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3. 忧郁

距离跨年还有两天,可石见银山压根闲不下来。

进入下半年的时候,一直没来学校上课的高年级学姐爆出了自杀未遂的消息,名字叫益田小町。

因为是学校里有名的漂亮女生,所以她在家中上吊自杀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年初开学时曾远远在校门口看见,对方自信的笑容和精致的脸蛋还让石见记忆犹新,因此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益田自杀的消息时,他错愕极了。

那样意气风发的女孩,她怎么可能寻短见……?

学校没有来得及把风声压下去,写报纸的撰稿人说她上吊未遂,幸亏绳子断了,而且急救得早,保住了一命。

这件事没过去多久,十一月又爆出附近学校的一名女生自杀,这次没能救下,名为河内早苗的女孩子投河去世了,再次引发轩然大波。

不过事发后,几乎就是两天时间内,市面上大部分的报刊杂志一转风向,完全不再关注这件事了,就连后续河内的父母在街道边哭诉申请重新调查都未能写进新闻。

第三次便是今天,报纸最小篇幅、最偏版面的位置报道了又一起自杀事件。名叫今井真由子的女生坠楼时并未完全死亡,但周围无人经过,数十分钟后才有路人看见并送医,已经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这三个女孩的特点都是——长得十分漂亮。

益田小町家里一直闭门拒客,不接受任何访问。直到石见前两天无意间听到自己的养父养母议论(养父母是紫藤花家徽的分家之一,恰好有朋友在报社工作)才知道真相。

养母吞吞吐吐地说,大约五个月前,益田小町被帮佣家的少爷和他的狐朋狗友暴力伤害。说是暴力,不是什么拳打脚踢,不,应该也挨揍了,但说白了就是遭到侵害。

学姐被人强/奸了,而且应该是轮/奸。

石见大受打击。

因为就像之前所说,对石见来说,学姐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还好几次借东西给他,像姐姐一样。他内心早就把学姐视为不可能成为性/对象的前辈,毫不怀疑。

然而这样的学姐,却被人渣欺负了,一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怒意油然而生。

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吗?绝对办不到!石见银山如此主张,结果养母无力地摇了摇头。

益田小町的父母当然都怒不可遏,早就去找对方抗议、谈判了许多次。这种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会忍气吞声,然而每次去,对方都没有半点好脸色,总是冷冰冰地把他们撵出大门,报警也没用,警察压根不立案。

如果紧咬不放,对方就塞钱打发,不说赔礼,反而说是施舍,这样几次下来,竟然诡辩受害者去勒索。可受害者家属想要的不是什么赔偿金,是有诚意的道歉和法律的制裁。

但那些犯人,据说是什么高官的儿子和他的狐朋狗友,不仅没有谢罪,反而勃然大怒,竟然主张那完全是两情相悦的行为。

【——“你们的女儿到别人家庭,说是去帮佣打零工,结果故意搅乱雇主家中风纪,甚至还血口喷人,恐吓勒索,得寸进尺也该有个限度,惦惦自己有几两重吧!”】

益田主动前往现场的确是事实,她不是被绑架,也不是突然遇袭,而是被疑似主犯的男人——那户人家的少爷约去,才自己前往现场。接着一问才知道她当时其实喜欢那个人,而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但就算是心上人的邀约,益田也不可能明知道会遭遇那种事还呆呆前去,这只是对方用来粉饰罪行的遁词罢了。

这太过分了,对方难道不是再卑鄙不过的人渣吗?竟然说这是两情相悦……亏他们说得出口。

石见严厉地这么说,但养母只是摇头,她说,其他两个自杀的女孩也有同样的遭遇。

“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权没势,身份悬殊,无可奈何。”

不,这不是无可奈何的问题,奇怪的是,益田小町在痛苦了几个月之后,被逼到自杀未遂。

——为什么中间隔了这么久?

此时,石见终于察觉到不自然。

对方不是因为被强/奸,一时冲动试图自杀,事件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为什么过了将近半年想要自杀?

他询问这实在是难以启齿的问题,于是养母勉强坦白了真相。

益田怀孕了。

事件发生后的三个月,双方持续着无益的争论,结果益田一家似乎放弃得到对方有诚意的回答,只能当成被狗咬了,自认倒霉,决心忘了这一切,重新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发现益田小町怀孕了,于是一家人再度陷入恐慌,最后她试图自我了断,这就是真相。

大概是发现受到伤害的女孩根本起不了风浪,那些人渣尝到了乐子,年底又做了这样的混账事,仗着自己家庭位高权重,受害者无法申诉。

可是有三个女孩自杀不代表受害者只有三人,也就是说,暗地里一定有更多的案情。

就没有人能惩罚这些人渣吗?

“听说主犯马上要结婚了,没几天就会举行婚礼。”

石见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众多的受害者家属们不联合起来,把事情闹大,这样就能让更多人关注这些恶性.事件。

“男女是不平等的。再加上现在的日本社会,对女性来说,遭到侵害的事实就足以成为恐吓材料了,人们不是常用被玷污、失/贞等等形容这些事情吗?”

养母说得没错。

“就连这样的说法,都会让她们深感愧疚,她们会遭人白眼看待,对吧?所以遭到侵害的一方尽管是被害者,却会有一种不道德的罪恶感。相反的,犯罪的一方却没有什么罪恶意识,社会的结构是扭曲的。女性在社会中没有立足之地,她们处在彻底的不利立场。”

石见开始感到忧郁懊恼了,越听越觉得男人实在是既卑劣又恶毒的生物。愤慨别人玷污的情绪本身,也可以视为源自于男性自私观点的偏见。

“以及就算成功报案了,受害者也容易忍气吞声,例如委托司法的话,她就必须在公开场合发表那些暴力事件细节,她们必须高声宣言:我被人如何如何地侵害了。这真的很残忍,原本受害者揭发恶行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然而在如今的社会却成了一种耻辱。正当手段主张人/权的行为,就变成了丢人现眼……”

所以必须要从社会开始矫正,好让女性可以毫不犹豫地采取勇敢的态度。可是这需要时间,不是一两天就能成功的事,而且也不是修改法律就可以改变的,改革习惯和社会观念是非常困难的工作。

石见银山有些提不起精神:“那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对方特别有钱吗?”

“主犯的父亲是高.官,可能是前士族吧,就算撇开职业和家世不谈,也是有钱人家。所以不管是诉诸法律还有硬找上门谈判……这种情况下,全都没有胜算。”

养父加以总结。

这太糟糕了。

或者去和主犯的未婚妻谈一谈?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石见银山默默下定决心。

根据目前有的信息,石见翻找了最近半年当地的报纸新闻,并且询问了紫藤花宅邸中不少知情人,从而得出结论:主犯正是当今商工省产业部的部长儿子,伊藤鸿,今年春季刚刚大学毕业,剩下的共犯好像全是伊藤学生时代的酒肉朋友,总是五六个人厮混在一起。

具体的名字和身份不太清楚,找不到资料,但伊藤身边总是有几名跟班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几个案件全都发生在漆黑的仓库中,别说是长相了,据说受害者就连袭击的人数都不记得。

案发时完全没有开灯,益田似乎是收到了伊藤的信件,大概内容是「深夜在后院仓库等你」,可惜信件最后在遇袭时弄丢了。

不过那种东西也不能称为有力证据,最多只能当作勒索的材料……仔细想想,难缠的只有主犯的父亲一人,但歹徒却有好几个,这种情况下他们全都是共犯,全员都应该被制裁,可就算有罪,判决也不会多重,这种人很快就会砸钱出来。

对方出狱后还会报复,怎么看目前都是无解的情况。

——对了,御狩警官!找他的话,说不定能得到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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