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小妖，怎敢闯入此地，扰吾安眠？”

那龙大吼一声，震得周围刹时间飞沙走石，树木齐腰而断。襄铃用胳膊遮着头脸，浑身发抖，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等了好一会，周围渐渐平静下来。襄铃做了几个深呼吸镇定下来，这才抬起头看巨龙。巨龙眯着双眼，静静看着她，似在等她回复。

好一条应龙，果然实力超群。襄铃活动了下发麻的关节，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它。记得百里屠苏来的时候，即使悭臾看穿了他身上有韩云溪和太子长琴一人一仙的魂魄，也要和他对战以试探他实力。自己这个小妖身上并没有太子长琴的气息，不就更免不了一战了么？

“为何不回答吾！”悭臾怒道。

也许是神仙的立场决定了他和妖怪之间必定势不两立，也许是陪着赤水女子献多年征战使他的性格变得嗜血好战，总之悭臾似乎认定了襄铃一只狐妖来到祖州必定是不怀好意，因此虽然问了她两句但也并没有给她时间和机会回答。

悭臾话音未落，早已展开战斗模式。一颗颗光球从它的口和爪之中发出向襄铃飞去。襄铃一个左翻躲开它的攻击，回头一看那处地面已然出现一个冒着黑烟的大坑。

也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些BOSS就非得打一架才能好好说话。襄铃咬咬牙，又气又无奈地想道。看来不打败它就没办法和它沟通交流了。

几次攻击不中，悭臾似乎也对这个躲避游戏彻底失去了兴趣，直接从口中发出一道金光射中襄铃，看着她吐血倒地，从身后掉落一条尾巴随即化作灰。

她边咳嗽边打开道具栏，没发现后背衣服上绣着的一只鸟儿发出奇异的光，然后扇扇翅膀向外飞走了。

青玉坛。

欧阳少恭正在看书，却忽然感觉心口一疼。他皱了皱眉放下书笔，起身走到门外，看到一只鸟正在天空中上盘旋，便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施法随它而去。

祖洲。

襄铃喂自己吃了很多药，慢慢恢复到平常状态。可也说来奇怪，自从刚刚悭臾对她一击致命后便再没了动静，只是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襄铃明白自己就算继承了前周目的战力，再厉害撑死了也不过就是只妖，根本比不上化身为龙，征战多年的悭臾全力一击，于是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悭臾默了好一会，突然开口：“小妖，你与太子长琴究竟是何种关系？”

襄铃一惊，它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悭臾还能看破别人在想什么？这游戏里可没说啊。

“别以为吾不知你在做何感想，”它哼了一声，道：“起初吾以为你不过是一只有些本事的小妖，来此处偷些仙草。可适才吾击中你时竟在你身上察觉到一丝他的神识...还不快说！”

“没错，我就是为他而来的！”襄铃怒气冲冲地答道：“你可知他当初心软放你一马，换来的是如今多么艰难的处境？”

接着她把悭臾所不知道的事给他讲了一遍。当初太子长琴放了它，导致天柱倾塌，悭臾被女神收为坐骑，而太子长琴却获罪于天，被下放到人间。

在悭臾受到女神赏识的时候，太子长琴却正在遭受三魂七魄被人硬生生分离，失却命魂，不得投胎、不得轮回的痛苦。为活下去，他只能抢夺他人、甚至畜生的□□渡魂换身，在这个过程中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稍有不慎就要形神俱毁。

直到现在，太子长琴辗转成为了欧阳少恭，仍然在为如何活下去而拼尽全力，可它这条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安享晚年，这是何等的不公平。而在原本的剧情里，悭臾甚至还认定了只继承了太子长琴部分记忆，没有真正体验过他的痛苦的百里屠苏为他的旧友，期望能报答他当初的恩情，完成两人之间的千年之约，这又是何等的卧槽。

襄铃简直想上去打爆悭臾的头看看他在想什么，天庭坑害太子长琴也就算了，他作为太子长琴的好兄弟、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怎么能跟着坑他。

虽然明知道太子长琴和悭臾各自都有过错，虽知道其实他现在这么惨大部分都要怪角离，但襄铃还是没有办法理智起来。毕竟痛苦的是他，都是他们把他从仙人活生生地逼成了变态！

当然敲爆头现在还是不能做的，毕竟她还没问出欧阳少恭到底怎么才能活下去。

悭臾摇摇头，缓缓道：“此乃天意，吾亦没有办法。若是能再回到当初，吾宁愿一死也不想连累好友。”

襄铃差点气出心脏病，正当她忍不住真的想要上去锤它狗头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肩，扑面而来的淡淡药草香平息了她的怒火。

他对着惊讶着直起庞大身躯的巨龙说道：“悭臾，好久不见。”

“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呀？”襄铃好奇问道。

在那之后，襄铃被激动的悭臾直接送出祖州，因此她也就没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知他们有没有完成当初的约定，让欧阳少恭坐在他龙角旁带他上天入地乘奔御风呢？没能亲眼见证这个画面襄铃还是相当遗憾。虽然用命换来的这个机会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至少让少恭和悭臾能够见面。

他一定很高兴，这就值了。

少恭的确很高兴，但他却强行压抑住了喜悦的神情，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对襄铃说：“为何要瞒我？你可知若不是我即使赶到，你或许就要交待在瑶山的水畔了？”

襄铃却根本没在怕的。看着他的眼神流露出的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与温柔，她难以自持地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淡淡药香，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可至少能为你完成一个心愿，为了这个，冒一点风险也值得。”

至于一条命的事，还是别说了吧。

少恭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回抱住了她。

只要少恭高兴，襄铃便也跟着高兴。可是一想到连成仙已久的悭臾也没有办法让少恭活下去，襄铃心情又糟糕起来。

少恭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变化，襄铃也就一五一十跟他说了悭臾与她的对话。

在听到悭臾的回答后，少恭漠然道：“回到当初？在蓬莱那些年也曾听过这个说法，可天界又岂会容凡人以此逆天改命？呵，‘获罪于天,无所禘也’，看来我除了夺回魂魄再无它法。”

襄铃却灵光一闪，他说在蓬莱听过，难不成蓬莱真有这种能让人回到过去的法术？

只要有希望，那她就一定要试一试。

在大地图遍寻无果后，襄铃还是踏上了蓬莱国遗址。

因为主角团现在不可能来这里，少恭也忙着为之后的事做准备，所以襄铃可以没有顾及，随意搜查这里。不过她也没有花费许多功夫，在经过一处断井残垣，杂草丛生的院子时，她看到了那个苍老佝偻的身影。

从这个院子的规格布局和仅剩的一些残垣断壁，襄铃能够想象出这里曾经是多么的宽敞明丽。再看看现在的满目荒凉，她不由得心下一叹。

“是你呀，找我有什么事吗？”襄铃还记得少恭说过寂桐身体不好，果然说完这句话她咳嗽了好久。

她上前扶着她坐到了一处还算完整的石椅上，然后找出一瓶药剂让她喝下，她才慢慢停下咳嗽。

襄铃蹲下身子，视线和她齐平：“寂桐，或者说巽芳公主，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助我，帮助少恭。”

无视她惊讶的神情，襄铃把自她走后所有的事情都对她说了一遍，包括在祖洲悭臾对她说的话，以及欧阳少恭无法再次渡魂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你也知道少恭他有多坚决，等到百里屠苏他们从祖洲找到药草回来，事情就再无回转余地了。”

巽芳垂目默然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要你用蓬莱的法术帮我回到过去，扭转这一切！”

巽芳听了这句话大惊，猛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我不知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但你绝不能用这个法术！”

“为什么？”襄铃上前按着她的肩头：“我根本想不出别的方法可以救他，实在走投无路才来求你，我知道你和我同样爱他，难道你真要看着欧阳少恭这个人就此消失在天地间吗？”

说到后来，襄铃目眦欲裂，几乎快要哭喊出来。

她绝望地双手捂脸，慢慢蹲下，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于你...没时间了，快要没时间了...”

巽芳也双眼通红，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条手绢道：“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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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