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那道声音还未从空气中消散,梅迪奇已经警惕地站了起来,祂皱眉扫过幽暗,充满血腥气的地下室,低声怒喝:“谁?谁在哪里?”

血液浸透的地下室中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梅迪奇恶灵以外似乎不存在任何一个会说话的生物。

许久之后,梅迪奇脸上的一张嘴发出了声音:“我说,是你幻听了吧,图铎那个疯子怎么可能放其他人进到这里。”

“就是就是,你在那个疯狂的怪物身边待久了不会也疯了吧?”祂左边那张嘴也趁机讥讽,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懒得搭理两人,恶灵身边出现了一只火鸦,微弱的火光微微照亮不算太大的地下室,梅迪奇借着光亮四下搜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阴冷的黑影瞬间围了上去,地面凝结出些许的冰霜。

倒霉,真是太倒霉了哇。

被黑影抓住的那一瞬间,柔软的天鹅绒布料满脑子都是抗拒,祂拼了命的向后瑟缩,却还是被揪住边角硬生生拽出了草堆里。

手中的触感柔软光滑,梅迪奇低头望着手中装死的布料,拎着晃了晃:“刚才就是你在说话?”

不,不是我你信吗?

柔软的布料闷声不吭,恨不得穿越到前一分钟打自己一巴掌,好好的,你怎么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这下完蛋了吧,啊啊啊,大爷饶小的一命吧!您这起死回生之术我肯定不会跟任何人透露的!

手中的布料没有一点动静,好似就是很普通的一块天鹅绒幕布,梅迪奇手下摩擦着光滑的表面,眼睛紧紧盯着虚幻颜色上流转的诡秘三途径神秘符号,努力从记忆中寻找那一丝熟悉感。

祂不吭声的思考了近一刻钟,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违和感——眼前的不就是天尊的那块幕布吗?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伯特利没有把它拿走吗?刚才说话的是它?

“刚才说话的是你?”拿着幕布走回青铜椅坐下,梅迪奇翘着腿质问手中可怜兮兮的布料。

“.......”

柔软的布料闷声不吭,好像死了一样:装死,装死!只要不说话,谁都不知道你是活的死的,祂很可能以为你只是一块普通的布料,就把你放了呢,嘿嘿,打死都别说话。

静静等待了片刻,梅迪奇的耐心终于宣告售罄,祂打了个响指,火焰在祂身边燃起,跃跃欲试地凑近没动静的漆黑幕布。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是个普通的布,把你烧成灰烬。”

火红长发的男人落在幕布眼中像极了恶鬼,祂蛮不高兴地卷曲了下衣角,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你要我说什么?”

“哦,你真的会说话。”像是发现了什么意外之喜,梅迪奇终于不再冷着一张脸,祂挑了下眉,将布料团了团抱在怀里,“你是天尊的那张幕布吗?”

“什么天尊,什么幕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幕布闷闷不乐的被梅迪奇抱在怀里,一动都不敢动,祂暗中翻了个白眼,布料摩擦发出轻响:这已经是第三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你们谁啊,我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东西了?

“那,你是谁呢?”

眼眸微暗,梅迪奇举起幕布摊开在自己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似乎想通过不知在哪的眼睛直视祂的内心。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我是谁。”幕布表面流窜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透明的符号很快吞噬了它,梅迪奇无法参透这代表着什么。

潜意识告诉祂,这张幕布并未撒谎,但梅迪奇依旧困惑,天尊那张幕布,本来就是有自我意志的吗?祂沉默了许久,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祂脑海中成形,祂低头看着手中的幕布,带着些期待:“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你是在什么时候有了意识的。”

“我没有名字。”幕布无风自动了一下,隔了几秒后又以极小的声音补充道,“你可以叫我梅塞苔丝,或者彭登。”

眼睛骤然亮起,梅迪奇声调略微拔高:“梅塞苔丝?这是你的名字?这可真是...”祂笑了起来,让混合在祂体内的艾因霍恩和索伦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一直都是这幅样子吗?”

幕布随着梅迪奇的动作晃啊晃,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那里传来了声音:“当然不是。”

幕布脱离梅迪奇的掌控,无数虫豸在天鹅绒布料上钻来钻去,青黑的光团浮现在幕布表面,灰雾逐渐从其中蔓延出来,将幕布包裹,许久之后,光华褪去,一位浑身**,头发乌黑发亮,面貌艳丽,身躯凹凸有致的女人出现在了梅迪奇面前。

“你...”

呆愣在原地,梅迪奇眼神恍惚的仔细看着那张熟悉,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面庞,双眼不自觉地腾起一团水雾。

“你怎么了?”见红发男人的样子有些奇怪,女人抬腿上前一步,伸手在梅迪奇面前晃了晃,勾唇轻笑起来,“莫不是被我的样貌迷了眼?”

女人的神态与记忆中的模样完全重合,梅迪奇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将女人拥抱进怀中。怀中女人柔软的身躯暂时驱走了仇恨,空虚了近两千年的内心终于得到了满足,梅迪奇喟叹一声,身体微微颤抖:“天尊...你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

恶灵冰凉的手紧贴着皮肤,染着血液的红色长发落在肩膀脖间,女人直挺挺地任由男人拥抱,也不在乎祂现在还处于□□的状态,祂疑惑地歪头,长发随之而动:“可是,梅迪奇,我不是天尊,你是不是抱错人了?”

闻言,一直处于亢奋激动中的梅迪奇才堪堪回过神来,祂略微直起腰,抬手轻抚女人耳边的鬓发,拇指在祂嫣红的唇上轻揉,动作怜爱温柔,祂注视着眼前难得露出困惑表情的人,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到祂:“你失忆了吗?天...梅塞苔丝?”

“失忆?”

女人的眼眸微微睁大,祂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我失去了应有的记忆,我的人生并未失去过任何事物。”

“从未失去过...?”梅迪奇脱下外袍披到眼前生物**的身上,拉着人让祂坐在自己腿上,祂注视着神情更加柔和,没天尊那般有攻击性和讥讽的女人,“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在何处醒来,你经历了些什么...你愿意告诉我吗?”

眨了眨眼,幕布抬起眼帘看向火红长发的男人,狡黠地笑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能发誓知道这些后不会伤害我,不会砍了我的头,不会拿刀子戳我心脏吗?”

听着女人的反问,梅迪奇眼中有光闪动,祂举起手,并起中间三根手指:“我发誓,天尊,梅塞苔丝...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我会是你的骑士,永远保护你。”

愣了一秒,女人艳丽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我暂时相信你了,梅迪奇。”

故事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啊,对了,就从这浑噩的幕布有了意识开始说起罢,正所谓,山重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铺天的金线在天空绽放,一切都被庇护进怀抱,一缕灰雾带着被丢弃的七大源质跃入西大□□散坠入平和的大地,田野点燃,大海沸腾,河水逆流......和平的假象被推倒,天翻地覆。

散发着恶臭,流着脓液的乱葬岗中,一片巨大的天鹅绒幕布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动了起来,布料卷着腐烂的尸体,将其隐秘进黑暗,脓液被吞噬,融入幕布之中,大量的神秘符号闪过,天鹅绒光滑的布料上闪过金色的流光,一具由**血肉组成的人形生物出现在空荡的山地。

血红的月光倾洒,稀稀疏疏的树林中传来“嘎嘎”的乌鸦叫声,凉风吹拂大地,发出“呜呜”声。

阴森的氛围中,男人睁开了双眼,那双漆黑无光的眼中闪过一抹金光,随后又变得清澈无比。

“这是哪里?”

新生的意识发出了第一句疑问,没人能够为祂解答。祂疑惑地盯着自己充满血丝和瘢痕的胳膊手掌看了许久,视线微转看向山脚下亮着几点灯火的村落,手指按在额角思考了几秒后,男人抬脚朝身下走去。

“啊!有变态!”

终于在太阳升起时来到了村子,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男人愣愣地抬头,只看到一位姑娘捂着眼睛逃跑的背影。

“啊...我?”男人茫然地伸手似乎想要叫住那位姑娘,但少女的叫声太大,掩盖住了祂的辩解声。

“哪儿?!哪来的登徒子?!”少女跑进茅草屋中没多久,一位中年男人举着榔头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满脸怒容,看起来像是要给男人一榔头。

“抱歉,我,我不知道.....”男人连连后退,眼神中带着迷茫和不知所措。

兴许是男人的样子过于柔软,且没有任何敌意,中年男人放下了榔头,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看你这样子,莫非你是个傻子?不知道穿衣服?”如此说着,中年男人走进屋中,拿来一件粗糙的布衣,扔给了男人。

挠了挠头,男人急手急脚地套上衣服,赤脚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中年男性,眼神忍不住瞟向后方徐徐升起的炊烟,祂咽了咽口水,肚皮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无奈地叹了口气,农夫朝祂招呼:“进来吧。”

眼中冒出喜悦的光芒,祂跟在农夫身后,走进了不大的茅屋......

如同一张白纸的幕布留在了那小小的村落,祂不知道自己与周围人有何不同,非常迅速地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晨起耕作,日落而息,朴素的田园生活让人陶醉沉浸,祂娶了那位姑娘,平静且顺利。

不大的院落中初为人妇的女孩坐在秋千上,身后是爱人温和的推动,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幕布同样笑着,尚且不知命运会如何对待不该待在这里的人。

一两年后,幕布和妻子拥有了一个男孩,男孩刚出生时不哭不闹,着实让幕布苦恼了好一阵,但幸好,男孩除了过于冷漠之外没有任何反常,身体健康,几乎没有生过病。

院落中的秋千一荡一荡,晃动之间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平静的日子终于被打破,火焰在偏僻的村落降落,劫匪冲入了这不大的村落,烧杀抢掠,在混乱之中,妻子怀抱磕破脑袋的孩子,哭喊着朝劫匪喊出了恨意满满的话:

“去死吧!你们这群该下冥府的疯子!我要杀光你们!”

话音刚落,女人便看到自己的丈夫手上燃起了火焰,强大的气流在祂手上凝聚,她惊恐看着丈夫做了个手势,劫匪的动作变得迟缓,很快就如同木偶一般动作一顿一顿,随着一声虚幻的“啪”,木偶们应声倒下。

温热的血液溅了她一脸,尸体的眼睛还睁着,从中透露出浓浓的恐惧害怕,那眼神让她瑟缩了一下,死亡将她缠绕,窒息感骤然来袭,她看到自己一向温和的丈夫在燃烧的火焰和满地的尸体中朝自己回头露出了笑容:“你没事吧?”

平日里柔和的嗓音此时显得那般惊悚,女人不住地向后倒退,不知不觉发出了绝望的尖叫:“你为什么把他们都杀了?!”

男人听到了,祂做出了天真的表情,反问道:“不是你说想要杀光他们吗?我做错了吗?”

幕布没想明白,明明祂都按照女人说的做了,祂明明一向爱她敬她,明明祂保护了整个村落的人,为何她还要将这件事上报给官府,为何官府要治祂的罪,为何说祂冷血,说祂残忍扭曲,不是人类?

好吧,最后一句说对了,我的确不是人类,我只是一块天鹅绒幕布啊。

被五花大绑押解着走上刑台时,幕布自娱自乐的想到,祂身穿囚服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头被人按在案板上,祂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很轻易的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男孩脸上没什么表情,保持着他一向的漠然,这表情倒是让幕布脑海中闪过一个人,那人似乎戴着个单片眼镜,一幅欠揍的小屁孩模样,嘛,自己的孩子还是比那人好点的,要不然我早就把他沉河里去了。

幕布好心情的想到,视线向上看到了祂的妻子,祂的妻子流着泪,捂着脸,似乎不愿看到接下来的惨状。

可你为什么不愿意看呢?这不是你想得到的?这不是你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的行动吗?

人类,你为何哭泣呢?

幕布再次提出了问题,祂想问,可是砍刀已经落下,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血花四溅,头颅“噗噜噗噜”滚落下来,在地面上滚了一圈,上面依旧是疑惑的表情。

被运回乱葬岗,幕布再次融合腐烂的血肉,捏成别的样子,前往那个使人堕落,使人沉迷的人间。

一次普通的人生中,祂刚刚复生没多久便遇到了一伙强盗,他们抢走了祂的钱财衣服,要求祂向他们下跪,爬着离开他们的视线。

幕布照做了。

在一众强盗看热闹,嬉笑的表情中,幕布跪了下来,四肢并用的打算朝远方爬去。

隐约的,祂听到了人类的声音:“还真下跪了,他难道没有尊严吗?”

尊严....尊严是什么?尊严能当饭吃还是能保祂不受到任何一丝伤害?祂只是一块幕布,要尊严干什么?

幕布笑了一声,继续向前爬去。

“砰!”

枪响了。

心脏处传来阵阵刺骨的痛楚,幕布并未屏蔽身体上的感觉器官,那沉重的疼痛几乎要将祂撕碎,祂支撑不住的趴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过多的失血让祂嘴唇发白,祂无知无觉地蜷缩起身体。

为什么,明明答应了祂不会杀祂的。

你们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开枪?

后来,幕布学会了:出尔反尔,尔虞我诈,阴谋背叛。

幕布在之后的时间中仍然没有学会人类的习性,没有学会如何完美的融入人群,要么,祂表现的太过柔软,饱受欺凌,要么,祂表现的太过强势,孤身一人,最终被所谓的受压者推翻。

期间祂也曾见证过温和的人最终变作恶鬼,恶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人帮助了他人,最终却死无归所,恶人做遍了坏事却依旧站在权势的顶端。

善与恶的交界似乎并没有那般清晰,幕布曾见到一所临海的村落为了赶祂走,无所不用其极,祂不理解,明明祂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何要赶走祂。

后来祂明白了,那村落之后要经历海啸,不想把外乡人拖入灾难,而他们不愿离开从祖上就存在的土地,不愿离开辛辛苦苦建设的家乡,他们宁愿与家乡一同被海水吞没也不愿迁徙到他方。

幕布不懂,不懂这种感情,祂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只有模拟出来的心跳,体温那般冰冷,仿佛刚从冰柜中搬出的尸体。

不过也对,祂本来也只是尸体,一具随时会消散的尸体。

幕布笑了笑,不知哪年哪月,祂厌倦了扮演人类,祂不再融合血肉,千年来第一次用“无面人”的能力捏造出属于自己的脸庞,祂看着镜子里五官柔和,黑发黑眼,眉心一点血红印记,右耳带着流苏金耳饰,鼻梁上戴着金边眼镜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结果,第二天就有只长着狼耳的高大男人找上了门,那也是祂第一次听说福生玄黄天尊这个名字,那只魔狼见到自己的第一眼便是将自己抱进怀里,语气哽咽地诉说,说什么终于找到祂了,说祂原本是什么旧日支柱,可惜自我牺牲吧啦吧啦。

当魔狼提出让祂重新做回旧日支柱时,祂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祂猛地一推,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但拗不过魔狼,第二天,幕布就带着不多的行李离开了这里,祂一路向东,来到一片连绵不绝的灰雾面前。祂歪头观察了那灰雾半响,正愁要怎么出去,冷不防地就听到了魔狼的声音,也想不了那么多啦,幕布向前一冲,意料之外地冲出了灰雾。

出来之后幕布不敢再用那副男人的外表,祂转化成了女人,提着金色的裙子随便挑了个方向旅行。

一路上祂都未曾运用非凡能力,祂一路行走,听说了许多事情,比如那位远古太阳神,那两位神子,太阳神神国的天国副君,风智白,红白玫瑰等等等等。

祂坐在旅店的角落里,听着人们以虔诚的语气讨论这些天使神明,脸上不自觉挂上了一抹微笑,祂放下酒杯刚打算起身,一位金发黑眸的男人坐在了祂面前,碰了碰祂的酒杯。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男人朝祂露出温和的微笑,那感觉很熟悉,只是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祂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你好。”胳膊上汗毛倒竖,幕布身体向后靠了靠,警惕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我叫雅威,能否知道女士您的芳名呢?”男人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英俊的脸庞上不知为何带着些兴奋的红色。

眉头微皱,幕布点了点头,沉吟一声:“你可以叫我梅塞苔丝。”

“你好,梅塞苔丝。”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那晚,幕布躺在旅馆的床上,耳边传来隐约的声音,什么支柱,什么诡秘,什么原初....男人低沉的嗓音让祂有些不耐烦,祂翻了个身,继续昏睡,床榻另一边传来下凹感,接着,祂似乎被什么人抱进了怀里,那怀抱让幕布感到久违的安心,祂蹭了蹭,完全没了意识。

第二日醒来时幕布果然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庞,祂惊得想要逃跑,却被金发黑眸的男人一把拽住了手腕,挣脱不能,祂碎碎念着自己不记得祂了,怎么能这样,要负责之类的茶话茶语,惹得幕布更加茫然了。

祂想跑,但这金发黑眼的男人似乎比祂更厉害些,祂总是意识模糊,心灵岛屿经常失去逃跑的念头。

祂只好跟在这个自称雅威的男人身后,见证诸神黄昏的到来,见证光辉时代的没落。

“大灾变”发生时,幕布和雅威刚好在一艘船上,祂站在船头目睹了整个战局的发生和结束,祂看着那位黑发的造物主被属下挖去心脏头颅,看着诸神的影响吞噬整个东大陆,绯红的梦境降临,梦魇的势力入侵,顷刻间,光明的大陆消失在造物主金色的梦境中。

黑暗,降临了。

“你看这些觉得高兴吗?”那个聒噪的金发黑眼的高大男人笑着问祂。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应该高兴吗?

幕布翻了雅威一个白眼,燃着火焰的长枪划破天空,祂抬头看去,看到三个背叛者逃离的身影,看到火红的男人抱着堕落的主前往北大陆,一切都消散在了一场背叛,一场失败的计划当中。

嘁,背叛自己主的神明,真没意思。

幕布瘪了瘪嘴,食指敲着栏杆,望向神弃之地,祂想,那位时之天使和空想天使还在那里,祂们又会怎么做呢?这一家子,可真是有意思。

“毕竟祂们也背叛过你。”

男人又在自说自话了,幕布只当是耳边风,理都没理,转身走进船舱。

之后,幕布找了个完美的时间,化作天鹅绒沉入大海,总算是逃离了雅威的魔爪。

不知为何,海底的美人鱼将祂打捞了上来,将祂送往北大陆,祂摸了摸美人鱼漂亮光滑的长发,笑弯了眼:“拜拜啦姐姐们,有缘再见。”

美人鱼们做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而后跃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疑惑地耸了耸肩,幕布没有再化成人形,祂保持着一块布的状态在北大□□处乱晃,见证了所罗门王国的建立,图铎——特伦索斯特联合国的建立,以及六神支持特伦索斯特,而图铎无法,只能铤而走险转途径的全过程。

幕布仗着自己从没被任何人发现过躲在地下室看好戏,看到了梅迪奇,索伦和艾因霍恩被杀死,掠夺唯一性和非凡特性的全过程,祂看到冲天的火焰和乌鸦,白骨的教堂,冰封的白霜...在火焰炽热又冰冷的温度中,祂看到了红玫瑰的枯萎。

不知心中是何情绪,祂只觉得心口发堵,似乎违背了什么承诺,然而还没等祂细想,祂就看到黑色的阴影从血液和白骨上生出,影影绰绰的灵体飘了出来。

我的妈呀,鬼呀!鬼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幕布脑中的想法全没了,祂努力瑟缩在墙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幸,那位被恨意侵蚀了大脑的“恶鬼”没有发现祂。

祂看到火红的恶灵在地下室愤怒地走来走去,无能狂怒,却无法离开地下室,许久之后,红天使终于安静下来了,但祂的情绪依旧不稳定。

望着那般颓靡的红天使,幕布总有种感觉,觉得祂不该这样,鬼使神差地,祂叫出了祂的名字:

“梅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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