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厉玄将手一摇,换回了一身玄黑的锦衣,“反正此番前来,也是助吾父一臂之力。”
欧阳少恭“唔”了一声,憋了半天,才道出一句:“你加油。”
“啊,你这个人真是无聊,”厉玄邪魅一笑,“怪不得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什么桃花运,凄凄凉凉地守着一块老石头过日子。”
“臭小子我日——”
“哎呀,德高望重的扶玉真人起肖杀人啦!杀亲儿子啦!”厉玄一路喊,一路滚到最右边的客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先出去冷静一下。”
欧阳少恭的声音弱小、可怜又无助:“你莫做傻事……”
“你放心吧,”乐坤仪磨牙,“我给他加点料,保证他以后活跳跳又健康。”
欧阳少恭正襟危坐,只能表示沉默以获得存活的机会。
……
百里屠苏正往甘泉村赶,半路就遇上王二狗纵身拦住。
百里屠苏问道:“姑娘何事?”
王二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人形都差点维持不住,索性化作原形,哑着嗓子劝:“你要做什么去?”
“在下——”
“你这是送死!”黑鸦“啊”的大叫一声,声音穿云破月,上到天庭,下至幽冥,不知道吓破了多少人的胆,“你这是去送死啊!难得见着一个长得好的,就这么要死了……”
一边哭着,一边颤巍巍地用它两边翅膀去抹那如同飞瀑一般的眼泪。
百里屠苏停在半空就这样看着它哭,没法前行,也不好赶她走,只能僵直地干站着,看着她如同行雨一般的暴风哭泣。
一滴眼泪也就是一尺雨罢?百里屠苏想,如果按照她这样的哭法,没多长时间下界就要淹成海了。*
他只能苍白地解释道:“此行是为了见我师兄……天墉城一别,已有许多时日不曾相见了。”
“你、你去见你的旧情人?天啊啊啊啊!”黑鸦的嘴开得更加的恐怖,长喙遮得它额头都不见,剩下两只暴突的眼珠子,被浸泡在源源不断的泪水里。
“不行,你得让我跟着你去!”
百里屠苏又劝道:“此去可能有危险,师兄不会对我出手,若是其余师兄弟相逼,在下无法护你周全。”
“你的意思是,嫌弃我修为低微?”
“这……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害怕姑娘受伤,无法向扶玉真人交代。”
王二狗止住了抽噎,恢复了人形。她红肿着眼眶,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但她却叉着腰,语带讥诮道:“你真以为你们天墉城独树一帜,天下无敌?”
“屠苏并无此意。”
“没这意思就好,走吧,我同你一起。”穿着灰衣的少女展开双手,借着风力向前窜去。强劲的气流将她的袖子吹得猎猎作响,行进间似隐有风起雷动,伴着剑鸣铮鏦。
“其实扶玉派我跟着你,是想通过第三人从中斡旋,会为你挣得机会去救母亲,”王二狗嘿嘿一笑,“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我觉得扶玉说得不对,向你这么不知死的,被多打几次有利于让你长点教训。”
王二狗其实不太愿意这么年轻又英俊的小伙子被那群杂毛道士抓走吃牢饭,话里难得带了两分真心,但百里屠苏这个愣头青却是不领情,直接道:“那就多谢你。”
“真是个愣头青的臭小子。”王二狗一挥手,受一股莫名力量催动,百里屠苏随之御剑而起,不论他如何加速,却始终只能与王二狗并肩而行,这不禁让百里屠苏有些惊讶。百里屠苏用余光去看她,只见她的双眼变得和厉玄发动功体时一般无二,墨一般的黑从瞳仁缓缓向往扩散,只眼眶四周残存着些眼白。
“永堕地府的魂灵,一旦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必然肩负着它黑暗的使命……”
百里屠苏御剑而行的破空之声掩盖了微弱的呓语,也掩盖住了阵法转动的嗡鸣之声。
正当二人准备踏上甘泉村的土地,突然从地面涌动出三道强烈光柱,击中了王二狗。百里屠苏只见她身子向上一挺,然后便像条死鱼般横着落了下来。
“灵虚三才阵!”
“没错了!既已入阵,不必妄想逃脱!”陵越道,“我虽无一日不盼着与师弟交手,但亦不敢托大,毕竟此行将你带走最为紧要。”
“可恶——”
百里屠苏无意恋战,加之忧心王二狗伤势,急道:“恩怨纠缠不必涉及他人,请将这位姑娘放出!”
“啊,两个长得帅的人相杀!真开心!”王二狗只来得及捂着腰呻吟了一声,头一歪便不动了。
“好了,现在那个人死了!”阵外有弟子喊道,“百里屠苏,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诶诶别这么无情又势利!换个医生试试,我总感觉我能活!”
百里屠苏见情势剑拔弩张,害怕打起来波及无辜,使可怜的王二狗受到二次伤害,一脚将她踢出了阵法范围。
“诶?那个灰扑扑的女人怎么出来了?”
“这阵法万无一失,困人从来没出过差错……”
“算了算了,这人肯定与百里屠苏一伙没错!先将她捆起来再说!”
王二狗在地上翻了两翻,又滚了一遍,半睁着眼将所有前来的天墉城弟子看了个遍,最终满意地在陵越脚下一躺。
“小道士,红尘俗世,多被爱与恨扰,为仇与恨忧。你们明明感情好得很,何必动粗呢?”
陵越一愣,怒气稍减:“师弟他未有师命便私自下山……”
“啊呀,你怎么懂他师尊没有默许?”
“师尊他尚在闭关,并未——”
“大师兄!莫要和这妖女再多费口舌!先将百里屠苏这个祸害拿下!”
“哎呀呀呀杀人了杀人了!”王二狗翻了个白眼,往陵越腿上一仆,装作昏迷不醒。
王二狗一脱出阵眼,百里屠苏瞬感压力倍增。灵虚三才阵是天墉城大阵,有克制灵能的功效,先前王二狗暗中为他护持,才使他能立于阵中不显支绌。现今百里屠苏只觉的一股压力直透胸口,激得体内气血翻腾,似要破体而出。
焚寂感应到百里屠苏危机,自动出鞘护主。血红煞气与灵虚三才阵金光互相厮杀,使得大地隆动,四野惊慌。
气劲相交愈加猛烈,百里屠苏却垂眸不语。良久,心一沉,终于拔剑道:“师兄,你若执意,请恕师弟无礼。”
人群中有个弟子尖着嗓子喊道:“大胆!想以下犯上?!”
陵越不理,肃然道:“那么,拔你的剑。”
“五载光阴转瞬即逝,那之后再也无缘与师弟试剑,实乃心头大憾,若要一战,求之不得!”
“啊呀呀真的好凶!”
陵越冷声道:“姑娘,还不走?”
“啊,这就走这就走!少侠莫要打到我这个可怜人!”王二狗灵巧地翻身腾挪,在一种天墉城弟子所执冷锋中险险躲避,“自家人大家还动刀动枪的哦~”
“姑娘错了,”陵越灌注灵力,却不动手中三尺长剑,“在下只想让师弟安全回到天墉城,至于那阔别五年的一战嘛——”
“吾可不想让无关人等参与!”
“师兄!”
“陵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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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读者“五九七”,灌溉营养液 2018-01-10 20:19:24
*唐·李复言《续玄怪录》卷四:“卫国公李靖,微时尝射猎霍山中,寓食山村。……俄而阴暗迷路,茫然不知所归,怅怅而行,困闷益极。乃极目有灯火光,因驰赴焉。既至,乃朱门大第,……夫人曰:‘此非人宅,乃龙宫也。妾长男赴东海婚礼,小男送妹。适奉天符,次当行雨。计两处云程,合逾万里,报之不及,求代又难,辄欲奉烦顷刻间,如何’公曰:‘靖俗客,非乘云者,奈何能行雨有方可教,即唯命耳。’夫人曰:‘苟从吾言,无有不可也。’遂敕黄头:‘备青骢马来。’又命取雨器,乃一小瓶子,系于鞍前,诫曰:‘郎乘马,无勒衔勒,信其行,马躩地嘶鸣,即取瓶中水一滴滴马鬃上,慎勿多也。’于是上马腾腾而行,其足渐高,但讶其稳疾,不自知其云上也。风急如箭,雷霆起于步下。于是随所躩,辄滴之,既而电掣云开,下见所憩村,思曰:‘吾扰此村多矣,方德其人,计无以报。今久旱,苗稼将悴,而雨在我手,宁复惜之。’顾一滴不足濡,乃连下二十滴。俄顷雨毕,骑马复归。夫人者泣于厅曰:‘何相误之甚! 本约一滴,何私感而二十之! 天此一滴,乃地上一尺雨也。此村夜半平地水深二丈,岂复有人。妾已受谴,杖八十矣。’”
这个故事居然没有翻译……很没有知名度吗233我将就着翻译一下,你们将就着看啊~
卫国公李靖,年少的时候曾经在霍山中打猎,在一个山村中住宿。
少顷天色阴暗,李靖就顺利地找不着回家的路,他因此就非常的惆怅的往前走,就在他疲乏烦闷的时候,看见前面有灯火的亮光啊!于是飞快的跑到哪里了。 (估计是没有看过花姑子这个故事,亮光处很有可能是蛇的两个大眼珠子啊)
那是个豪华高等的会所(划掉),里面的妈妈说:“这里不是人住的宅子,是龙宫啊!我的大儿子去东海参加婚礼,我的小儿子送妹妹出嫁。正好老天传了旨意,过一会儿就要行雨。一共有两处云路要走,一共有一万多里,向儿子们报告已经来不及,求人带为行雨也很难。我现在很烦啊!”
龙夫人:盯
因为龙夫人年轻貌美(长得)胸前又很澎湃,所以李靖就勉为其难答应了。两人客套了一番,龙夫人让侍从备了青骢马,又命他们取雨器,就让临时得不能再临时的临时工李靖走了。
龙夫人又告诫说,你让这马自己愉快的跑啊,等它停下刨地叫唤时,你就取一滴雨器中的水滴在马鬃之上,千万不要多了。
于是李靖起上那马,就如同开了一辆法拉利般激情,当行至自己所休息的那个村子时,觉得不能辜负他们的盛情款待,于是一通狂滴,然后开着法拉利回去了。
他原本以为龙夫人会热情地表扬他一顿,结果龙夫人哭得像死了妈一样惨,她说:“你为什么干了这种傻逼事情!本来只应该洒一滴,你这个瓜娃子因私废公足足洒了二十滴!天上一滴水,地上就一尺雨啊!照你这个滴法,那个村子里哪有人活啊!老娘我在你装逼回来那会儿已经被打了八十杖了!”
李靖:???
龙族真的没龙权,之前泾河龙王和人赌气就被砍了头,这个还好一点,应该是龙族的贵族吧。
不过李靖这个临时工倒是没有被拉出来背锅什么的233
终于回家了哈哈哈哈哈!
明后天会更另一本书~喜欢这个风格的移驾遛一遛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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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铁柱观镇杀狼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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