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人们还未从荒芜破败的现实中醒来，更骇人，更恐惧的画面占据了视野，人类愣在原地，有人毫无知觉的发出尖叫，有人早已躲进家中自欺欺人这只是一场梦...污染的潮水自打开结界的一刻便以爆发的姿态冲入两片大陆。

“上帝死了？哈！怪不得你打开了结界，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红潮凝聚起的女人抱臂漂浮在半空，隔着好几米远对那全身是血的触手怪冷嘲热讽。

“哼”缓缓扭过头，天尊露出腐烂的脸，朝堕落母神露出威胁的笑容，声音冷若冰霜：“我劝你，现在最好别惹我。”

“All right。”耸了耸肩，堕落母神向下瞥了眼，血红的眼睛扫过那位金发蓝眸的英俊男人，哧哧地笑了起来。祂一点一点谨慎的凑近天尊，扫过那若有若无将两片大陆罩在下方的巨大青黑触手，眉头轻挑。

“看来，是那位造物主拿走了上帝的唯一性？祂是下一任‘全知全能’？”距离天尊只有一米，堕落母神见祂没有露出杀气，大着胆子上前，红色的潮水弯弯绕绕的缠上天尊最远端的触手，“但我看你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不如这样，我帮你杀了祂，拿回属于上帝的东西，你把源质留下，如何？”

堕落母神双眼眯起，受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影响而产生的**让祂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触手吞噬，但尚存的一丝灵性直觉却在红潮中响个不停，让祂不得不谨小慎微。

蜂拥而至的各路外神并未鲁莽的直接抢夺非凡特性，祂们驻足在青黑触手之外，高大的身影将天空遮蔽，黑压压的压了上来，密密麻麻的，给人无形的压力，仿佛下一秒地球便会被击溃。

外神的数量远大于地球上的天使，尤其是，地球上除了白造再无其他神明旧日，毫无招架之力...

祂们希望以这种方式逼迫诡秘之主放弃抵抗。

白造握着脖颈间的黑色十字架，抬头望着触手之间的那一点漆黑人影，一向的从容和温和消失在祂深蓝的眼眸，事件的失控和崩溃让祂焦躁不安。人类的生存问题，梦境的坍塌，不知名怪物的侵犯，天尊的态度和状态...祂的心像是被揉碎了，沉闷窒息，祂不由在心中发出自问：

你后悔吗？这种行为真的是对的吗？你想要这种结局吗？......

垂眸看了眼地面上因直视旧日支柱神话生物形态而呆滞的诸位天使，天尊的目光扫过白造，魔狼，红发的男人，眼眸微闪。

鎏金的眼眸冷漠异常，祂冷笑一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前，一道漆黑的光芒自触手上升起，“终点”和“起点”被嫁接，“愚弄”的权柄让外神大脑一片顿然，灵体之线被拽住，身体越发僵硬，被巨大触手席卷的那一刻，外神的灵性直觉中传来一句冰冷嘲讽的话语：

“地球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手。霸占我的地盘几千年了，也是时候还回来了吧？”

堕落母神最先从“愚弄”中挣脱出来，但祂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扭曲的触手困住，灰雾和黑液欺身而上，强硬的撕扯母神的源质，星空之中，一个散发着光与热的巨大恒星突然暗淡了一点，永昼的恒星上，一轮带着毁灭气息和沉重的橘黄太阳降落，所有事物都被点燃，火焰在红潮上燃起，迸发出紫红的火。

璀璨的星光染上天尊的身影，祂已不再是人类的形态。深黑长袍下，一个个虚幻灿烂的光球若隐若现，每一个光球的主体都是一条条或透明或有环节或如同星光的虫豸，它们彼此合抱，互相纠缠，不分你我。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庇护人类？”红色的潮水层层叠叠地覆盖上来，却无法扑灭身上燃烧的火焰，“熄灭”这一规则被“偷窃”，暂时的消失在地球之中。

“你真是被上帝迷了心智。”堕落母神颇有些咬牙切齿，同时，一滴鲜红的血液落下，滴进触手的皮肤，紧接着，那团虫豸组成的怪物染上了一层绯红，肚子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鼓起，出现了蠕动。

光门顿了一秒，随即发出不屑的笑声“倒是帮了我的忙...”

无数虫豸脱离本体，化作同样的光门，虚幻的触手，触手缠绕上本体无暇顾及的外神，将其拉入“愚弄”的影响。

婴儿落地，落地的一瞬间便戴上了透明的面具，祂们爬上外神眷者的身躯，贪婪的噬咬非凡特性。

波光长河隐秘在历史缝隙之中，悄无声息地干扰外神的命运，黑铁城市高高立起，俯览整个混乱的世界，“原初饥饿”，“高维俯视者”等外神终于意识到了这位“原初”诡秘的恐怖，挣扎着想要脱离。

虚幻的“门”紧紧关闭，扭曲的触手紧紧拉着外神的影子，光门低头向下看去，无形的目光落在金发蓝眸的男人身上。

祂望着这位一无所知的男人，虫豸滚动了一下，白造怀里的灰白石板和尚未融合的“空想”唯一性便遵从指引的向上飘去。见石板离开，身披黑纱的女人伸手想要拿回，却被白造一伸胳膊拦了下来。

“给祂。”白造扭头看向阿曼尼西斯，深蓝冰凉的眼眸透着隐隐的警告。

默然片刻，魔狼收回了手。

第一块“亵渎石板”和血淋淋的心脏融入光门的一刻，一直被压制的地底污染突破了封印，包容世间所有颜色的虚幻大海脱离了白造的控制，出现在触手上方。

青黑光门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接着，上帝的气息出现在了祂身上，让面目狰狞的外神露出应激性的恐惧。

“我是一，也是万，是开始，是结束。”

光门模仿着记忆中的模样，庄严地低沉开口，深黑色的长袍扬起，祂的身后出现了一根无比巨大，顶天立地的黑色十字架，祂的头顶跃出了一轮炽烈而虚幻的太阳，闪电，狂风，海浪等象征交织成一道俯视万物的虚影，青铜眼睛的白色高塔拔地而起，与黑铁城市遥遥相望。

“你个疯子！”

从一开始便游刃有余的堕落母神终于慌了，祂剧烈挣扎起来，气急败坏地骂道。

“谢谢夸奖。”光门笑了笑，抬手指向星界：“要有光！”

整个荒废的星界顿时亮如白昼，一瞬间，诸多外神感到灰雾和海洋的气息加重，隐约带来如同“最初造物主”那般的粘稠恐怖，一直以来独属于自己的源质被强制性脱离自身，被容纳进触手的身体。

来不及反应，被残忍剥夺源质，唯一性和非凡特性的外神被触手卷着扔出地球，扔出星界，当然，侥幸没有被剥夺源质的外神也慌不择路，早早地便逃窜了出去。

“诡秘！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情急之下只能留下半分源质，仓皇离开的母神狠狠的骂道，却也只能躲在月球朝地球张望。

深黑长袍飘动，虚幻的触手缓缓收缩，凝结出人类的外形。

相貌艳丽的男人抬头望着星界，低头看了看饱受五千多年摧残的南大陆和迷雾海，鎏金的眼眸不由沉了沉，祂看了半响，回头看向白造。

那双深蓝的眼眸依旧和初见时一样，深沉明亮。嘴角挑了挑，天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扔出了第一块“亵渎石板”和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茫然的接住那颗心脏和石板，白造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呢喃出声：“天尊...”

祂看到天尊向祂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祂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连同外神留下的污染和源质的幻影。祂的气息也彻底没了，如同上帝那时一般，完全找不到一丝踪迹。

怅然地低头，望着怀里的第一块“亵渎石板”和唯一性，胸口一阵闷痛，迫使祂不得不弯腰压制。祂有一种预感，怕是从此以后，祂再也见到福生玄黄天尊了。

行走在布满污染，荒凉的南大陆，天尊的指尖在空中飞舞，金色的流光从祂身上跃出，丝丝缕缕的汇入大地。

原始森林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这里渺无人烟，只有外神在这里留下的潦草痕迹。接近夜晚的微光倾洒在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星球，天尊抬头望了眼天边呈现蓝紫的地平线，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将近一刻钟，天尊看到了由一丛丛小麦，鲜花，蘑菇，树木组成的如原始森林般巨大围挡。那些植物染着红潮，一看就不是地球上自然生长的植物。

稍微松了口气，天尊嘴角扬起微笑，伸手轻轻触碰那树木，让那一层又一层的植物坍塌。

待植物一层一层消失，天尊终于看到了被困在其中的男人：男人身上华贵的衣物早已破烂，衣不蔽体，各类宝石破碎的被扔在地面，没有打理过的虚空黑，夹杂着几缕白色长发杂乱的散落在背部，祂整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

深吸了一口气，天尊混沌的双眼终于舍得露出笑意，祂走上前，脱下披风盖在祂身上，扶起男人，手心飘出几缕金光：“伯特利，醒醒，该起床啦。”

金色的光芒慢吞吞的覆盖了男人的全身，将祂身上残留的红色潮水一点点吞噬，露出灿烂的幽蓝色星灵体。

怀里的人缩动了两下，睫毛颤了颤，睁开了那双蓝色的眼眸。

“你醒啦。”拍了拍伯特利的肩膀，天尊扶着祂坐起身，笑眯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历史迷雾中拿出精致的烟枪，摇头晃脑，“还好母神逃跑时忘了你，不然我可得跑去月球把你捞回来。”

“说起来我们已经有近一千多年没在现实中见过面了吧？”打量着一副迷茫表情，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伯特利，天尊自顾自的的继续说道。

抬起眼帘望着天尊，伯特利还未来得及思考，却条件反射的伸出双臂拥抱住对面的神明：“许久不见，天尊。”

一下子止了话头，天尊眨了眨眼，抚了抚伯特利的背：“好久不见。”

抱了天尊许久，伯特利这才反应过来，松开天尊：“发生了什么事？堕落母神为什么离开了？其他外神呢？”

“被我打跑了。”混沌的眼眸眯了眯，天尊歪头笑道。

愣了几秒，伯特利打量着天尊，皱起眉：“为何您出来了？结界呢？您打开了结界？您还打算回去吗？上帝呢？您离开多久了？上帝不需要照看了吗？”

疲惫地闭了闭眼，天尊故作轻松的耸肩，眼神哀伤的望着伯特利，微笑道：“上帝...祂死了。”

一下愣在原地，伯特利闭上了嘴，望着眼神悲伤却笑着的天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说不出半个字。

许久后，伯特利才仿佛找回了声音：“所以，祂们都知道了？梦境已经破碎了吗？”

“当然。”摇摇晃晃地站起，天尊抬眼看向曾被祂庇护了五千多年的大陆，“织梦人陨落，梦也该醒了。”

眼神低沉下去，伯特利默默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站在天尊身边与祂一同遥望北方：“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笑着斜睨了伯特利一眼，天尊刚要张嘴说什么，却“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金色的血液。血液洒在雪地上，让伯特利差点跳起来，祂赶忙扶住天尊的肩膀，急切的询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您受伤了吗？”

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液，天尊睁着混沌朦胧的眼睛看向一脸焦急的伯特利，笑着安慰：“没什么大事，只是被多余的源质和繁多的污染反噬了而已。”

祂的意识逐渐模糊，接二连三的神战让祂的灵性消耗的太多，再加上强行使用混沌海带来的后遗症，天尊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撕扯，剧烈的疼痛席卷了祂的心灵岛屿，似乎要回归“最初”了。在陷入昏睡的最后几秒，祂抓住伯特利的衣服，嘱咐道：“别带我回东大陆和北大陆...”

半搂半抱着天尊，伯特利抬头眺望渺无人烟，满目疮痍的南大陆，不知该带着明显状态不好的天尊去往何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