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代，实话告诉我，你知道姐姐生气是什么样子的。”你蹲下来，注视着女孩的眼睛，希望她说实话。
就在沙代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其他孩子赶到了。
“沙代！”为首的小男孩想要阻止她，你看了他一眼，男孩又倔强的咬着嘴唇扭头不愿说话。
真是平日里惯坏了他们。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涌了上来，敏锐的你自然知道这些孩子最近没接触什么外面的东西，平时最坏的捣蛋也不过就是给悲鸣屿先生脸上涂鸦。
那是什么秘密能让他们吓成这个样子。
不再执着于沙代的回答，你起身扫视过每一个孩子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狯岳呢。”你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已经确认了事实。
这山上路险，这个时间月黑风高的，寺庙就这么大，他还能去哪。
没有人回应，于是你又加重了语气。
”狯岳呢！“
”呜呜……是那个家伙先偷的钱，而且他总是缠着你，不让我们和你说话。所以才！紫阳姐呜呜呜，我们不是故意的！“
受不了训斥的沙代大哭着，其他人也纷纷用手背擦着眼泪，还有的是不服气的倔强。
“是狯岳有错在先！姐姐和悲鸣屿大师已经那么照顾他了，还是要偷拿大家的钱，我们气不过才把他赶出去的！”
”我知道了。”你冷冷的回答，心想这果然是被赶出了，扔下筐子，准备出去寻找。
“姐姐……不生气吗。”害怕的沙代挽留着你，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
“我生气。”你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姐姐生气的是你们擅自把狯岳一个孩子孤零零的赶出山外，他伤还未好透，晚上露水多潮气大，野兽也出来捕食，你们同样身为孩子都受不了，他怎么就能抗住。”
“我知道偷钱纵然有错，我找他回来也一定会按照寺中的规矩惩罚他，绝不会轻饶。可你们小小年纪不懂分寸也逃不了。”
听到此，孩子们也纷纷默不作声，不敢说话。
“但是没有告诉悲鸣屿大师是对的，你们做得很好。”你又安慰他们。
“大师对我们每个人都很上心，他天生眼盲，食物也总是紧着我们先吃，不能再让他因为别的事而过多劳累了。”
“记得今晚要乖乖睡觉，我会提早找到狯岳赶回来的。”
语罢，你检查好屋子里的熏香余量，拎了一把砍刀夺门而出。
也许是隔得时间有点久，下午下的大雨把山路上的脚印都冲刷模糊，你只能多上心多观察，至少在深夜之前找到他，可不知是那孩子故意躲着你还是说早就跑到山下，半夜了都没有线索。
就在你要放弃原路返回再找一遍的时候，狯岳又出现了。
“还真的是你。”
那熟悉的欠揍语气真是怎么听都想让人收拾他一顿。
狯岳站在你上方一处的小土堆上，扶着旁边的树干，抹了把湿透的头发。
”怎么？是叫我回去？我可不想去那种连为了点小钱就把我赶出去的地方，还什么家人游戏，眼瞎的穷僧还想模仿那些有钱人收养孩子，真是自不量……唔！“
男孩越说越过分的话被你一掌扇回嘴里，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可能是脚下的湿泥的缘故，你沉着脸还有些许站不稳。
“怎么！我说错了！”愣住的狯岳捂着脸朝你大吼大叫着，越说越过分，就像只嘶吼着保护自己的小野兽。
“是他们无法接受我！一直在排斥我，我已经试着去和他们好好相处了，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我！在哪还不是一样生活！那我宁可不受他们这些笨蛋的气，自己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疼吗？”你问他，雨滴打在头顶上的斗笠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
“哈？事到如今假惺惺什么，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现在露出真面目了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可相信！”
于是你又扇了他一巴掌，这让他的嘴角直接破掉。
“我问你疼不疼，回答我。”
”你是疯了吗！“他怒吼着滑下土堆冲过来，之后愤怒的揪着你的衣服，仰视着你的脸，雨水落在少年的脸上，顺着皮肤滑落。
然后你再次扇了他，可是倔强的狯岳也没躲开，嘴角通红，生生接下来这道巴掌。
“对不起。”你说。望着他愣住的脸，又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哈？我看你是被雨淋的脑子都糊涂了吧，以为是在训狗吗！打个巴掌给块骨头就行了吗。”
狯岳真是受够了，他甚至想你为什么要来，既然来的话就不要总给他希望，还不如不来，直接被山中的恶鬼吃掉！
月光都被云层遮住的黑夜，深林之中的你们不顾着雷声阵阵，雨水倾泻，就这样互相对峙着。
你想要说很多话，有很多东西想要对他讲，这个孩子要学的事太多了，你想一股脑都教给他，可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搜山，你的力气已所剩无几，雨水和汗水在惨白的脸上辨认不清。
你把狯岳拉到怀里，把脑袋上的斗笠摘下给他系上，又把身上的蓑衣给他披上，把雨水从他的脸上擦干。
默默被你做着一切，虽然攥紧的小拳头还是在颤抖，可没有反抗，绿色的猫眼死死地盯着你，看你能说出什么话。
于是你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是第二课。”为了改改他这个臭脾气，你简直是用心良苦。
“第一掌，是因为你对同伴们没有友爱之情，对收养你的悲鸣屿大师出言不逊。”
“第二掌，是对你偷窃寺中的钱财的惩罚，这些钱足够咱们省着生活三天。“
”第三掌……“你顿了顿，身体有些摇晃。
“什么？你倒是说完啊。”他有些不耐烦。
”第三掌是……“
你彻底倒了下去。
你梦到了很多，遍及紫阳花的大院子，火红的落日，漂亮的簪子，还有很香的蘑菇汤，蓝色的狐狸面具……以及总是散发着浓厚药苦味的阴狠男人。
男人似乎和你有主仆的关系，因为在你的视角，自己总是低着头不敢去直视他的脸，见了面就是下跪，头颅低俯在地板上，你总是为其恭敬的端茶送水，还要为其喂药擦身。
他的嘴巴狠毒，阴晴不定，不好伺候到总是能将你骂哭，还会虐打其他仆人，可在后来的梦里，当他为你插上一只紫阳花发簪的时候，你从梦里醒来了。
干渴的嗓子和疼痛不已的脑袋使你无法用力气让自己坐起来，一旁看侯的卖鱼婆婆见你醒来，连忙把你扶起，给你喂了口水，盛有温水的容器甚至还有好几个豁口。
“谢谢婆婆……我为什么会在这，狯岳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狯岳，你很担心他会跑去别的地方。昨晚的话没说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他在外面坐着，只是……”婆婆欲言欲止，像是天大的秘密瞒着你。
你有些疑惑，但直觉告诉你必须得问下去，即使那会令你失去本就不多的拥有，结果没等她说完，你就已经滚下床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猛的推开，把外面的狯岳吓了一跳。
“喂！紫阳！”
但你没有多余的时间管他，这已经不是立刻能等的事情了。
没等你冲到寺庙里面，收拾好的官兵就已经抬着担架出来了。一个个担架上面的白布已经被血浸透，露出底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孩童残骸。
“啊……啊啊啊啊！”
你崩溃着，尖叫着跪落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昨晚你特意检查好熏香足以燃烧到今日午时的，这个寺庙又位置偏僻，怎么会有鬼找到！
你去拽官兵们的袖子，希望能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幸存的好消息，但都无济于事。
幸存活下来的沙代已经被吓傻了，悲鸣屿大师也被冤枉成杀害孩子们的凶手，其余的孩子全都已经命丧黄泉，这小小的担架所盛，就是他们仅剩的部分了。
仅仅是一晚，为什么就发生了如此巨变。
这怎么可能，悲鸣屿大师的名声平民们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以被冤枉成杀害孩子的恶人，那明明是那憎恨的恶鬼做下的才是！
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肯信任你，这世界上就是有会吃人的恶鬼存在的啊！
不死心的你又冲进被封住的庙门，推开把你拦住的官兵就往卧室里面跑。
果然……果然……
你只觉手脚冰凉，血液倒流，泪水更是无法止住。
没有挣扎的被官兵扔出门外，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一直跟着你跑来的狯岳，他脸上的表情你看不清，但你也觉得，他也看不清自己的。
“这庙里，就剩我们俩了。”
你挺直着背脊，看着和你只差了半个头的男孩，一言不发。
狯岳抬起的手指似乎像想要为你擦去泪水，但你只是伸手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叹息似是绝望，胸腔里全是苦涩。
“你要抛弃我吗？”男孩没有期待的发问。
但你只是抬起脸把脸上的泪水擦去，对他微笑。
“不叫姐姐也没关系，叫什么都无所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喝泥水了。”
是啊，两个人也会活下去的。
你牵着他的手去寻找能容下你们两人的地方。
这一世！无痛养娃！
简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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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人知晓2
