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恭跟着瑾娘一前一后地走入内室。他的脚步迈得又深又沉,一步紧似一步。
尼厄斯张着口,展翅无声地滑翔,似幽灵一般飘浮在欧阳少恭的肩头。
瑾娘忽然转过身来,欧阳少恭一时没有注意,差点和她对面撞上。
“咳……”欧阳少恭有些尴尬地发出一声响,摸了摸鼻子。
“少恭,莫怪我多事,你是从哪里招来了那个煞星?”瑾娘迅速地扬手,门“砰——”地一声,严丝合缝地闭上了,“此人命数诡异凶煞,连我也不能看得通透,你千万不可和他过从甚密!”
欧阳少恭似是嘲讽似是不屑地嗤了一声,朝着瑾娘肩头又拍了一掌。
“你慌什么?”
“怎—能—不—慌?”瑾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她鲜嫩的口唇中发出,“……当初我……我身怀异能,不知收敛,险些丧命于江湖恶徒之手……幸得东方先生相救……”
尼厄斯停在瑾娘的头顶,“啊”的叫了一声。
瑾娘仍是僵硬地背诵着设定好的台词,直着眼珠,定定地看着欧阳少恭。
“……你与东方先生颇有渊源,初时替你占卜一些物事,只为报答他的恩情,但是相处久了,如今我真的将你当弟弟看待……不愿你轻身涉险……”
“你看我作甚?”欧阳少恭环视了一圈,没见着满意的坐具,索性与瑾娘对面站着。
“我知你是胸怀大志之人,可是志向再高远,也不抵自己一条性命,你要三思啊……”
“三思?”欧阳少恭一把将正在用瑾娘头发筑巢的尼厄斯抓下来,“这就是你想要通过瑾娘之口告诉我的?”
尼厄斯使劲挣了两下,奈何欧阳少恭手劲太大,只得瞪着眼睛,使劲瞧他的下巴。
“经过此番,我已确信百里屠苏便是我要找之人。如此历经千难万险,你仍要劝我放弃?”
尼厄斯听完,更加剧烈地挣扎了一番。它将脖子拔长了,张大嘴冲着欧阳少恭耳边吼:“老娘早就告诉过你!干掉这个小兔崽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嗯?”欧阳少恭闻言,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哦,我的天啊!”尼厄斯激动得在欧阳少恭手上乱扭,“你非要、非要让他也感受感受你的痛苦!”
“哦!松些!松一些!”
欧阳少恭听话的将手一松。
尼厄斯头昏眼花地栽倒在地上,半晌才缓过起来。它使劲地翻了个身,见欧阳少恭只支着手,饶有兴致地看它气喘吁吁的丑态,丝毫没有想帮忙的**后,十分不满地撅起屁|股以示抗议。
“天哪,你怎么能这样粗鲁地对待一位女士!”
“嗯?”欧阳少恭蹲下身子,“你想说什么?”
“嘎!”尼厄斯仰起头,将自己的嘴张到最大,让欧阳少恭能够看清楚它因愤怒而使劲颤抖的喉咙。
“说不了话了?”欧阳少恭挑起他变得越发锋利的眉毛,“呵,走得真快。”
他缓步行到窗边,靠着花架凭目远眺。
窗外景色分外明丽,一株垂柳恰到好处地分出几根枝条,垂下一抹沁人的绿荫来,遮住了过于耀眼的天光。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波刚去,马上又来了新的一群。
“都是庸碌无能的蝼蚁……也就百里屠苏,值得我费心了……”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要一口气吐尽心中的愤懑。
“或许,还有那个神秘的风晴雪……”
尼厄斯是个忠于职守的好姑娘,并不在意欧阳少恭的仇。它在地上低沉地喘了几声,又恢复了活力。
它跳到瑾娘身上,将双翅展开,做了一个预备发言的姿势。
“你想说什么?”欧阳少恭问道。
“听着,我得换个形象。”尼厄斯昂着头道,“虽然我有与生俱来的高贵血统,但是那些愚蠢的、以貌取人的人类并不乐意用见到我。”
“你很有自知之明。”欧阳少恭逆向抚了一把它后脖颈的绒毛,感觉异常的舒适,便又用力摸了几次。
“你!你这个无礼的恶棍!”尼厄斯顿时尖叫起来。
欧阳少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只是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后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使劲薅了一把它后脖子上的毛。
“哦!哦!请别这样!”尼厄斯瞬间服了软,“作为一个高贵的先生,请您放过我吧!”
欧阳少恭将手撤了,黑鸦迫不及待地将毛抖顺,然后垂下头向欧阳少恭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殷勤地问道:“您喜欢什么鸟?”
“不用换了,这样不错。”
“是吗?您真的这样觉得?”尼厄斯扑棱了一下翅膀,不自觉地扯了一把瑾娘的头发开始筑巢。
“哦,天哪!”它语无伦次地说道,“真是令人感动!”
“您知道吗,主人吩咐我,要做出一个配得上您衣服的形象,”尼厄斯一边抽泣一边开始有规律的打嗝,“虽然,嗝,黑色在我们那里是最最尊贵的颜色,但是——嗝——”
欧阳少恭的双目变得柔和了许多,似乎陷入了某个久远的回忆,以至于连他的语气也是带着三分的笑意的:“你让我想起了三足金乌。它们和你,应该是有着某些渊源。”
“您真是学识渊博。”尼厄斯摇着脑袋鞠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躬,“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它歪着脑袋看了看欧阳少恭,试探性地问道:“您和陆仙人是不是有些缘分?”
“陆仙人?”欧阳少恭反应了一会儿,才领悟到尼厄斯说的是陆压。
“是的,”欧阳少恭道,“他长得很好看。”
“您也这么认为?”
尼厄斯激动地在欧阳少恭的肩上磨起了爪子,“真是、真是太令人感动了!我以为……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了呢!”
“嗯?”欧阳少恭收起了表情,“倒是在下连累了他。”
“您千万别这么说,”尼厄斯倒是没有感觉到欧阳少恭略微绷紧的肌肉,十分有活力地在他两边的肩膀上来回不停地跳,“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替朋友插刀万死不辞的,但是我更喜欢这句话。”
“请说。”
“不到患难的时候,永远不能认识真正的朋友。”
“是坤仪教你的?”
“请您不要怀疑一位淑女的学识!”尼厄斯不满地叫了一声,突然用翅膀拍了一下脑袋,“那个红衣服的女的呢?”
“一位淑女?”欧阳少恭不怀好意地反问道。
“请、您、不、要、打、岔!”尼厄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怀疑过自己高贵的身份,瞬间怒火高涨,短暂地失去了理智。它低下头,张大嘴拔下了一撮自己胸上的一层绒毛。
很不幸,这个愚蠢的做法让它瞬间疼得“嗷——”的叫了一声。
欧阳少恭使用了全身的力气控制住自己不当着它的面笑出声。
“那个红衣服和花满楼里那位美丽的小姐一样,都被我们虽远在千里,但是运筹帷幄的地狱之主给换了!”
为了挽回尊严的尼厄斯不惜吐槽乐坤仪的手工水平以转移欧阳少恭的注意力:“您要知道,她虽然法力高强,但是手工作品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欧阳少恭极为赞同地点了头:“确实如此。”
“看,您也是这么认为。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尼厄斯说,“为了回报朋友,我决定改头换面,以至于不让您感到丢脸。”
欧阳少恭摊手:“请便吧。”
襄铃一出花满楼的大门,便满脸不悦,拖着步子走在最后。
“……算命什么的最讨厌了,早知道就不算了……”她一边走一边扯着自己的辫子,恨不得将它们当做瑾娘,好好的修理一顿。
“呃……我爹常常唠叨那什么,不晓得你听过没?”方兰生追上百里屠苏,却不和他并排走,而是落后他半步,期期艾艾地道,“人生生死死是大梦之境,其实我们活着就和做梦似的。”
百里屠苏迈出的步子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前行。
方兰生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想去拉他又怕如之前一样碰了一鼻子的灰。所以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所谓‘昨日梦说禅,如今禅说梦;梦时梦如今说底,说时说昨日梦底;昨日合眼梦,如今开眼梦。诸人总在梦中听,云门复说梦中梦。’”
“啊,总之什么都是梦啦,有不开心的事,想想反正都不是真的……”
他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似的一样轻松。
临了,方兰生抱着臂总结道:“虽然我也觉得太玄妙了,不过时常拿来安慰一下自己还不错……你、你觉得呢?”
百里屠苏却是一脸淡然:“……毋须在意此事。”
“怎么能不在意呢?”风晴雪捏着下颌思考了一会儿,决定道,“这样吧,从小到大婆婆都说我运气还不错,我把我的运气分一些给苏苏好了。”
“胡闹。此话休要再提!”
百里屠苏转身欲走,被方兰生一把拉了回来。
“喂,你去哪里?千万别想不开啊!”方兰生鼻子眼睛全部皱在一起,“虽然你这个人平时即阴险又凶暴,还总是喜欢装模作样,但是……”
襄铃愤怒地给了方兰生一脚:“矮冬瓜!屠苏哥哥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喂!”她拉了一把和百里屠苏一起并排走着的红玉,“那个和屠苏哥哥老是眉来眼去的——”
襄铃突然撤回了手,一脸惊恐地看着红玉。
她感觉刚刚使力的那一瞬间,红玉的胳膊发出一声怪响,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朝向自己,似乎再用力那么一点点,就要整根都被她扯下来。
“怎么了?”红玉倒像是一点事都没有发生,笑着问她。
“没……没事。”
红玉得到了回答,慢慢的将头转过去了。
日常表白尹正
感觉身体又被掏空
变得哥特又鬼畜的乐坤仪大佬和大型假药制造公司的欧阳少恭老板日常搞事
先暂时更这么多……笔记本的充电器坏了要拿去修……真是凄凉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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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命乖运蹇前心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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