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富冈义勇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记忆中无限城冰冷的废墟。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生。

然而预想中的永恒黑暗并未降临。刺骨的冰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鼻腔里萦绕的淡淡木香,身下坚硬榻榻米的触感,以及耳边过于聒噪的鸟鸣。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国,而是……鳞泷先生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小木屋。粗糙的木质天花板,阳光透过纸门变得柔和。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双明显小了好几号、布满训练痕迹和新鲜擦伤的手。

“……?”

“醒了?”一个温和而熟悉到让他心脏骤停的声音传来。

富冈义勇像一具生锈的傀儡,僵硬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锖兔——活生生的,脸上甚至带着训练后健康红晕的锖兔,正端着一碗水走进来,脸上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做噩梦了?看你满头大汗的。”锖兔将水碗递到他面前,“还在想最终考核的事?放心,有我在。”

锖兔。

活着的锖兔。

富冈义勇的大脑一片空白,某种酸涩滚烫的情绪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表情。他死死攥紧了拳,指甲陷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决堤的洪流。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挤出一个干涩到沙哑的音节:“……啊。”

锖兔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眼眶发红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把水碗塞进他手里:“行了,别发呆了。赶紧喝口水清醒一下,最终选拔没多久了。”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从身后拿出一个狐狸面具,语气轻松了些,“给,你的面具,昨天训练时磕到的裂缝,我帮你修好了。”

那是一个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狐狸面具,细腻的漆色,熟悉的纹路。

只是,那面具嘴角勾勒的弧度,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诡异、他无比熟悉的、属于蝴蝶忍的方式,微微上扬着。那弧度里,充满了审视、困惑,以及一丝濒临爆发的怒火。

富冈义勇:“……”

面具忍:“……”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锖兔浑然不觉,还在感慨:“说起来也怪,刚才拿着它的时候,好像感觉它自己动了一下,大概是我眼花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晰的、冰冷的、又带着蝴蝶忍特有甜美腔调的女声,如同最细的针,直接刺入富冈义勇的脑海:

“富、冈、先、生。”

“请您,立刻,解释一下——”

“为什么我的意识,会出现在您这位(重音)‘挚友’的、本该是(再次重音)‘遗物’的面具上?”

富冈义勇端着水碗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却死了一般,没有任何波澜。他尝试在脑中构建回应,这感觉陌生又怪异:……蝴蝶?

“不然呢?!”

脑海里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显而易见的、几乎要实体化的杀气,

“难道您还认识其他会附身在面具上的女士吗?!请问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为什么我是个面具?!一个!动不了的!面具!”

“……不知道。”富冈义勇老实回答,他甚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认四肢健全。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一瞬,那面具上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也更危险了,“那您,目前,知道什么?”

“我重生了。”他陈述道,顿了顿,像是觉得信息量不够,又补充了一句,“看起来,你也是。”

“真是……精辟无比的总结。”忍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嘲讽,“所以,我们战无不胜、智慧超群的水柱大人,对于‘拯救世界’和‘让您可怜的同事变回人类’这两件小事,目前有什么建设性的高见吗?”

富冈义勇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沉默地、深深地看向一旁正在整理护手的锖兔,目光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锖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义勇?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今天的发型特别帅?”

就在此时,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疯狂的冷静:

好吧,既然暂时如此……富冈先生,计划有变。

请立刻、马上,带我去蝶屋。忍的声音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急切和哽咽,我要去看看姐姐!我必须确认她还好好的!而且——

她的语气骤然变得阴森起来:

作为一个‘面具’,我有很多非常、非常‘贴心’的‘问候’,想要提前送给那位未来的上弦二先生!

富冈义勇看着眼前一脸茫然又关切的挚友,再“感受”了一下脑海里那个因为变成面具而暴躁不已的未来虫柱。

他面无表情地端起水碗,将里面微凉的水一饮而尽。

冰凉液体划过喉咙的感觉如此真实。

看来这一次的“重生”,从开局就注定无法普通,并且,前路一定充满了抽象的麻烦。

他放下碗,看向锖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某种决然的语气开口:

“锖兔。”

“啊?”

“陪我去一趟蝶屋。”

“现在?”锖兔愕然,“你去蝶屋干什么?受伤了?”他紧张地打量义勇。

富冈义勇的目光落回那个笑容“核善”的狐狸面具上,沉默了两秒,用一种复杂难言的语气说道:

“……去给面具,看病。”

锖兔:“???”

狐狸面具忍:“!!!”

-

锖兔觉得富冈义勇可能真的在最终选拔前压力过大,出现了一些精神上的问题。

比如现在。

去往蝶屋的路上,义勇坚持要将那个修好的狐狸面具端正地捧在手里,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戴在头上或别在腰间。

这已经足够怪异了。

更怪异的是,他时不时会低头,对着面具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快速低语几句,然后侧耳倾听,仿佛面具真的会回答他一样。

“义勇,”锖兔终于忍不住,担忧地开口,“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上次摔到头了?”

富冈义勇抬起头,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没事。它在告诉我方向。”

锖兔:“……它?谁?面具吗?”

义勇:“嗯。”

锖兔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思考是现在就强行把义勇拖去给前任水柱鳞泷先生看看,还是等到了蝶屋让专业的虫师们诊断。

(富冈先生!)脑海里的声音带着尖锐的羞恼,(请不要用那种会引起误会的说法!我只是在为您导航!)

(你说左转。)义勇平静地陈述。

(那是因为走右边会撞见正在偷吃樱饼的甘露寺蜜璃!您想和年仅十岁、还不认识您的未来恋柱解释您为什么痴汉一样捧着一个面具吗?!)

(不想。)

(那就听我指挥!)

于是,在蝴蝶忍(面具形态)的精准导航(以及八卦规避系统)下,他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状态,抵达了蝶屋。

蝶屋的庭院依旧宁静祥和,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清苦气息。一个留着薄荷色长发、发梢如同蝴蝶翅膀般的小女孩,正坐在廊下,小心翼翼地研磨着药材。那是年幼的蝴蝶忍。

真正的、尚且年幼的、还未经历丧姐之痛的蝴蝶忍。

富冈义勇感觉到手中的面具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脑海中响起一声极力压抑的、带着哽咽的抽气。

(姐姐……还在……太好了……)

就在这时,蝴蝶香奈惠端着一盘药草走了出来,看到他们,露出了温柔而略带讶异的笑容:“哎呀,是鳞泷先生那里的孩子?有什么事吗?”

锖兔连忙上前,礼貌地行礼:“香奈惠小姐,打扰了。我是锖兔,他是富冈义勇。我们……”

他卡壳了,难道要说“我朋友觉得他的面具生病了”吗?

富冈义勇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狐狸面具往前一递,面无表情,语气郑重:“请帮它看看。”

香奈惠:“……诶?”

年幼的小忍也好奇地抬起头,眨着大眼睛看着这个奇怪的大哥哥和他手里那个……笑容有点奇怪的面具。

香奈惠不愧是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她很快收敛了惊讶,弯下腰,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面具,甚至还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然后微笑着说:“看起来是很健康的面具呢,工艺也很好。它……哪里不舒服吗?”

(告诉她!)脑海里的忍急切地指挥,(说它最近思绪纷乱,夜不能寐,对某种特定花纹(指童磨的七彩眼眸)产生了强烈的生理性厌恶!需要提前进行‘心理疏导’和‘抗压训练’!)

富冈义勇沉默了三秒,消化了一下这段复杂的要求,然后抬头,对着香奈惠,用一种棒读般的语气复述:“它。思绪纷乱。夜不能寐。讨厌七彩眼睛。需要心理疏导和抗压训练。”

锖兔:“!!!”

香奈惠:“???”

小忍:“……O_o?”

空气再次凝固。

香奈惠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看了看一脸“我在陈述事实”的义勇,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笑容“核善”的狐狸面具,最后看向一脸“我朋友没救了”的锖兔。

她努力维持着专业素养:“那个……富冈君,面具……是不会思考的哦?更不会有情绪呢。”

(她当然会这么说!因为现在的姐姐还不知道血鬼术的奇妙!)脑海里的声音焦急起来,(算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忍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沉而充满计划性:

(富冈先生,看到那边架子上我小时候用来练习抓药的、那些彩色的豆子了吗?红色的,代表火毒;蓝色的,代表冰寒;那个金色的!对,就是像那个混蛋眼睛颜色的!想办法帮我弄几颗过来!)

义勇的目光转向药架。

(我要开始练习——)

蝴蝶忍(面具形态)的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抽象而坚定的信念。

——如何在未来,精准地把这些‘豆子’,砸烂在童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物理意义上的!)

富冈义勇:“……”

他看了看温柔但显然觉得他需要看医生的香奈惠,看了看懵懂好奇的小忍,又看了看身边已经开始捂脸的锖兔。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药架上那罐金色的豆子上。

所以,拯救世界的第一步。

是从偷妹妹的练习豆子,给一个愤怒的面具练习“投掷精神攻击”开始的吗?

他觉得,蝴蝶忍即使变成了面具,破坏力也丝毫未减。

在富冈义勇试图用他标志性的面瘫脸去“拿”那罐金色豆子,并成功引起小忍警惕的目光后,脑海里的声音终于爆发了。

(够了!富冈先生!停止您那堪比鬼舞辻无惨亲自来袭的偷窃行为!)

蝴蝶忍(面具形态)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受够了当一个只能动嘴的装饰品!我必须回去,立刻!马上!)

(有办法?)义勇冷静地收回手,在心中问道。

(……有一个猜想。)忍的声音凝重起来,《虫之呼吸》的本质是毒,是破坏,但蝶舞更象征着‘蜕变’与‘新生’。我的意识被困于此,或许需要的不是一个容器,而是一个回归本体的‘契机’!)

(契机是什么?)

(接触!强烈的意念共鸣!富冈先生,把我带到‘我’的身边!让面具触碰到我——小时候的我!)

富冈义勇没有丝毫犹豫。在锖兔、香奈惠和小忍惊愕的目光中,他一个闪身,以水之呼吸特有的流畅速度,瞬间出现在廊下年幼的蝴蝶忍面前。

“失礼了。”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拿着狐狸面具,轻轻地、坚定地碰了碰小女孩的额头。

小忍:“!!!”(浑身一僵,紫色的瞳孔瞬间失焦)

香奈惠:“富冈君!你……”(担忧地上前)

锖兔:“义勇!你到底在干什么?!”(完全无法理解)

也就在面具触碰到小忍额头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小女孩为中心散开。她眼中短暂的失焦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属于未来虫柱蝴蝶忍的、混合着震惊、恍然、悲伤与无比坚定的眼神。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明显小了好几号、白白嫩嫩的手,又抬头看向面前捧着面具、一脸“完成任务”的富冈义勇。

成功了。她的意识,回归了自己年幼的身体。

下一秒,年幼的蝴蝶忍(内核已是成年忍)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药架上那罐金色豆子!

在姐姐香奈惠和锖兔看来,就是小忍在被面具碰了一下之后,仿佛突然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只见她像一只灵巧的蝴蝶(或者说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冲向药架,踮起脚,精准地一把抓下那罐金色豆子,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她转过身,对着富冈义勇,用尚且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语气,清晰地说道:

“富冈先生,计划变更。”

“侦查与物资获取阶段已顺利完成。”

她拍了拍怀里的豆子罐,小脸上露出一个与年龄极度不符的、冰冷又“核善”的微笑:

“接下来,进入实战预习阶段——请立刻带我去万世极乐教附近踩点!我要提前规划投掷路线与战术规避路径!”

富冈义勇看着眼前气场两米八的“小”忍,沉默地点了点头:“好。”

香奈惠:“……小忍???”(姐姐的世界观受到冲击)

锖兔:“……???”(大脑彻底宕机,开始怀疑人生)

[鬼灭之刃]互相伤害却意外发糖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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