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初七的心意，那哀婉灵力再也不曾现出分歧争执的场面，取而代之是他幼年学习偃术时那些过往。这种现象在到达一块石头前到达顶峰。

乐无异四人和那名剑灵谈论这块石头上字迹，讨论其来历，初七一个字也没听到，他陷入了新一轮幻像。

幻像中，初七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过去。

最先出现的幻像似乎是一处课堂，他站在课堂最后处，看幻像中的人物运转活动。

病症看着尚稳定，并未坐轮椅的七杀祭司拿着根小棍在一块漆黑的平板上画图讲解偃术。

黑板下，来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认真听课，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可课间休息时他们互相不服对方的设计，争论不休，差点打起来。

唯一的老师，七杀祭司并不阻止，反而端起茶杯，脸带笑意：“你们谁能说服对方，我送他一件偃甲，款式自己挑。”

两个少年顿时斗志昂扬，绞尽脑汁据理力争，脸都争红了。

初七看看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再看看那个嘴角微微上扬旁观看戏的七杀祭司。觉得分外陌生，自他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七杀祭司笑过。一直以来，他所见的七杀祭司周身气场冰冷而孤寂，虽罹患恶疾却仍然强大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在他思索中，幻像中的争论进入终局，看着更为活泼的少年获得胜利。

他冲到七杀祭司面前，高兴地说：“瞳师父，我赢了，唔，我想要一只飞鸟偃甲。”

瞳师父……初七无声重复这个名词，心道，我们从前有过这样的时光吗？这像梦一样美好的过往。

“飞鸟偃甲，这个玩具倒是有意思”

少年摇头，表情无比认真：“瞳师父，不是玩具，我想拿来学习，学会之后做一个更大的飞鸟偃甲，载着师父遨游九天。”

七杀祭司听闻少年这轻狂发言，哈哈大笑：“谢衣，你师父没告诉你流月城外有伏羲结界，鸟飞不进，我等亦出不去。区区偃甲可无法让你愿望实现，再说，尊上灵力充沛若是没有结界阻拦，御风遨游九天并不是难事。”

少年眼中满是希望：“我知道，可说不定我们这一代能找到办法破开伏羲结界，那时我一定要做一只飞鸟偃甲请师尊遨游九天。师尊可能会觉得胡闹，不愿意，但是我不能不做准备。”

七杀祭司微楞，放下茶杯，表情和缓：“志气倒是不错，那就借你吉言，愿我又生之年得见伏羲结界破除。”

“嗯，一定。”少年握拳，话锋一转，“瞳师父，那只偃甲鸟什么时候能给我？”

“急什么，课间休息结束，都坐好，下一讲。”

“哦。”

坐好之后，带上严肃老师面具的七杀祭司突然说出两个字：“明天。”

“好厉害！”

“安静。”七杀祭司抬手让谢衣冷静，看向表情低落的另一位少年，“风琊，你方才表现很不错，虽然没能说服对手，期间表现亦是值得鼓励，你想要什么偃甲。”

“蝴蝶，师父我想要蝴蝶。”也许是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被称为风琊的少年解释，“典籍中说蝴蝶由虫破茧成蝶，破茧，师父你的蛊虫破茧之后灰蒙蒙的，我想知道蝴蝶是什么样子。”

“这般年纪竟然如此贪玩。”

风琊立刻低头认错：“师父我错了。”

“明天，不得有下次。”

少年风琊瞬间兴奋：“谢师尊！”

“都安静，好好听课，下课前我会布题考核，做不出来的人课业加倍。”

“是，师父。”

初七呢喃：“飞鸟、蝴蝶……”随着他的话语，眼前幻像发生变化，还是那间课堂，那两位少年，不同的是他们桌上各多一件栩栩如生的偃甲。

幻像中的少年为得到玩具而高兴，幻像外的初七则发现了一些十分重要的细节。

那桌上的偃甲形态与下界实物一般无二，几乎看不出是偃甲。

以七杀祭司的偃术，做出的偃甲以假乱真不是问题，问题是，为何与实物一般无二。

初七仔细观察飞鸟和蝴蝶偃甲的幻像，越看越疑虑。百年前，流月城中不见飞鸟更不见蝴蝶，即使是七杀祭司，也只能通过典籍图谱想象下界生物。

因此不论多精妙的偃师，做出来的下界物种与真实形态都有不小差距。

可这两件百年前的偃甲，竟然与初七后来前往下界时所见物种一模一样，就仿佛制作者曾经以真实物种作为参考一样。

瞳大人为何能在从未见过真实物种的情况下做出栩栩如生的偃甲，难道他曾经在下界生活……

初七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可想着想着，他轻笑一声。

知道又有何意义，伏羲结界不破，一切都是枉然，心中所想至多只能寄情偃甲供幼童玩乐。何其无趣，何其悲哀。

将七杀祭司的过往猜测抛到脑后，准备再看看之后的幻像。

却有熟悉又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初七前辈……前辈……谢衣哥哥，你怎么了……”

眼前幻像随着外物打扰散去，墓中景象出现在初七面前，他收敛心神，目光越过乐无异四人落在他们身后的三世镜上，淡漠道：“无事，想起一些陈年往事。”

阿阮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谢衣哥哥，你想起我了吗？”

初七：“没有。”

“这样啊。”阿阮脸上升起一丝失落。

夏夷则：“前辈，我们已探明前方就是墓穴镜头，那位瞳祭司说的宝物想必就在其中。”

初七颔首，说：“你们去，我在此地等你们。”

乐无异不解：“初七前辈？”

说好的监视者，不一起进去吗。

初七不和他绕弯子直说：“你不想救你师父吗，现今只有当年的流月城破军祭司有一试之力。”他并不担心这几位小友会不尽心完成任务，他们的亲友在流月城，为了与亲友重逢也必须取得那件宝物。

而他的任务，除了取得宝物，还有取回偃术记忆，就醒那名偃甲人。

原本初七只是将这当做瞳大人的任务，可见识过记忆中的美好过往，再联系现在的大家，他突然觉得自己想起偃术能为流月城做更多，能让主人轻松些。

不论那份记忆与现在他有多大冲突，他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并且决定，不论那是怎样的过去，他绝不会背弃沈夜第二次。

乐无异不知道初七此时的心理活动，听到他提到破军祭司，脱口而出：“可是……”本想说破军祭司早已不复存在，突然想到面前这位冷酷杀手曾经就是那位，而现在他要求在三世镜面前单独待会。

这其中意味，不必多言。

于是不再多说，郑重行礼，“谢前辈成全。”

初七背对他们：“你们先行我稍后就到。”

阿阮小心翼翼问：“谢衣哥哥，你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吗？”

初七：“不会，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没有什么不会被改变。”

“这样啊。”阿阮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来，没有人不会被记忆影响，一旦谢衣哥哥想起过去，即使再不一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冷漠，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笑容。

“谢衣哥哥，我们在里面等你。”

四人离开往里走，初七默默站在三世镜前，眼前幻像流转不灭。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是万年也许是一瞬，他抬手看向右手掌心，心中默念：“师尊……主人……”闭上眼睛，收起心中那些复杂情绪，再睁眼，依然是那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流月城神秘杀手初七。

万字更新完成，我攒了好久，吐魂

初七把偃术都想起来了，回去就把谢偃修好，快乐开团揍心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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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时间已过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