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意外的心动

*OOC

“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略微低沉的嗓音声情并茂的读着书。

自从那天晚上文森特说要给泰奇读书以后，他就每天早上定时给催眠师先生读书。这样的工作已经持续快一周了。泰奇一开始并不想听，但不论他走到哪里塔文都会站在他身边捧着一本书读，于是他放弃抵抗了。

文森特坐在沙发上，他旁边就是端着茶杯的泰奇。两个人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

文森特看着书上的话轻缓地读着：“有时候，人们把面具佩戴得天衣无缝，连他们自己都以为在佩戴面具的过程中自己实际上就成了和面具一样的人了……”他这个读书的甚至要比听书的还认真，以至于没注意到泰奇的走神。

泰奇的思绪随着耳边轻柔的读书声而飘远，他发呆的时间确实变多了。在阿卡姆时这样，在塔文家时依旧这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只是胡思乱想而已。毕竟他每天什么都干不了，如果身边没有没有塔文这个跟屁虫在的话那么他会觉得这种日子和他独自一人待在阿卡姆里时或者以前的任何一天一模一样。

冰冷而平静，似乎他的生活就应如此。

但现在……泰奇瞥了一眼专心读书的塔文。对方的语气十分柔和，有时却又会因为书里的情节而发表一些他自己无关紧要的想法。

就是这样一个脑子仿佛缺根弦的人说喜欢自己。一个人眼底的热情从来骗不了人，尤其是骗不了泰奇。

一见钟情这种戏码真是蠢透了，甚至都不用深入内心就看出那小子的心思。泰奇想。

他可不会为了哪个人甘愿陪他进监狱或者在有危险的第一时间把对方拉倒在安全的地方，他不拿那人挡子弹就算好的了。

但塔文会。那天GCPD的警员们冲进创建者晚宴逮捕他和自己时对方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拉到地上躲避。

即便如此自己的脸还是被巴恩斯给重重的打了几拳然后肿了好几天。

泰奇想：如果当时塔文说他是被自己催眠才跟着犯罪的话那他或许就不用进阿卡姆了，或者是关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可是塔文那天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和身后押送他的警员耍贫嘴。

原本正在读书的文森特停下了，他挑着眉说：“我就说你经常发呆你还不承认？我说的对不对呀，催眠师先生——？”他的声音将泰奇从思绪中拉回来。

文森特起身把书放在椅子上然后几乎是“窜”到泰奇面前差不多鼻子贴着鼻子的问：“你在想什么呢？能和我说说吗？”两个人鼻子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两个手指宽。

那个经常吃甜食的年轻人刚刚吃了蛋糕此刻嘴里现在有一股甜腻的奶油味，棕色的大眼睛闪着熠熠的光彩。

泰奇盯着文森特的眼睛平静地说：“这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他说完就把目光移开了。

泰奇和文森特都不想承认他们在看着彼此时心跳微微加速的感觉。

这实在太奇怪了。尤其是那个让人心跳加速的人是眼前这个家伙。泰奇想。

文森特想：嗯……或许没那么奇怪，毕竟看着泰奇谁会不心跳加速呢？更何况尼克也喜欢他。

但事实上他想错了，全哥谭能看着泰奇觉得心跳加速而不是心脏骤停的人可能也只有尼克 塔文（包括文森特）了。

“哦——真没意思。”文森特看似失落地直起身拉开了两个人过近的距离，他的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泰奇。

泰奇见对方与自己的距离终于变远也松了口气，他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都没有过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

文森特突然拿着书跑开了，他从书架上又拿下一本《爱丽丝梦游仙境》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跑到泰奇身边坐下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刚才读的那本书？那这本你肯定喜欢，你前几天还看来着。”

文森特翻着书嘴里叨叨着说：“嗯……昨天看到这里了……听好，我要开始读了！”

泰奇张了张嘴但却没说出来什么，他听着文森特富有情感的读书声再次出神了。

文森特的余光瞟见泰奇的眉毛微蹙着，眼睛一直盯着地板的某一点，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

于是他索性就不再读书了。他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想着该怎么把催眠师先生的注意力拉回来。

于是下一秒，泰奇就觉得自己的脸被一个温热的东西戳了戳。他皱着眉转过头，看见塔文收回手指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你不开心了？”文森特靠在沙发上托着脸问道。

“并没有，塔文先生。”泰奇喝了一口手中早已经凉了的茶说。

“是吗？”文森特满脸不信，他接着说：“你刚才都皱眉了还说没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呢？”

泰奇说：“现在就把我手上该死的手铐解开然后让我出去。”

“但是你离开了我就不开心了啊！”文森特依旧托着脸说，“但我想到了一个能让你开心的方法，稍等！”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去卧室里一顿翻找。

没一会儿，文森特就抱着一大摞报纸从卧室里走出来。他把报纸放在泰奇脚边说：“你不是喜欢叠帽子吗？喏，这些都是你的。”他一屁股坐到对方身边讨好地笑着说：“既然你喜欢叠帽子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该怎么叠呢？我也想快乐一下。”

泰奇看了文森特一眼然后伸手把对方推远了一些，紧接着从地上的报纸堆里抽出一张开始叠。

文森特高兴的想：催眠师没说话就是同意了呗！

他立刻也抽出一张报纸跟着泰奇开始叠。

事实证明，文森特并不擅长手工。或许他更适合给麻绳打死结。

“等等等等！这怎么叠的，怎么一下就过去了？你是会魔法吗！”文森特百思不得其解地翻看着自己手里大概像是纸碗一样的东西第N次叫停了泰奇。

“塔文，如果你长眼睛就应该知道你手里的这个东西和帽子这个单词完全不沾边。这就是个碗！你最后的一丁点大脑终于消失不见了吗？”泰奇的耐心终于被消磨干净了，他咬着牙狠狠地说。有塔文打断自己让自己教他的功夫自己已经又能叠出五顶帽子了。

文森特弱弱地说：“其实也可以当帽子戴的——”说着他就把那个纸碗扣在了头上，“看，一顶帽子！”文森特朝泰奇笑着说。

然后泰奇被气笑了。他想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塔文这种脑子缺根弦的人存在。

文森特看见泰奇笑了之后他笑着说道：“果然做帽子可以让你高兴。”

“给，送你个里面装着尼克 塔文的碗。千万别洒了，全世界只有这一碗！”文森特说着就往前挪了一点把头略微底下去一点。

泰奇的心情莫名也变好了不少，他把碗从对方头上拿下来说：“碗我可以留着，但里面的尼克 塔文必须倒出来。”

文森特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笑着说：“没问题。就算倒出来了他也会跟着你，他有很多事都不擅长，其中最不擅长的就是把人跟丢。”

泰奇看着对方盈满笑意的眼睛，干净的棕眼睛让他联想到了咖啡。这杯咖啡让他联想不到任何苦涩的感觉，反而觉得应该是甜的——就像塔文刚刚吃过的芒果和奶油。

有点可爱，或许可以试着摸他一下——该死的我在想什么！泰奇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但随即他就清醒过来，他在想什么？居然会想摸一下塔文？泰奇的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尤其是他意识到自己没那么容易平复自己加速的心跳。

文森特只看见泰奇的黑眼睛里似乎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样甚至更加冰冷。紧接着自己就被一把推开了。

泰奇厌恶地说：“塔文，你以为你的行为可以带来欢乐吗？但事实正相反，你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可笑至极。你只能通过你滑稽的表演来博得关注。”他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恶毒。说出去的话已经覆水难收。

但泰奇不会道歉。

文森特愣了一下，他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安或者说无助。这种眼神落进泰奇眼里刚好击碎了他眼里那层刚刚恢复的、冷漠恶毒的冰。

泰奇有点后悔方才那样对待塔文了……毕竟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在尽力哄自己开心。他真的有必要像对待吉姆戈登一样对待尼克 塔文吗？

文森特受伤地看了一眼泰奇之后立刻起身冲到门口把外套从衣架上拽下来之后立刻打开门奔了出去。

房子里只剩下泰奇一个人了，空气里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泰奇看着手里的纸碗莫名有点难过，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他似乎有些喘不上气。他把纸碗轻轻放在脚边的那叠报纸上然后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了那本先前塔文给他读过的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坐到沙发上开始看。

渐渐地泰奇忘记了塔文离开的事实。但当他每次从书里抬起头时，寂静的空气就仿佛在提醒着他行为的后果。

罕见地，泰奇再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丝愧疚即便那丝愧疚就很快就消失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对塔文产生愧疚。

就仿佛——塔文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自觉地排在其他人前面了。泰奇再次之前还并未对任何人产生过愧疚，对死去的爱丽丝没有、对伤心欲绝的汤普金斯医生没有、对无辜的哥谭市民没有。

唯独对塔文……泰奇意识到自己仿佛真的开始在乎另一个人的感受。在乎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是否会伤了对方的心。

塔文直到深夜才回来，他似乎并不在意泰奇不久前伤人心的话。

他轻轻在已经睡着的泰奇耳边说：“其实我早就会叠帽子了，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而已……晚安，催眠师先生，明天见。你或许会喜欢明天的报纸头条，是你最爱的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