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想通后,也许是做出的选择过于相似,衿悠难得回忆起了前世的场景。
“你要让着弟弟,他未来可是这个家的支柱!”
“赔钱货有什么用?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
如果不是义务教育的要求,她恐怕连接触到课本的机会都没有。但也正是在书本里,她见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绽放的花朵,参天的树木,飞翔的鸟儿,书中的世界自由而广阔,不会有压迫与不公,能包容一切的可能性。
她越来越不爱与人交流,闲暇时候就会在班级里闷头看着课本。那些枯燥的知识于她而言,是唯一自由的地方。
在又一次因为做饭慢了几分钟而被毒打时,她仰面倒在地上,窗外夜幕沉沉,她的眼中却映出那一片星空,星星点点的光点燃了那双黯淡的眼睛。
于是她重新站起来,拖着一身伤跑出了身后那栋房子,拼尽全力向着天边那一抹繁星奔去。
那似乎是她幸运的开始。之后那对父母也来找过她几次,说的话无非就是让她回去伺候弟弟之类的,但都被衿悠想办法躲过去了。再之后,一家人在出去旅游的路上出了车祸,只留下了一个正在打工的衿悠。
那时候的衿悠才真正觉得,自己离那片晴空更近了一些。
“衿悠,衿悠......”梦被什么声音打断,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三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挤在她的头顶,此刻正一致地盯着她。
“月见里剑士,你终于醒了!”炎柱炼狱杏寿郎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平视前方,“恢复很快嘛,看起来已经可以出任务了!”
这什么资本家发言啊喂!
衿悠这下是真吓清醒了,急匆匆地坐起来:“不不不你听我说——”
“衿悠——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还未说出口的解释被蜜璃强行打断,紧接着就是一个有力的拥抱。
这下衿悠也顾不得解释了,赶紧把自己从蜜璃手里拯救出来才是头等大事啊!要窒息了!
“哦,很有精神嘛!蜜璃也很担心你啊,你们好好聊一聊吧!不过记得等下去总部开会,主公已经在等着我们了!”也不给衿悠解释的机会,炎柱说完之后就撩起披风离开了宅邸,只留下衿悠一个人风中凌乱。
不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好在看戏的无一郎终于出手了,在一通解释加扒拉后,衿悠终于被解救出来,瘫回长椅上松了口气。
面对着恨不得扒开绷带检查伤口的蜜璃,衿悠喘了口气,主动活动了下身体:“放心吧,我现在好得很呢。”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小忍再帮你检查一下?”蜜璃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反正大家要一起去会议的,到时候顺便拜托她一下吧!”
“不了不了我很好,真的不用了!”衿悠吓得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恨不得原地来一套刀法以证明自己,“不用麻烦蝴蝶了!”
好不容易劝住了蜜璃,衿悠这才想起刚刚炎柱的话:“炼狱先生说要开会?可柱合会议半个多月前不是才开过吗?”
微微踮脚将衿悠发间的树叶摘下,无一郎应了一声:“最近活动的鬼越来越多了,主公大人应该是想要做点什么。”
察觉到无一郎的动作,衿悠微微弯了下腰:“难道是年末了,鬼也需要冲业绩?”
“叶什么?”蜜璃有些疑惑,“衿悠,那是什么意思?”
“快到会议时间了,之后再聊吧。”无一郎打断了二人的话语,率先向着宅邸外走去。衿悠拉上还想再问几句的蜜璃,快步跟上了无一郎的步伐。
其他人已经都到了,主公正跪坐在廊前,不急不躁地等待着几人的到来。在踏进院内的一瞬间,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向她们看来。衿悠呼吸一滞,莫名觉得很像前世上学迟到的时候被一个班行注目礼的感觉。
有几位柱明显带着不满,但碍于主公在场,哪怕是与她最不对付的不死川实弥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转过了头,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但除了不死川,衿悠察觉到还有另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她。她抬头望去,树上的蛇柱伊黑小芭内正注视着她与蜜璃互相挽着的手臂上。
再看蜜璃,对上伊黑的眼神时也是躲躲闪闪的。
这两有情况?衿悠眼睛一亮,向主公道过歉后就熟门熟路地站到角落里,准备着重观察一下这两人。
“不是,你过来干什么?”主公已经开始讲述现在的情况,衿悠一脸懵地看向身边自然地站过来的无一郎,压低了声音,“你去听内容啊。”
“反正听过就忘了,”比起会议内容,无一郎好像对衿悠的头发更感兴趣,“要试试三股辫吗?”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发量,衿悠果断拒绝:“不要。”
都掉多少头发了,还是老老实实扎个马尾算了。
无一郎倒是没停手,只不过他似乎没有什么编头发的天赋,衿悠那本来就只有一小撮的头发被他缠成了一团。三股辫没看出来,倒挺像个鸟巢。
“......挺好,可以剪头发了。“捋了一下自己被打成死结的头发,衿悠嘴角抽了抽,“希望鬼杀队有人剪头发的手艺好一点。”
无一郎没说话,只是闷声帮她解头发。衿悠干脆坐了下来,在不死川实弥杀人的目光下再次睡了过去。
实在不能怪她,主公的声线太过平稳,这样的声音放在谈话的时候会很舒适,但在开会的时候,就是妥妥的催眠神器。
这样的声音总能让她联想到前世的教导主任,幸好主公不会说“我最后再说几句”,不然她真的要想办法溜了。
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衿悠揉了揉眼,就对上了不死川的眼睛。
“你看起来倒是很悠闲啊?”不死川咬牙切齿,“鬼活动频繁你很开心?”
放在之前,衿悠肯定要摆出一副微笑脸,但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月见里衿悠了。
钮祜禄·衿悠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开心的?我又不吃鬼。”
似乎是没想到衿悠会这样反驳,不死川噎了一下,最终撂下一句“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后便离开了。
“那你最好盯紧我,不然小心我半夜把鬼放你家门口——”衿悠也不示弱,对着不死川远去的背影又补了一句。
主公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衿悠,接下来祭典的巡逻,就交给你和无一郎了。”
衿悠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说到这个,产屋敷大人,我也有事想要和您谈谈。”
余下的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产屋敷将衿悠带进屋:“你想知道什么?”
衿悠有些惊讶,但对上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睛,又很快释然:“也对,哪有什么能瞒得过您呢?”
“我想知道......月见里家的寿命。”
产屋敷笑了笑:“久次的事情不问问?”
“那件事我会回去问老师,我想她会比较清楚吧,”衿悠扭头望向那扇明显是新装的门,“老师虽然不出山,但她的鎹鸦一直跟着我,也一定会知道我去了哪里。那么以她的性格,就一定会来鬼杀队。”
既然珠世说也见过她的父亲,那么新谷七泽一定知道主公让她去东京府浅草的用意。既然这一次她能为了衿悠独闯鬼杀队,那么以前肯定也不例外。
以老师护犊子的性格,自己的学生被逼到退队,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不错的推测,”望着衿悠仍然有些散乱的头发,主公递过来一把梳子,“你真的想知道吗?”
接过梳子,衿悠趁机转过头:“是的,我想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呼吸法练习不到常中,两年。”产屋敷垂下眸子,分明自己也疾病缠身,却依旧为他人的命运感到哀叹。
也许是被死结挡住,衿悠梳头发的手顿了顿。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甘。
但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如果这次任务结束我还是不能突破,请您允许我在剩下的时间里出去走一走。”
前世的她刚刚走出那座镇子便来到了这里,但在她十几年的时间里,除了最熟悉的枫林,她连这座陌生国度的风景也未曾领略。
与“自己”的那场战斗,是诘问,也是对自己的剖析。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实现一下自己两辈子的期待。
无关乎任何人的,只属于月见里衿悠的期待。
“鬼已经发现你的踪迹了,也许这一路会很艰难。”
“那也比停在原地要好。”衿悠举起茶杯,“我会把日轮刀带好的。”
“看来,你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了。”产屋敷端起茶杯,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空中,“衿悠,一路顺风。”
走出总部的衿悠心中荡漾着从未感受到的舒畅,她笑得眯起眼睛,哼着散漫的,不成曲调的歌。就连脚下长长的石板路,也成了最美的路。
然而刚拐过一个弯,衿悠的笑便凝固在了脸上。
“小衿悠~”蝴蝶忍笑眯眯地挎着刀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听炼狱先生说你受伤了呀?怎么不来蝶屋呢?”
夭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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