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杏寿郎正坐在门口吃烤红薯,嘴里一直发出嘿咻嘿咻的奇怪声音。
坐在二楼会客室的高宫夫人朝下面看一眼,问曼曼子:“他一直这样吗?”
曼曼子用指甲轻叩杯子,女仆伶俐的倒茶,她抿一口后放下,慢悠悠道:“从小就这样。”
高宫夫人用表情表达出自己的嫌弃,接着问曼曼子:“医生怎么说?”
“她说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生产了。”曼曼子低下头温柔的注视着肚子,“我们的朋友还送了好多东西过来。”
“你之前给我看过了,”高宫夫人再次用表情表达嫌弃,“那两个四十斤的哑铃你没用吧?”
“我哪举得动?”曼曼子噗嗤一乐,“不过杏寿郎经常拿来玩。”
“谁会给孕妇八十斤重的哑铃啊。”高宫夫人实在搞不懂杏寿郎的朋友的脑回路。
曼曼子耸耸肩,哑铃是蜜璃送的,她说她怀孕时经常用那个锻炼,瓜太也完美的遗传到了她的大力气。
高宫夫人伸出手慈爱的为曼曼子整理额前的碎发:“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
“母亲,三年了,您每次见到我都要问这个问题吗?”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高宫夫人眼中的慈爱与担忧没有丝毫伪装,“放弃贵族身份嫁给平民就算了,还迟迟没有生下孩子,有些恶毒的女人都在猜测你生完孩子后就该受不了回高宫家了。”
曼曼子猛翻白眼,接着抚上肚子温柔一笑:“您别理她们,我现在非常幸福哦。”
气氛正温馨呢,楼下又传来杏寿郎震天的嗓门:“好吃!好吃!好吃!真好吃!”
高宫夫人翻白眼,问:“千寿郎吃饭也有这么多毛病吗?”
曼曼子摇头:“全家就他一个这样。”
高宫夫人满脸担忧,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肚子:“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一定不要让杏寿郎教他吃饭。”
杏寿郎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岳母大人嫌弃了,正嚼着饭呢,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在外面探头探脑,看见杏寿郎后露出大大的微笑,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杏寿郎疑惑的看着少女,还没问出口对方就问:“你父亲在家吗?”
杏寿郎摇头。
“兄长呢?”
杏寿郎摇头,含糊不清的说:“唔四架拟字打的!”
“说什么你!怎么吃得嘴角都是饭。”少女嗔怪一声,伸出手拿掉他嘴角的米饭,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害羞低头,撒娇道,“不要这么看我嘛。”
当她的脑袋接触到杏寿郎肩膀的那一刻,杏寿郎已经吓得转身跑了,正对上曼曼子黑成锅底的脸和高宫夫人的大嘴巴子:“混蛋!我女儿上一秒还在夸你好,你就这么对她!?”
门外的少女也惊呆了,看见曼曼子的肚子后眼泪就落下来了,嘴唇不停颤抖,声音委屈至极:“你、你没和我说你结婚了啊……”
不等杏寿郎说什么她就捂着脸跑了,留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高宫夫人拉起曼曼子的手,声音狠辣:“曼曼子和我回家!一个小孩子我高宫家还养得起!”
“不行!”杏寿郎连忙拉住曼曼子的手,他怕伤到她还不怎么敢使劲,“我不认识她啊!你们相信我!”
高宫夫人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强硬的想把曼曼子带走。
倒是曼曼子冷静下来了,甩开他们的手,大声说:“等一下!”
“曼曼子,我不认识她啊!”杏寿郎慌忙的想解释。
“我知道,我相信你。”曼曼子安抚道,恋爱三年结婚三年,她怎么会不知道杏寿郎的性格,又对高宫夫人说,“母亲,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杏寿郎不是那样的人。”
高宫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名少女就从门外狂奔过来,后面跟着急急忙忙的千寿郎,她咚的一声跪在地板上,声音大到曼曼子开始担心她的膝盖。
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嗓门比杏寿郎吃饭时还大:“非常抱歉把您认成了千寿郎!给您们造成困扰真的非常抱歉!虽然有怀疑过眉毛的方向不对,但是……非常抱歉!!!”
和她一起道歉的还有千寿郎,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恋情会以这么乌龙的形式曝光,这对于一个中二期的半青年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曼曼子就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想到千寿郎还会带女朋友回家玩了,家养小猪会拱大白菜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她露出一个祥和的微笑,说:“没事的,他们一家长的这么像,认错也难免嘛,你先起来。”
“您原谅我了吗?”少女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心想:千寿郎的长嫂也太好看了吧!
“我从来就没有责怪过你呀。”曼曼子温声道。
其实这件事里最倒霉的是杏寿郎,曼曼子只是刚看见那一幕时有点受惊,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杏寿郎倒是白挨了高宫夫人一耳光。
“你们在里面干嘛?外面就能听见动静了。”槙寿郎提着酒从外面进来,和每个快当爷爷的人一样,他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出门喝点小酒吹点牛逼,然后想象他的宝贝大孙子会长成什么样——貌似是件毫无悬念的事。
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女正眼泪汪汪的站在自家门口,槙寿郎很疑惑。
刚刚经历了心灵冲击的少女看看槙寿郎,看看杏寿郎,再看看千寿郎,世界观再次被颠覆,她又咚的一声跪下,给槙寿郎磕了个响头:“真的非常抱歉!!!”
槙寿郎惊呆了,这是要干嘛?!
总之,经过多方解释后,曼曼子弄清了来龙去脉,原本今天是杏寿郎和曼曼子去医院检查的日子,但高宫夫人突然来访,他们便把检查时间推到后一天。
为了招待小女朋友一早就出门买零食的千寿郎并不知道这件事,在门口无辜吃红薯的杏寿郎也不知道这件事,误会便这么产生了。
曼曼子本想尽着长嫂的义务多问两句那女孩的事——就像当初杏寿郎第一次上门自家二嫂和母亲做的那样,但千寿郎敷衍了两句就拉着她急匆匆的回屋了。
曼曼子可失望了,靠在杏寿郎怀里,说:“千寿郎都长大了。”
杏寿郎下意识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护着,语气自豪:“作为兄长,我很欣慰!”
“有时候还是会怀念那个会像我撒娇的小千寿郎。”
“没关系,小井寿郎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们说过不会取这个名字。”曼曼子一口回绝。
“唔姆!那就再想一个!”
父亲和儿子就算了,三代都用寿郎做名字就太奇怪了!
高宫夫人欣慰的看着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女儿一直很幸福她就放心了,虽然不小心打了她丈夫一巴掌,但高宫夫人不打算道歉。
“母亲,您就要走了吗?”
“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高宫夫人一脸慈祥,“快生时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不管半夜还是中午,我都会来陪着你。”
曼曼子眼圈一红,不舍得抱住她:“母亲……”
“傻孩子。”高宫夫人在她额前印下一吻,悄声问,“井寿郎这个名字有什么来历?”
“我被检查出有身孕那天……附近刚打通了一口井。”
高宫夫人了然,拍拍她的小手:“千万别取这个名字。”
曼曼子点头表示晓得。
生产的日期很快就到,曼曼子半夜被惊醒只觉得腹部有点痛,但是羊水已经破了,她推推身边的杏寿郎:“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杏寿郎立马蹦起,曼曼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穿衣拿包,给她套上外套,“我们走!!”
“等会儿!”曼曼子连忙抓住他的手,“我生完孩子他们肯定会来探望。”
“所以?”
“等我先化个妆。”
“曼曼子!”
“别急,我很快的,你先去通知我的母亲,她应该也要化妆。”并没有感到太多不适的曼曼子非常悠闲,内心深处甚至有点鄙视那些在生孩子时痛的大呼小叫的妈妈们,一点都不优雅。
和她说的一样,高宫夫人慢悠悠的补妆,高宫老爷急的挠墙:“小女儿都要生了你就不担心吗!?”
“生孩子哪有那么快!曼曼子估计也在化妆呢!”
母女连心。
杏寿郎快把门挠穿时曼曼子才慢悠悠的放下口红,说:“不要着急嘛,这只不过是……!”
一点点痛,还能忍!
曼曼子被杏寿郎扶着上车子,后座坐着槙寿郎和千寿郎。
在这种危急的时刻,千寿郎终于有了几分小时候的影子,围着她曼曼子姐姐长曼曼子姐姐短,看起来比谁都要紧张。
到达医院后,曼曼子在进病房前还不忘安慰千寿郎,槙寿郎拿出一本书神神在在的看了起来。
杏寿郎跟曼曼子一起进病房待产,曼曼子一开始还能悠闲补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痛苦逐渐增加,她很快扯着杏寿郎的衣领子边哭边说:“我不生了!我要回家!”
杏寿郎嗓门比她还大:“加油!你可以的!”
两人像在比谁的声音大似的,连一直淡定的槙寿郎都开始不淡定了。
杏寿郎很快被轰出病房,高宫夫人急匆匆赶到,恨铁不成钢的瞪杏寿郎一眼,推开病房门。
曼曼子披着外套,背着背包,穿着舒适的木屐,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你去哪?!”高宫夫人失声问道。
“我要回家,我不生了。”曼曼子拉开病房门,对上杏寿郎着急的眼神。
“曼曼子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我不生了!”
“杏寿郎是街对面的水清婆婆接生的,她好像还活着,我们可以找她帮忙。”槙寿郎幽幽道。
“父亲!”杏寿郎难得对别人生气,又好言好语的哄曼曼子,“曼曼子,小宝宝怎么样都会出来的,你在这里更安全,这里有医生和护士可以照顾你!”
“可是真的好痛!”曼曼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杏寿郎恍惚回到两人恋爱时,当初的曼曼子一点破事都能哭半天,他每次都要耐着性子哄很久。
婚前可以哄,婚后自然也可以!
杏寿郎和高宫夫人温声把她带回病房。
再之后的事情曼曼子没多少记忆了,她痛的意识模糊,直到第一声啼哭闯入耳中。
“夫人,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杏寿郎在她耳边这么说道,曼曼子这才发现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让我看看。”曼曼子声音虚弱。
医生把小孩擦干净后给她看了一眼,黑红的皮肤,赤黄的头发,半睁不睁的眼睛和杏寿郎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
“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像我!”曼曼子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但她就是哭的很伤心。
“你仔细看!这孩子其实很像你!”杏寿郎为了安慰她选择睁眼说瞎话。
“真的吗?”痛到脑袋当机的曼曼子泪眼朦胧的看看他又看看怀里的孩子,“好像是有那么点像……”
幻觉,绝对的幻觉。
杏寿郎轻吻她汗湿的额头,声音柔和至极:“辛苦了。”
曼曼子吸吸鼻子,想到过几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探望,连忙抬头问他:“我的妆花了吗?”
不等杏寿郎回答,她就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摆满了礼物,有祭典之神的华丽珠宝,水之日料店的豪华寿司套餐,蝶屋的补药和孤儿院小朋友们手工做的各种小玩意。
杏寿郎正坐在床边,看见她醒后嗓门都比平时小:“曼曼子,你终于醒了。”
“有人来看我吗?”
“他们都来了,但是你还在睡觉,所以看完井一郎就走了。”
“井一郎?”
“唔姆!因为你说过不想取井寿郎这个名字。”
“……”重要的是寿字吗!重要的是井字!
曼曼子现在没心思纠结这个,而是:“他们来看见我睡觉时的模样了?!我有没有打呼?磨牙?放屁?我的妆还在不在!?”
“都在!放心!”杏寿郎连忙把激动地她按回床上,“曼曼子,你需要休息。”
曼曼子躺下,病房门被人推开,瓜太迷茫的望着空荡荡的病房,问:“杏寿郎叔叔,我的爸爸妈妈呢?”
“……”杏寿郎放下书,把瓜太夹在腋下追了出去,“蜜璃!小芭内!你们忘记把瓜太带走了!”
曼曼子忍不住笑出声,望一眼毫无人气的病房,等会儿,她的孩子呢?!!
本以为只有两个番外,但是我又写着写着就磨蹭了……
所以临时激情追加一个番外,下一章番外三,猫头鹰一家的快乐生活(bushi)
PS:瓜太被父母遗忘也有原型,上个月我回外公家吃饭【就那种一大家子几十口人聚在一起,大部分都喊不出名字的,囧】,一个远方姐姐吃完后和姐夫、爹妈一大家子手牵手离开,她的儿子还在和我亲侄子玩躲猫猫,被我堂姐发现后连忙抱着孩子追上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仔细想想,我身边怎么都是些奇怪的亲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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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番外2:小猫头鹰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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