫狂、阴戾。

“不是说我是你的爱人吗？”

“怎么，一闭灯，就认不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