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乐坤仪忽然短促地叫了一声,捻了捻手心。
“可别只是嘴上说得狠厉。”欧阳少恭对姜离这个人没有多大执着,她是生是死还是将对未来医学做出了什么杰出贡献都可以随着心情调剂。
他对嘲讽自己同伴的机会倒是十分的珍惜。
乐坤仪被这只外表纯良的老狐狸老早气出了免疫力,不紧不慢地回道:“狠话都不许我放了?做事是底下人做的,找麻烦别从我身上找。”
“我怕你又会心软,找个由头把她放了,”欧阳少恭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请你行行好,青玉坛可是好久都没有添人了。
“这个姜离确实没有多大用处,只要她别和她那死鬼老公一起坏我的事……”
欧阳少恭将嘴扯的大了一分。
乐坤仪撇嘴,将手摆了摆:“算了,随你怎么做吧,我是不管了。”
欧阳少恭很为自己占了上风而感到高兴,张口又要说,被乐坤仪狠狠地踩了一脚后跟:“周朝祭天时用的那个鼎够不够堵你的嘴?”
“为何不是秦朝的?”
“你有病啊,我住在人家的墓里,还把人家的陪葬品往外拖?而且还要人家的鼎,你和他多大的仇啊!”
“反正他已经死透了,在下只是借用一下,用完了就还回去。”
“神经病!说到底还是你没用,”乐坤仪狂乱地将锅扣到欧阳少恭头上,“你当初如果听我的话,用你的魅力征服了百里屠苏的老母亲,这时候你不仅有了焚寂,还能占百里屠苏的便宜!”
“你觉得她会对我感兴趣?”欧阳少恭一哽,“再说,你何时与我说过这个主意?”
说起韩休宁,欧阳少恭也感到有些挫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
“手段强硬一点也好,”乐坤仪将拦路的一颗石子踩成粉末,“如果怀柔不成,反被她驴了,那咱们的还是相约自杀吧。”
乐坤仪最后愤然地总结道:“这种看起来十分好骗的人骗起人来溜得很。”
“不管怎么说,我能信的,只有你了,”欧阳少恭发出一声似自嘲似感慨的叹息,“再没别人了。”
“我一直很牢靠的。”乐坤仪除了干巴巴的这句话,没再说些什么。
她看着渐渐下落的日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手心里沁出的冰冷汗水,将那根代表着自己剩余生命的金线缓缓的沾湿了。
这一点重量,应该微微的弥补一下缩短的部分吧。
真是太令人感到遗憾了……乐坤仪将生死簿掏出来翻了又翻,还是要引进西方先进技术提高准确率啊,就说我这个黑|户怎么能瞒过天道嘞……
哎!唉!嗳!!!
欧阳少恭将头伸过来:“这又是怎么了?”
“你别看我!你最近出场的次数过于频繁,让我产生了深深的疲劳。”
“那总比地府那些厉鬼好看罢?”欧阳少恭退而求其次,以显示出自己的价值,“换了这么多次皮,基础的审美总是有的。”
“就算是韩休宁的惨叫,每天还不一样呢,”乐坤仪惆怅地望天,“可是你周身的气总是一样,连换个兔子都是一样的。”
欧阳少恭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正常地往前走还是用沧海龙吟把她胖揍一顿,只能选择了沉默。
算了算了,欧阳少恭苍白无力地安慰自己,两人打起来胜负在五五之数,而且人家来一趟也不容易,算了算了。
去甘泉村的路上虽然太平,但方兰生不曾停歇的喋喋不休着实让人感到无奈。
“猴儿啊,别怪姐姐泼你冷水,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红玉难得遇上一个这么样的傻子,很是积极地对方兰生的感情生活表示虚假的关心,“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再喜欢人家也没用。”
“哼,你知道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方兰生叉腰,“所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人的心思要是能变来变去,那还不成了石头?石头才能搬来搬去嘞!”
乐坤仪悲痛地问欧阳少恭:“你没教他读书吧?”
欧阳少恭皱着眉道:“当然没有。连《诗经》都读成这个样子,我觉得他还是回去和孙府的小姐成亲比较靠谱。”
乐坤仪道:“是了,他这个样子连到地府做公务员都不行。人家妙手空空起码还有一技之长可以服务人民。”
“啊,无锋呢?”
“什么无锋?”
欧阳少恭气得要跺脚:“你儿子!”
“什么是我儿子?明明是你儿子,”乐坤仪摊手,“你看看他的姓不就知道?他是姓厉,又不是跟我姓乐。”
“再说,这臭小子吵得我头壳都要坏掉,所以我把他送出国学法律了。”
“啊,何必和他这么计较,”欧阳少恭无奈道,“他怕你得很,可不敢去烦你。”
“不是他怕我,是我怕了他!”乐坤仪咬牙切齿,“要不是他非要和那些秃驴决一死战,我才不会出此下策,骗他说国外美女多,又不用被他老爸逼着炼丹……”
“那为何学了法律?”
“那还能学什么?学马术,宫廷糕点还是油画?”乐坤仪摊手,“这又得怪你卖假药。你要是不卖假药,就不会死人。如果不死人,家属就不会来闹。如果家属不来闹,就不会需要讼师。如果不需要讼师,我就不会把你儿子,你儿子叫什么来着?哦,就不会把厉玄送去读法律。”
欧阳少恭被洗脑得很成功,于是他开始关心儿子的学习成绩:“那学习成果如何?”
“如何?”乐坤仪震惊地看着他,“如果他学成了,不早就回来了吗?”
“不过说起来还得怪我,我觉得厉玄读书不好这个基因赖我,”乐坤仪真诚地自我检讨,“如果不是因为我学习不好,他也不会在外面读了几百年法律都读不出个成绩。”
“前几天我还收到他的来信。”
“哦,说了什么?”
“他说读法律太辛苦,头发都秃了一半,女朋友也跑了,所以想回来子承父业帮你卖假药,”乐坤仪把信递给欧阳少恭,“虽然你在他小时候经常对他使用暴力,但他还是很难得地愿意给你养老。”
“别给我看,他字太丑了!”欧阳少恭只看了那张羊皮纸一眼,脑门上突地暴起了一根青筋,“这写得什么!”
乐坤仪道:“他说这是国外最近流行的字体。你就把这玩意当草书看不就行了?心态要好,反正外文你都是看不懂。你说这信怎么回?”
“你让他暂时在国外呆呆吧,你过会儿写个生发的方子给他,让他把头发养一养。”
乐坤仪应了一声,一边走一边笔走龙蛇地回信。
欧阳少恭伸头看了一眼,立马把视线挪了回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只觉得今天要叹的气比上一年加起来还要多,但是还勉强将精神提了提,去宽慰他这个可怜的队友方兰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寻常不过。小兰若有心经营,也未尝不会开花结果,眼下一刻又怎知未来是何种光景?思慕之人,本应尽心求取才是。”
方兰生得此知音,激动得泪眼涟涟,扑上去抱着欧阳少恭不放:“说的太对了!还是少恭明白我!”
“可怜的少恭,每天都要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他早就习惯了,”乐坤仪拉着红玉快步追上风晴雪,“之前在青玉坛那会儿,厉玄平均每半天炸一次丹炉,动静大得跟地震一样。”
“可怜的无锋!那他不就被少恭揍得很惨?”
“那你就太天真了,”乐坤仪的神色平静中带着扭曲,“欧阳少恭还是厉初篁那会儿就秉承着与世无争,以德服人的理念你知道吧?”
红玉点头。
“所以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一般都是用琴音教化的。”
红玉不禁好奇道:“比如?”
“沧海龙吟。”
————————我是甘泉村副本的分割线————————
方兰生指着村口石碑念道:“甘、泉、村——就是这儿了吧?”
襄铃鼓掌欢呼:“真的有好多水耶~”
“真的有好浓郁的妖气耶!”王二狗深吸了一口气,问红玉道,“这妖气和我的比,谁的浓啊?”
“你是妖么?”红玉恨铁不成钢,“不专心修炼也就罢了,还不学好,非要和个野生的妖怪比!”
甘泉村里,宁谧幽静的氛围被一阵沉重而又谨慎的脚步声打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了半个脑袋,见来客除了一个黑衣的少年背着剑外,都是年轻而没有攻击性的男女,用力地咳了两声,这才哑着声音问道:“几位是?”
“我等有事在身,由江都来到此地,少不得要盘桓几日,”欧阳少恭对着那老人一拱手,“敢问老丈,村中可有借宿之处?”
那老人地将发白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费力地滚了两圈,很不客气地道:“咱们村子啊,地方小得很,不方便外人留宿,我看你们——”
“裴公,远来即是客,让他们住我那里就是。”
“云平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被称作裴公的老人被这突然传来的嗓音吓得一抖,颤着身子转向他。
“少恭啊,”乐坤仪两眼发光地拉他袖子,“这么新鲜的板蓝根!正好咱儿子过段时间回来,你看……”
欧阳少恭展颜一笑:“我正有此意。”
“也不早了,再说只是去采些草药,又不是什么大事。”那板蓝根,不对,洛云平也在笑,不过这笑到显得过于的真诚了,又似一种狂喜,让人看起来分外地不舒服。他很亲切地拍了拍那老头的肩,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裴公您的风寒刚好没多久,怎么就出来了呢?还是回屋多歇息歇息,客人由我招呼吧。”
“好、那你们慢说……我先走了……”裴公像是触电般挥退了洛云平的手,一步三回头地往回挪,“云平你……你可不要怠慢了人家啊。”
板蓝根又是很尽力地微笑,努力到乐坤仪能看见他脸上的不属于他这个表面年龄应有的褶子。
“幸会。鄙人洛云平,是甘泉村的村长。”
每次更新总有下一章就要完结的错觉……
似乎,有一位新的演员要和大家见面了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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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甘泉村消灭藤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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