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兰尔乌斯的赫卡特比一早就等待于此的克莱恩要慢上一些，她侧头躲过一张飞来的塔罗牌，见两人的缠斗一时难分彼此，赫卡特于黑暗中停住了脚步。

她双手一抬，周遭似乎并没有任何事物发生改变，但本该一拳挥向克莱恩的兰尔乌斯却硬生生调转了角度，那一拳没能打中他的目标。

还有一个人！

兰尔乌斯怀疑自己的灵性预警是不是失效了，为什么他一点也没发现有一个人跟踪他来到了这里。

“魔女？”

在空旷的下水道内回荡起了兰尔乌斯充满着疑惑的话语。改变了他的动作的蛛丝分明就是魔女才拥有的能力，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魔女会和这个“小丑”合作，就为了对付他。

“答对了。”赫卡特轻笑着回应了兰尔乌斯的疑问，她似乎并没有加入战局的打算，只是利用蛛丝死死纠缠住兰尔乌斯的动作，不让他伤到克莱恩分毫。

兰尔乌斯只觉自己像是被挂在剧院表演的人偶。

他的皮肤再次冒起细密的黑色疙瘩，那些疙瘩开始破裂，一寸寸消融着缠绕着他的蛛丝，但紧接着，新的蛛丝又会缠绕上来，形成了无止尽的循环。

“你为什么要逃避真实造物主的眷顾呢？”兰尔乌斯听见那位魔女似嗔似叹地说着令他觉得好笑的问题。

在一片黑暗中，他只能依稀辨别出这位魔女拥有一头金色的长发。

克莱恩的攻击还在继续，他一点也没有要放过兰尔乌斯的打算。

对他来说，如果赫卡特受到真实造物主的影响，无法从塞西玛阁下的身边赶来，那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拖延时间；但如果赫卡特能够赶来，那想要杀死兰尔乌斯，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绯红！”

克莱恩抓住机会，低声念出古赫密斯语单词。

听见开启符咒单词的兰尔乌斯本能地扑向侧方，试图躲避。

但克莱恩并没有扔出符咒，而是紧紧握着左拳，同样扑向了侧方。

他在欺诈兰尔乌斯。

“诈骗师被欺诈了啊……”

那枚符咒在克莱恩靠近兰尔乌斯的时候就起了作用，无差别的将这片空间的所有生灵都拉入梦境之中。

但是很可惜，无论是克莱恩还是赫卡特，都拥有对抗梦境、在梦境中清醒的能力。

克莱恩猛地吸了口气，转动腰背，拉扯肩膀，往前刺出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刺出了拳头。

他的拳头狠狠打在了兰尔乌斯的咽喉位置，打出了骨骼破碎的声音，打出了血肉飞溅的效果。

兰尔乌斯倒退了两步，贴住了墙壁。

下一秒，他的身体被冰封住了。

在一片黑暗里，赫卡特无声无息地让冰霜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兰尔乌斯现在停留的位置。

现在的兰尔乌斯，就是一个活着的标靶。

克莱恩一拳命中之后，左手已探入口袋，抽出了两张纸牌。

嗖！嗖！

两张塔罗牌各自插入了兰尔乌斯的一只眼睛，血色的液体瞬间往下流淌。

他本能地想要做出最强烈的挣扎，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有一半陷入了冰封，无法动弹。

“想让我帮你吗？”魔女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兰尔乌斯的耳畔响起，似乎是映照着她的话语，克莱恩攻击的动作停顿了，似乎是被这位立场不明的魔女强行控制住了身体，无法进行更多的动作。

兰尔乌斯就像看到了希望，他拼命点头，在他看来，这名魔女大概只是碰巧路过，或者和极光会有什么合作，总之绝对不会站在值夜者这类官方非凡者的身边。

“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魔女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纸牌的边缘，似乎很享受他因为疼痛而颤栗的模样。

“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付出，我没有的，也可以想办法帮你们得到。”承诺这种东西，对于一个诈骗师而言只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罢了。

“这样啊……”魔女似乎在思考这笔生意是否合理，不过三秒的时间，她再次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如同世间最纯净的生灵，但她说出的话语却让兰尔乌斯如坠冰窟，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但是，我只想要你的命啊。”

与这句话一同落下的，是克莱恩绞断兰尔乌斯脖子的双臂。

冰霜消融，兰尔乌斯插着纸牌的双眼无力前望，身体缓缓软倒，与此同时，他非常疑惑地断断续续地问道：

“为什么……”

“要……杀……我……”

戴着小丑面具的克莱恩注视着眼前的仇敌，相当淡漠地回答道：

“不为什么。”

“不……”兰尔乌斯双目圆睁，难以释怀地倒至下水道的地面，气息终于散去。

就在这时，似乎非常平静的克莱恩猛地上前一步，紧绷右腿，用尽全身力气地踢出一脚，踢在了兰尔乌斯的脑袋上。

砰！

本就血肉模糊骨骼破碎的脖子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兰尔乌斯的脑袋皮球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撞出了红的白的一片。

克莱恩望着这一幕，突地伏下了腰背。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低笑着，脸上的那张“小丑”面具是如此的快乐。

赫卡特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克莱恩，抱住了这个已经不会哭泣的“小丑”。

克莱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比哭还要难听。

过了几秒，他终于平息了下来，他伸手回抱住赫卡特，回抱住这个一同在灾难之中存活下来的“复仇者”，回抱住他目前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人。

他缓缓直起身体，目光望向远方。他对着下水道内最幽暗的地方挤了下左眼，然后，他翘起了嘴角：

“队长……”

“你看，我们又拯救了鲁恩一次……”

一滴又一滴的液体悄然滑过，落在了他的袖口，落在了赫卡特的衣领、脖子。

赫卡特也在哭，她的眼泪浸湿了那身廉价的工人制服，环抱着克莱恩的手紧紧攥着他背后的布料。

两名幸存者相拥而泣，庆祝着终将到来的朝阳。

等待双方情绪都平复下来后，克莱恩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放弃了回收塔罗牌的打算。

他使用的并非是在廷根市值夜者小队的那副镶银边、具有一定灵性的塔罗牌，而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款式，加上他并不具备夜视能力，能够和兰尔乌斯战斗全靠他灵视看见的不同色彩。

他这次做足了全部伪装，哪怕是值夜者通灵赫卡特也无法从她那里获取他真实地样貌和姓名，更何况赫卡特可以在通灵和入梦时保持清醒，而值夜者也不会通灵这位高级执事。

剩下的汇报工作就交给赫卡特来完成就好，至于那叠塔罗牌……

克莱恩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掌将剩余的塔罗牌全部拿出，紧接着，他伸直左臂，让手掌处于兰尔乌斯尸体的正上方。豁然之间，克莱恩松开了手掌，任由那一张张塔罗牌哗啦啦掉落，叶子般覆盖到了那具无头的尸身上。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又拿出阿兹克铜哨抛了几下，确认过赫卡特也没有其他问题后不再多说，头也不回地向着下水道深处跑去。

过了快两分钟，一道道人影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他们有的身穿着黑色厚风衣，有的则是一身设计有型剪裁得体地类军服。

为首者是提着纯白骨剑的克雷斯泰·塞西玛，他的红色手套沾染着尘埃，坚毅的脸庞透出明显的疲惫与虚弱。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靠在尸体旁，手中把玩着一张塔罗牌的金发女子，他的学生，赫卡特·米耶娃。

“没受伤吧？”

塞西玛瞥了一眼看起来像是某个诡异仪式的现场，先行询问起了赫卡特的状况。

“喝了一瓶‘女神的凝望’，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赫卡特手中的赫然是一张大阿牌，“女祭司”。

她随手将这张塔罗牌扔到尸体上，转身走向了塞西玛。

“你先好好休息，等恢复了，再进行本次任务的述职。”塞西玛没有勉强学生的习惯，他伸手扶住了已经有些脱力的学生，示意身边的值夜者前去勘察现场。

这不像是赫卡特一个人能做出的举动，肯定至少还存在另一个的痕迹。

赫卡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值夜者的搜查，而且她充分相信克莱恩对于细节的把控，肯定不会让值夜者有机会查到他的身上。

“兰尔乌斯死了……老师，我终于迈出了为他们报仇的第一步了……”

塞西玛听着赫卡特带着低浅哭腔的声音，不由跟着垂下了眼眸。

失去队友的痛苦他也经历了不少次了，甚至次数多到他已经有些麻木，但是赫卡特，他的学生并不一样，她先后失去的所有人，都是她至亲至爱之人，她还能保持清醒，不被仇恨蒙蔽，塞西玛觉得已是万幸。

邓恩·史密斯和克莱恩·莫雷蒂的死亡只是令他唏嘘，但他们却困住了三个人的一生。

想到还在圣堂进行培训的伦纳德·米切尔，想到一直在外奔波积攒功勋的戴莉·西蒙妮，想到刚刚和不知名的野生非凡者联手手刃了仇人的赫卡特·米耶娃，克雷斯泰·塞西玛一下子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最终，他也只是抬头摸了摸赫卡特的头，低声说道：

“嗯，你做得很好。”

中间有一段是以兰尔乌斯视角写的，所以一直都魔女魔女的喊

很喜欢这一段最后小克的处理方式，你问我为什么杀你，诶我就不说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小赫：魔女教派的锅跟我值夜者有什么关系（吹口哨）

其实我想写教唆者小赫来着，但这一段剧情太紧凑了差不进去，写着写着变成红祭司了（这对吗）（猎好苗都不在本途径）

开海上副本我一定要写教唆者（可恶）

兰尔乌斯副本结束！接下来即将登场会是哪个副本呢（！）

惯例求求评论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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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虹色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