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我在梦域还有一张底牌。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这玩意儿会有启用的一天,因为当初为梦域设下规则的时候,我就很反对给自己留下这样一条后路——

称帝成王。

或许是现代的观念十分深刻,我一直认为王权和帝制是封建糟粕,是万万不可取的;我对自己的人品可没有足够的信心,谁能抵抗号令天下、后宫三千的诱惑?审慎起见,最好是一开始就不留后路地选择平等和民主。

但流风强烈要求我给自己留下这个对梦域绝对掌控的后路,并说,只要给他们随意离开的自由就好了。万一我哪天真的失了智,至少他们还可以选择离开——反正他们寄灵族已经习惯了四处漂泊的生活,想念安定的话,还可以回去遥夜湾住。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不希望我为了不相干的他们付出太多代价,哪怕这一切是我自愿的,至少他们不应当推卸风险,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些善意。

我最后依从了他的建议,但把这段记忆封存在了梦域中央的白色石碑当中——由于我身为人类的精神力有限,实在不能承担太多记忆与情感,梦雨之中近两百年的记忆,基本都会在梦醒时自动封存在这里。

这种在记忆洪流中保全自我意识的方法,还是云无月告诉我的。

倘若不是对付巫炤时把整个梦域拆分重组了,我也不可能想的起来这些事情。说实话我挺担心自己在现实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一瞬间的精神压力增大而七窍流血什么的……

但我现在也不敢随便封存记忆,毕竟有个**oss在身边,不敢大意。

我在现实中已经昏睡多久了呢?会不会大小便失禁啊?我真的很在意。

问了流风这个问题,他沉默片刻,说先前梦域重组扰乱了他的时间感知,只能断定自从他被巫炤唤醒,现实应该过了三天左右。

我:“……”

妈的,正经人谁挺得住昏迷三天啊,植物人了吧?

马上褥疮、感染、肌肉萎缩、器官衰竭、身体瘫痪……

前不久才让北洛对沉默梦境的家伙开嘲讽,回旋镖这就扎在了自己身上,我默默反省自己,做人是真的要积点口德,玄学的东西,不信不行的。

虽然现在的我受巫炤的牵制没办法醒来,但一旦启用的那个强行称帝的计划,与梦域缔结契约的所有生灵都会自动归属于我的管辖,生杀予夺都在一念之间,巫炤……怕也不能例外。

最多能借生死契不完整的由头拖延时间逃之夭夭,不论如何我都是绝对安全的。

单纯从对付巫炤的角度来说,倒是个好计划,就是恍惚有点卸磨杀驴的意味,毕竟他们前脚才救了我,后脚就让我捅刀子,这……我得做点心理建设。

话说,我受这么重的伤,一度醒不来,巫炤至少得占一半的原因吧?那他救我,也不算我欠了他的吧?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搞死巫炤的可行性。

……他先前与我整个梦域两败俱伤后,又抽了自己的巫之血救我——抽巫之血可不是现代抽血那么简单,而是强行分裂出一部分神魂之力,想必粉身碎骨也不过如此了——现在他表面一副尽在掌握的从容姿态,实际上应当也是强弩之末了吧。

……说起来,先前被“杀死”的寄灵族,因为与梦域的契约,也陆续“复活”了;仅在我的梦域来说,他实际上并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但这不是他心存仁慈的缘故,只是我的梦域特殊,梦魂契特殊而已。梦域封闭之后,即便是魂魄意识也不可逃离,生者死者皆入非生非死之境,整个梦域的崩溃重组反而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让他们重获新生——这样的奇迹,几乎不可能复制的。

除非巫炤再杀我一次,然后再救我一次……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嘛,就算巫炤乐意,那我也不是自虐狂啊。

他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忍受着烈火灼魂的痛苦给自己下苏生之术,还把这种愤怒与痛苦不断施加到其他人身上……不沾点儿字母属性感觉做不出来这种事,而且两个字母的分值应该都不低。

奇葩。

……然而奇葩至此,他和司危给我的巫之血之中,却并没有太多的仇怨,也很少痛苦,更多都是平淡的期许,和细水长流的温情。

草啊,总感觉还是有点心软,一定是被嫘祖的记忆影响了。

实际上也不是嫘祖的记忆,只是我莫名很容易代入她的经历而已;说实话,嫘祖各方面都太先进了点,思想博大宽容,学习进取有创造力,还是个强大的战士,放在什么社会感觉都能大放异彩,这种大女主人设,简直不要太好代。

狠狠代了!

姬轩辕在这些记忆中也颇有存在感,倒不是说有什么亲密的情节,即便是告白都平淡得过分了,但细想的话就有点微妙……是巫炤的记忆,还是司危的记忆?做什么偷窥别人告白啊!指指点点!

这份记忆里,嫘祖和姬轩辕就很有些貌合神离的感觉,可一旦接受了他们是单纯政治联姻的设定吧,又觉得他俩的默契实在有点暧昧了。

这种否认之中不得不承认的感觉……

DNA动了,绝对有瓜!

虽然还摸不清是什么瓜,但总之先嗑了!

空荡荡的瓜田里乱窜一通,一口实在的瓜没吃到,但我仍然在自己的脑补中美餐了一顿。

无所谓,我会造谣。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稍稍梳理一下记忆,我终于做了一件正事儿。

——在梦域中幻化了一只小小的彩凤,让它留在巫炤的身边。

倘若它能够稍稍克制挽回巫炤的仇恨与杀意,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彩凤寻到巫炤身边时,司危正不满意梦域妖魔的修行恢复速度,下意识就要下手,被巫炤呵止。

司危收手回过头时,正看到涟涟彩凤点在巫炤的肩上。

“这,这是……!”

巫炤稍稍侧头,看彩凤在司危手边绕行一圈又回来,沉默片刻,只说:“眼下梦域不好补充人手,你要注意分寸。”

“好吧,我知道了……”司危低下头蹭蹭脚尖,视线瞥过彩凤又移开,抱怨,“嫘祖还是这样,太狡猾了。”

巫炤:“……”

他又何尝不这样想呢。

留在这里,偶尔会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但再看这里的街景,生疏无比,行人面孔,竟无熟人;处处提醒着他这里不过梦境,丧失的并不能回来。

再见到巫炤时,我能感到他沉默之中的茫然若失,偏偏他从身到心都不是弱者,便透露出一种古剑蒙尘的沧桑与内敛的决绝锋芒,肩上彩凤却是给他增了几分人间亮色,让他气场柔和了不少。

看向我时,他缓缓睁开眼睛,我看到他眼中一片白翳,心中一跳。

他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想必是在等我说些什么;这可能是他试探的举动吗,又或者单纯是在迷茫中谨小慎微地寻求一处能够依赖的地方?他想找的,大概是嫘祖吧?

我眨眨眼睛:“你这样……还看得见吗?”

他平淡地说:“看不见了。”

场面一度安静。

在他堪称执着的目光下,我头皮发麻。

“……哦,”我干巴巴道,“那太遗憾了。”

糟了,脑子好痒,好像要长脑袋了。

巫炤:“……”

最终他重新闭上眼睛,扭过头去。

出于一种莫名的感觉,我一直跟在他身边;走了一会儿,我慢慢注意到,他有意放缓脚步,与我是并肩,而非一前一后。

说实话,我是不敢走他前面的,这种并肩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巫炤:“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嗯……就看看你做什么。”

巫炤:“你是梦域的域主,想知道我做什么,还需要跟在我身边吗?”

“……”

沉默了一下,我掏出敷衍北洛的说辞:“也许是觉得你需要我呢?”

他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前行,几步之后,问:

“我需要你,你就会为我留下吗?”

“……”

触发了送命题真是对不起,但很刺激,有种命不久矣的美。

幸好巫炤没说什么,走走停停,路上我也看不出他在观察什么。

你这法师做阵也太隐蔽了,不像岑缨,她画法阵就一笔一笔的简单易懂。

最后走到了一片宽阔的原野,四下连一棵树都看不见,我知道再往前很远,城郊的边缘会有一座奇异的寄宿学校,以前做梦在那里经历了一次灵异事件。

这里没有其他人,或许也没什么他想做的事情了,于是他停下脚步,神色依旧淡淡。

“西陵一直崇拜力量,崇拜绝对的强大。鬼师作为最强,是西陵的信仰……而嫘祖,是西陵的心脏。”

我默默倾听。

“灵力越是强大,直觉、占卜都越是准确。当时我在乱羽山,就已经感觉到西陵危局……”却没有当场赶回去。

其实西陵对他真的很重要吗?他对西陵子民并没有太多爱护之情,假如西陵某一天需要造阵护城,需要牺牲半数甚至更多的人,他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或者某一天需要他去死,那么培养交接了下一任鬼师后,他也不在乎赴死。为什么?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举动哪怕伤一时元气,总归是能够让西陵更好地生存和发展下去的。

人民,是他一直轻视的东西。

这件事,嫘祖说了他好久,可他一直不信。毕竟巫之国就是这样繁荣发展,将强大的巫之血的力量传承下来的不是吗?若是罪人,哪怕轻罪,抽其骨血来供养国家,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当时,他的理智甚或包括情感上,西陵城内,最差的情况,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只要嫘祖活着就可以了,哪怕西陵城灭,召回流落去其他部族的西陵人重建家园便是,但这样最狂妄也卑微的祈愿,没有实现。

尚未进城时,他便已经能够感知到这已成死城。

可他不愿意相信,更不能接受,心里明白这种情况嫘祖是不可能独自出逃存活的,也非要见到尸体不可,心中怀着一丝侥幸——万一,万一他错了呢?

“……”

啊啊啊我怎么又刀了!我都不好意思在作话说俏皮话了(。。。。

马上就要让巫炤退场了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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