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宁看了梅丽莎一眼，梅丽莎斟酌了一下，开口，“蒸汽教會并不发放观众的魔药。我记得你的目标是想接触关于卡修斯·金的事件......”
“如果你想成为半神，我建议你选择通识者。”伊宁也说，“这是蒸汽教会掌握全序列的途径。”
“......好的，我会再考虑一下的。”卡西米尔最后点头道，他转身看向伊宁，“我的课应该还没结束？”
“你什么时候去？”卡莱尔突然问，他指的是那个天文俱乐部。“明天下午。”卡莱尔也不含糊，点头，“可以。”
“很高兴见到您，梅丽莎大人。”卡西米尔最后恭敬的对圣者说。
“其实你一直有困惑。”他们再次穿过那条长长的漆黑的地道回到心理诊所，伊宁看着卡西米尔重新坐下，笃定的说。
“你的非凡能力？”
“看来你改不了这个毛病.......算是吧，这是我的非凡能力之一。”伊宁也坐下，“观众途径，序列九的名字就是观众，他可以敏锐的察觉人微小的表情变化，从而推断出对方的目的。”
“所以，我在想什么？”卡西米尔放松的向后一躺。
“你很困惑，为什么蒸汽教會明明有我这样序列九以上的观众途径非凡者，却不发放观众途径的魔药。”伊宁说，“对吗？”
“是的，我对此感到困惑，希里老师。”卡西米尔坦言，“你不是机械之心的成员吗？”
“我是，但是魔药的获取并不只有教会这一条途径。你刚刚也听到了，你可以积攒功勋在教会换取魔药，也可以换取配方，自己调配魔药。这些材料在黑市是可以获得的，教会也默许。”伊宁说，“既然有贩卖魔药材料的地方，那一些非凡者集会也会出售拍卖魔药的配方。”
“当然，这是非法的。”伊宁最后补充，“理论上，所有非官方的非凡者，都要被控制。”
卡西米尔想起了卡莱尔的描述，“因为失控？”
伊宁点头，“不在官方控制内的非凡者失控后对普通人会造成很大的风险。特别在非凡现世后，这种情况的数量直线上升。”
“所以你是自己找到魔药晋升的？”
“不，那是一次奇迹，一个神迹。而我已经在神前发誓，我不会向任何人提供魔药的内容。”伊宁突然悲伤的劝他，“我知道你也许因为你的案件的原因，知道了观众，希望选择观众。但是没有一个教会发放观众魔药，这应该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的能力？还是他容易失控？”卡西米尔推测，“我不知道。只是救了我的那位殿下告诉我，我不能再晋升。”
.......
序列6，到此为止。她想起海风卷起女人的黑发，她冷淡的说，庆幸吧，如果你是序列四......我就不得不带走你了。
........
“序列四很特殊吗？”
“九到七是低序列，六到五是中序列，而序列四以上就是高序列了。”伊宁用笔尖轻轻点了点笔记本，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序列四啊……那是个分水岭。跨过去，就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据说会逐渐靠近神话生物的形态，当然，也更易受到序列顶端存在的注视。”她耸耸肩，带着几分不确定，“这些都是我听来的，毕竟我离那个层次还远着呢。”
卡西米尔若有所思：“那像卡莱尔那样的，生来就是非凡者呢？”
“非凡特性会在血脉中延续，但并非没有代价。”伊宁放下笔，“非凡特性既会相互吸引，也会彼此排斥。高序列者的子嗣确实更容易踏上非凡之路，资源也不缺，但他们从出生起就笼罩在父辈的阴影之下。神秘学上的联系像无形的丝线，他们往往更容易被影响，甚至可能是某些晋升仪式的牺牲品。”她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啊，真没什么可羡慕的。”
卡西米尔点了点头，将话题拉回现实：“我目前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先从整理档案室的文献开始。”伊宁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造型简洁的手枪，推到他面前，“这是给你的。平时可以去射击俱乐部练习。不必过于紧张，在蒸汽教会，即便是普通人参与任务，安全系数也相当高。”她嘴角微扬，“毕竟我们擅长‘火力覆盖’。这可是愚者教会的人常说的，'穷则战略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愚者教会的人……说的？”卡西米尔重复着这句话。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巧合还是一种暗示……
这个世界，也许不止他一个穿越者。他暗自握紧了拳。
那回家的希望就不会为零。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松快了一点。他收好手枪，向伊宁道别后，径直前往射击俱乐部。
俱乐部的管理员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仔细擦拭着柜台的玻璃。“生面孔啊。”他抬眼看了看卡西米尔，“第一次来？”
“是的。”卡西米尔出示了机械之心的凭证，“麻烦了。”
“规矩都写在墙上了。靶场在左边，注意安全。”老先生点点头，递给他一盒子弹，“需要指导可以找汉纳教练，他这会儿应该在后面整理器械。”
卡西米尔道了谢，走进靶场。火药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清脆的枪声此起彼伏。他找了个空位，依循着记忆里看过的射击要点，装弹、上膛、瞄准、扣动扳机。后坐力撞击着虎口，子弹偏离了预想的位置。他调整呼吸，再次尝试。几轮下来，命中率依旧不高，但手臂已逐渐适应了那种震动。
练习结束时，夕阳已将天边染成橘红色。卡西米尔归还了器材，与管理员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俱乐部。他盘算着去市场买些食材，给克洛伊做一顿像样的晚餐。
穿过两条街道，在一条僻静巷口的拐角，他瞥见几个衣着流气的青年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推搡和恶意的哄笑声隐约传来。
“把钱拿出来！别磨蹭！”
而周围偶有路过的人无一不急匆匆的掩面离开，生怕惹上麻烦。看样子已经是群惯犯了。
卡西米尔皱眉，快步上前。“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青年回过头，见只有他一人，而且看上去好欺负，气焰重新嚣张起来。“少管闲事！”
卡西米尔深吸一口气，拔枪是不可能的，于是亮出了机械之心的徽记，尽管他还只是文职人员，但他们又不知道……这身份背后可能代表非凡者，这就足以让大多数混混心生忌惮。“需要我通知警署吗？”卡西米尔冷冷的说。
几人面面相觑，低声咒骂了几句，终究还是散开了。
卡西米尔松了口气，转向那个被围堵的女孩。“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女孩抬起头，黑色的长发几乎垂到脚踝，苍白的面容在暮色中格外醒目。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正是在墓地遇见的那个女孩。
她依旧穿着那身不合时宜的黑色长袍，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目光落在卡西米尔脸上，没有任何惊惶，也没有感激，只是那样看着。
卡西米尔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椎爬升，但他还是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又见面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女孩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卡西米尔脸上，像是在进行某种缓慢的识别过程。巷子里只剩下远处传来的模糊的车辆喇叭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如同实质般蔓延。
卡西米尔开始考虑是否真该去叫警员来处理这个明显不寻常的女孩。就在他准备转身时，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和迟滞，每个字都像是费力组织起来的。
“愚者教会。”她慢慢地说，“你可以把我送回愚者教会。”
离这里最近的愚者教堂是圣佛尔思教堂。卡西米尔点了点头：“好，我带你过去。”他迈步走向巷口，但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有跟随的脚步声。他不得不折返，发现女孩仍站在原地，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他。
“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她突然说。
卡西米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等价交换，”女孩解释，语调平直得像在复述条文，“嘉德丽雅老师说的。”
卡西米尔几乎要失笑。难道真是某种特殊的信息NPC吗？带着几分玩笑和试探，他说道：“那我需要观众魔药的配方。”
出乎意料，女孩点了点头，动作依然缓慢。“可以。但是我没有纸笔，我可以回教会给你写。”
不是，真的有吗？
观众魔药……听伊宁的意思，这途径似乎被各方默契地限制着。自己这样私下索取配方，会不会惹上麻烦？卡西米尔内心挣扎了一瞬，但想到愚者教会里可能存在的“同乡”，以及多接触这个神秘教会可能带来的信息，冒险的念头占了上风。
“走吧，”他说，“那我带你去圣佛尔思教堂。”
圣佛尔思教堂坐落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街区，与贝克兰德常见的华丽风格不同，它有着高耸的尖顶，大大小小的门窗和简洁的线条，显得沉稳而诡谲。巨大的三角圣徽悬挂在正门上方，那是由扭曲符号、部分无瞳之眼和触手组合而成的奇特标志，他静默地悬在那里，不显压迫，却让注视它的人无端觉得眩晕。
卡西米尔带着女孩踏上教堂前的石阶。就在他推开那扇沉重木门的一刹那，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让他警觉却困惑的抬起了头。
仿佛高天之上，有什么难以名状的存在，将一道淡漠而遥远的视线，短暂地投注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