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你也喜欢看漫画、打游戏,你一定能理解我的纠结和担心吧!”
影山莲抬头,目光忧郁又期待,被注视着的狗卷棘不自在地偏过头,耳尖微微发红。
狗卷棘轻咳一声:“金枪鱼蛋黄酱。”
他尽量理解吧。
影山莲一脸深沉:“我们中国有句老话。”
狗卷棘点头,脸上满是沉着认真。
“自古红蓝是cp,黑白天生是夫妻。”
狗卷棘:“……?”
“虽然咱们肯定不可能完全代入,但道理是一样。”影山莲侃侃而谈,“你和忧太的衣服都是一黑一白,嗯……发色也是,站在一起时连接颜色还可以画出一个完美的‘X’。”
狗卷棘:“……”
首先,除了乙骨忧太,所有人的校服都是黑的。
其次……
狗卷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看神金的眼神看着影山莲。
你小子色盲吗?
他这明明是浅亚麻色。
影山莲看懂了,但还是觉得自己有道理:“咳,这种小细节不重要,换在黑白漫画里不就是白的了吗?”
狗卷棘:“……”
“总之,如果在某部漫画里,你们绝对是可以大火的cp啊!当然我们毕竟是现实,而且还有里香在,所以肯定会有差别。”
狗卷棘便秘般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
影山莲:“所以你们命中注定成为好兄弟,然后我就是剧情前期撮合你们,然后回国只在回忆中登场的npc,也有可能出现在番外里……每次想到这我就很难过。”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甚至哽咽出声。
狗卷棘:“……”
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这家伙哭起来很可爱了。
人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狗卷棘毫不犹豫地自上而下给了影山莲的脑袋一拳。
这一下并不用力,但打出了暴击,影山莲捂着脑袋被打的地方,震惊地仰头看他。
看样子是精神伤害。
几秒钟内,眼泪以极快的速度蓄满了眼眶。
他一张口,狗卷棘就把棒棒糖塞进他嘴里,甚至没有撕掉包装袋。
影山莲只好用眼神控诉他的“冷酷无情”。
狗卷棘很想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或者用力地冲着影山莲翻白眼。
就算用肢体语言和饭团语大概也能解释清楚,但狗卷棘不想这么做。
他需要用更简单明确地方式表达。
狗卷棘掏出手机,怒气冲冲地开始打字,文字像是闪现在屏幕里一般,短短几秒,就堆满了屏幕。
影山莲眨了下眼,咬住包装,一用力就把糖果扯了出来。
爪爪的形状,是相当醇厚的牛奶味。
影山莲叼着棒棒糖,把抱枕放在一边,好奇地凑过去看狗卷棘打字,一眼就看见那句“你是白痴吗”。
狗卷棘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地输出,中心思想就是“别代入虚拟世界了,脑子清醒点”。
他现在非常非常同意真希的话——“能不能少看点漫画?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再看下去就不能要了”。
被骂的影山莲完全没有生气,等狗卷棘结束打字,他才眨眨眼,委屈地说:“可你最近怪怪的。”
狗卷棘:“鲑鱼子?”
比如说?
“比如说,今天我跟你说话,你却看着忧太他们发呆,还躲着我,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狗卷棘:“……”
“忧太夸我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应,之前好多次我们对上视线你就看别的地方,有时候还对我很敷衍……”影山莲控诉道,“重点不是忧太,是你忽冷忽热的,让我好伤心。”
狗卷棘:“………”
不至于吧?他只是偶尔心情不太好……
“但在在乎的人眼里非常明显!”
狗卷棘:“…………”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露出被史莱姆糊了一脸的表情,复杂而难以言喻。
狗卷棘稍稍偏过头,视线落在影山莲床上那堆布偶上,又飞速移开,像掠过水面的燕子,迅速又短暂。
随后,他拿出手机开始打字,低垂着眸,眼睫长长,神色淡淡,删删改改,看起来很认真,却让影山莲感受到一种有些微妙的陌生感。
他们直接极少面对面用这种方式交流,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以说是狗卷棘专门的翻译官。
但最近他总觉得有什么他看不透的事情正在发生,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但你不需要担心那些。】
影山莲感到困惑。
狗卷棘写下的文字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毕竟从对方之前的反应里他就可以看出自己之前大概是完全没道理的胡思乱想,因此他也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跟他交流。
他喜欢狗卷棘的声音,哪怕是无法构成语句的单独词汇,从对方的嘴里吐露出来,也如风过耳般动听。
太困惑了,以至于影山莲比以往更认真地观察狗卷棘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变动都不放过,最后落在他微微抿起的嘴唇上。
狗卷棘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过于灼热的目光把他的脸烤得发烫,在他恼怒之前,影山莲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种小事,为什么要害羞呢?
向来不知道“不好意思”为何物的影山莲一开始是无法理解的,但他想到自己一开始和狗卷棘相处时,也会莫名其妙地紧张,就觉得无所谓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是很大的。
还有就是,棘大概是觉得这种事情要用更认真、更明确的方式传达吧。
影山莲用舌头顶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把它挪到另一边,浓甜的牛奶味快把周围的神经都腌透了。
他笑了笑,有些明知故问:“我不需要担心吗?”
狗卷棘似是有些无语,但最终妥协了。
【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也非常特殊,不会有人替代你的,你也不会是被丢在角落的NPC。】
影山莲笑开来,他刚刚哭过,上挑的眼尾还泛着红,有一种奇异的艳丽,像一只偷腥后感到心满意足的狐狸,又像只是在纯粹地高兴。
“我也是,棘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人。”
他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星,笑起来的样子流转令人心生柔软的光芒。
“但我果然还是想听你说话。”影山莲遗憾地说。
狗卷棘:“……”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影山莲握住狗卷棘举着手机的手腕,温润细腻的肌肤让他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
在狗卷棘陡然变僵硬的时候,他用另一只手夺走了他的手机,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影山莲晃了晃狗卷棘的手机:“棘,我们来聊天吧!”
“……”
狗卷棘没有说话,刚刚被握住的手腕停顿在空中,看影山莲的眼神有点警惕,又带着微妙的复杂。
倒是和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很像。
那时候狗卷棘几乎每天都用这样类似的眼神看他。
影山莲感到困惑,还有点委屈,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狗卷棘莫名开始抗拒和他肢体接触。
以前只要他在,狗卷棘就会自动寻路般趴到他身上,现在这个人变成了胖达和乙骨忧太。
虽然没以前挂他那样频繁,但还是让他不爽。
狗卷棘迟疑着开口:“……鲑鱼子?”
“聊什么都可以啊。”影山莲直白地说,“打游戏也好,现在的我只是想听到你的声音而已。”
“……”
狗卷棘露出了很想揍他的表情,沉默地比了个OK。
反正他今天也是用这个理由来的。
影山莲不以为意,拿了两个坐垫过来。
他很喜欢购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狗卷棘都能看到他这里的坐垫更新换代。
这次的是两个一体式坐垫,还有靠背,一猫一狗,看起来很柔软,也很可爱。
影山莲把那个猫咪靠垫给了他。
虽然出于心情问题,狗卷棘觉得嗓子像堵了东西一样不想开口,但很快他就抛弃这些沉浸在影山莲营造的氛围里。
除了他本身不是爱生闷气的人以外,还因为他很享受也很珍惜这种可以和人自由谈话的感觉。
不需要多想,不需要压抑,绝大多数想表达的都会被理解。
说真的,这种了解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恐怖,但并不让他抗拒,反而是一种明度很高的自在感。
狗卷棘一边沉迷游戏无法自拔,一边和影山莲吵吵闹闹地聊天。
“棘,你今天不理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忧太……”
狗卷棘顿住,操纵的角色没有跟上墙壁的变化一头撞死。
以自然的语气问出那个问题的影山莲看着屏幕上“GAME OVER”的字样,遗憾地谴责他:“别走神啊,棘,就差这一段了。”
狗卷棘:“……”
你以为是谁的错?
影山莲放下手柄,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温和又轻快:“正好有时间——说说嘛,棘,忧太他怎么了吗?”
狗卷棘:“……”
他瞟了一眼远在影山莲床头柜上的手机,和他不只隔了几米的距离,还隔了影山莲本人。
乙骨忧太本人不在,所以他可以随意喊对方的名字。
“忧太……”
狗卷棘纠结地动了动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不管什么样的感情,只要在乎都会有占有欲,狗卷棘也切身地理解这一点,但还是感觉很微妙。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影山莲,对方一如既往,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起来安静又柔和。
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间,那缕赤色的挑染像是黑夜中燃烧的火焰。
狗卷棘在犹豫,因为羞耻。
他正处于【想赶紧解释】和【不希望对方真正理解】的叠加状态。
“棘……”
他纠结沉默的时候,影山莲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了变化,看起来有点难过,有点委屈,还带着故作的坚强。
“这是你和忧太的秘密吗?不方便告诉我吗?”
狗卷棘:“……”
等等,忧太是无辜的!
狗卷棘严肃地指向影山莲:“鲑鱼子?”
“我吗?”
影山莲也指了下自己,看到狗卷棘点头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观看真希和乙骨忧太打架的实时感想流畅地说了出来。
“该你了。”他说。
“……”
狗卷棘思考了几秒,决定破罐子破摔。
影山莲神金成那样,还嗷嗷哭都不觉得羞耻,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话虽如此,他的脸还是克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像有火焰一路从脸颊烧到耳尖。
“我……忧太……”
狗卷棘说得很小声,甚至没敢看影山莲,两只手的食指在空中划出一颗小小的、饱满的爱心。
没有得到回应。
房间里只有游戏欢快的音乐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狗卷棘回头,看到影山莲依旧看着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自己也还算会察言观色,但属实没看懂影山莲有没有理解。
虽然因为羞耻,希望对方不要理解。但真的理解错的话,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糟糕。
狗卷棘惴惴不安了几秒,就看到影山莲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在担心这种事情啊……?”
他竟然真的理解了,狗卷棘面无表情地想,并在这笑声中起了灭口的杀意。
“忧太他很温柔也很可爱,和忧郁弱气的外表相反的那份,隐藏的潮湿和疯狂也相当动人……但你们的可爱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
影山莲转动着自己不甚聪慧的大脑,形容道:“忧太很可爱,但棘是那种不可思议感的那种可爱。”
狗卷棘:“……”
他完全无法理解。
“很好理解的吧?”
影山莲捡起狗卷棘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脸上,微歪着头,温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一只赤诚的大狗,眼里永远只映着主人的身影。
“因为棘也会觉得我很可爱,对吧?”
狗卷棘:“……”
对是对,但是他现在不太想承认。
最终狗卷棘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鲑鱼。”
影山莲笑起来,温热的吐息随着笑声落在狗卷棘手的肌肤上,痒痒的。
“我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和人自由地相处,除了家人、师父他们以外,根本没有可以敞开心扉交流的人。”
他看起来真的很高兴,雀跃地摆出一副要敞开心扉的模样。
“我不想来日本,但你的存在让我觉得就算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里也不是那么痛苦了。抱歉,好像有点沉重——但我还是想说,和你的见面对我来说就像天启一样。”
原本因为“为什么一个平a这个人就开大”而不知所措的狗卷棘在对方郑重和缓地叙述中,心跳越来越快。
更重要的是,影山莲一边说一边越凑越近,屁股早就离开可怜的狗狗坐垫了。
“我妈妈说喜欢一个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觉得对方很可爱。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周身笼罩着不可思议的氛围。”
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对方只是存在于自己面前,大脑和全身的细胞都会告诉自己——他真的好可爱。
这种可爱像是空气,密不透风地袭满全身,带着无法言喻的悸动感,窸窸窣窣如眨眼时睫毛轻轻拨动心弦。
那双绯色的眼眸自上而下地迫近,呼吸间,狗卷棘还能闻到对方灼热气氛中的牛奶香气。
他熟悉这个味道,毕竟棒棒糖是自己买的,也是自己塞的。
只是此时这个熟悉的甜香里渗透着若有若无却又存在感极强的另一个人的气息,令他头晕目眩。
“所以我在学校见到你时就觉得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那时候我就发誓——”
影山莲的眼睛像盛满星光一样亮得惊人,他欢快又笃定地大声说道。
“我一定要和你做朋友!”
狗卷棘:“……?”
影山莲用两只手握着狗卷棘被他“绑架”的那只手,看起来很是虔诚:“我想和你成为彼此生命中重要的存在,就是那种人生大事一定不会错过,死前都会想到和对方的无数回忆的那种。”
“………”
“所以,不管我以后要回国,还是就呆在日本,我的婚礼和葬礼都会邀请你参加的,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哦!”
狗卷棘沉默地点了点头。
担心影山莲觉得自己敷衍,他把那只手抽出来,沉稳地比了个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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